“好啊好啊,你果然是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畜生,”刘康丝毫不留情面。刘康心中的怒火直直溢出来,流了一地。
“你知道的真不少呢。”朱成友看事情已经没有斡旋的余地。
“那你再说说本官还做了什么呢,免得落下来,这样可不好。”朱成友胖胖的手举过头顶,慢慢地掠了掠那带着油腻的头发,又拽了拽那分布杂乱的胡子,眼睛眯着,笑容里仿佛能滴出油来。圆滚滚的身子在哪里杵着,让人心里看了发堵。
“不必大费周章自证清白了,你错了就是错了。当着百姓的面揭发你的过错,是你应有的结局。”那年轻大夫虽然面相瞧着还青稚,说出的话却句句在理。
“犯了错就该弥补。如今你背负的几条人命,打算怎么还呢。”
赵才在一旁听得清楚,不过是循着些蛛丝马迹,就要这样死咬着不放吗,何况这些秘密就该跟他们一样,被埋进土里去,不该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就算是半楞子的刘五,也已经明白了大半。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俺家桂儿也是你们害的吧!赵才!亏我!”
赵才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胳膊的疼痛没能让他闭嘴,:“是她啊,你不提我都记不起了呢。也就是农户女罢了,能有什么姿色。看着年轻这才受尽宠爱。我帮助她这许多,是那女人不识好歹,荣华富贵不要,非要什么爱情。我舅父那点不好,有权有势,那贱人不识好歹。”
“你真是恶鬼!恶鬼!”刘五怒不可遏,那双常年在田中干活出力的拳头被握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朝赵才头上砸去。
马车上,元汐在静谧中醒来,车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等她睁眼的那一刻,宣清和的眼睛也亮了一瞬。“还好吗,身子还有疼痛吗?”
元汐嗓子干涩,哑着声说道:“你怎么来的这般快。”
“我再不来,你命都没了。”宣清和语气很不爽,那几个烂人真是手撕了都难以解恨。
“他们还在外面,你想怎么做。”宣清和示意他刘康等人还被缠在外面,看来事情今天是不得不给个交待了。
“怎么做,我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女子呢。”元汐刚刚恢复了气力,就又恢复了一贯的坏笑,宣清和一直仔细盯着元汐,果然,那个小小的梨涡又随着它主人的笑容一起跑出来了,宣清和盯得出神,草草回答道:“等着。”
“不知公子要怎样为小女子报仇啊。”元汐虽是被迫换上了这样有些华艳的女装,可是宣清和一次都没看到过女装的元汐,还是觉得她与之前大有不同,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出来。可恨的是元汐还不自知,那样明艳的笑容晃着宣清和的眼睛,使得他罕见地耳朵发热。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耳朵,耳朵透露出不正常的粉红色。于是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了所以然来。
“害我的人,我怎么可能放过。要我原谅,地狱里跟阎王去解释吧。”元汐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手上包扎的地方还在作痛,不过元汐已经按捺不住一颗暴躁的心了。力气回来了七七八八,足够了。元汐拨开宣清和给她盖上的披风,推搡着宣清和就要从车上下来。
“你们好等啊。”元汐看着围着的那几人,好啊,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这笔账应该算到谁的头上呢。”元汐几乎微不可动地吹开眼前的几缕头发,一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她打量着那几人,笑得异常生动。
“元姑娘,你没事了啊。”
而后从车上下来的宣清和,怀里抱着那披风,恨铁不成钢地将它重新披在了元汐身上,又替元汐捋了捋她的长发,此时也是散乱不成样子,最后绕到元汐面前细心地把披风的带子扣住,拍了拍元汐的头:“穿这么单薄就不要瞎跑。”
赵才看着乖巧的元汐与那殷勤的男子,更是恼羞成怒,他凭什么。从元汐下车后,不论是赵才还是朱成友,两个人的目光全然没有离开过。像两只苍蝇被粘住了,不时还发出些嗡嗡的嘈杂之声。
整个街道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之中。
“哼,给足了那女人面子,还有你,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踩到大爷我的头顶上来。这次吃了亏,你不过也是千人枕万人尝的货色罢了,全都一个样子,看不惯你那故作清高的样子。”赵才将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其中不乏恶毒的词汇,本来就是市井中人,那些泼皮无赖的架子赵才本就有之,今日被几桩事情整的焦头烂额,免不了恢复些本性。
话音未落,宣清和就抡起一拳,直直朝赵才脸上砸去,那一拳下的狠厉,赵才牙齿碎了一半,险些要了半条命,嚷嚷着半天再没说出话来。宣清和觉得这种肮脏之人不必活在世上,若不是顾及国法,定要亲自取他狗命。
赵才终于闭嘴了,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几颗牙齿还粘连着血迹,一并滚落在地上。众人再细看时,那牙齿已经裂开了几块。赵才的左臂也不合时宜地疼起来。
古人言:自作孽,不可活。
赵才今天已经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被宣清和打过一拳后,他不是不想还口,只是牙齿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再说那朱成友,明明就是个有色心亦有色胆的流氓,冒名顶替他人身份,混得个一官半职,就在这里叫嚣。
“我贱躯一具,此生能得到那么多女子的垂怜,想来也是三生有幸啊。”朱户天点着肚子,满脸横肉,做贪官获得的不义之财令朱户天一身油腻,贪图享受。
时不时嘱咐赵才找些有姿色的女子来,并不明媒正娶。这便是真相,无论是刘康未过门的妻子,还是刘五单纯善良的妹妹......都是他们**下的牺牲品,可怜这些人还被蒙在鼓里。刘五又跑来质问朱成友,“俺妹子刘桂儿,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最是难缠,摊上个这么些穷酸亲戚,脸都丢干净了。什么桂儿,我怎么知道哪个是桂儿,她们在我这里就是妾罢了,还要什么尊号吗。”朱成友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宣清和不想多话,只对人群说道:“送官吧,送到知府那里。将这些罪状一一核实,他们也就百口莫辩了。”那还在角落里的刘康义愤填膺,此事他一定会追究到底,直到看到这些个恶贯满盈的人下十八层地狱不可。
元汐还对此事一知半解,还想问些什么时,宣清和拉着她的胳膊说道:“回去吧,我讲给你听,这些腌臜事情不值得你费心。”
两人从喧闹的街上穿过,刘康赵才朱成友几人的恩怨被永远留在了那条街,定格在了那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