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趁着不放弃不抛弃的原则，想方设法地还要再做上那么几道菜。毕竟除夕夜要守岁，美味自然必不可少。而且如今只能自食其力了，在年节里头，总要有几道自己做出来的菜才会有成就感。元汐信心满满地站在灶台前，锅里的水滚烫，店小二的心也如这沸水一般发烫，这公子小姐们来玩，他也拦不住，只是这饭不能吃吧。



    那条鱼，还带着一身的鳞片，在水中发亮。店小二看得心中一紧，这鱼也算稀罕物，在这少湖少河的地方，能存在几条鱼也不容易。旁边那块鸡肉，还没有分离开来，血水还在案板上跃动，面粉撒了整个厨房，入眼全是雪白，倒让人分不清楚这是外室还是内室了。店小二斟酌着是否要请大师傅过来，这个姑娘兴许要烧掉厨房也难以预测。



    不容多想，那大师傅已经稳妥地站在了属于他的领地。



    “这女娃，你在做啥子嘛？”大师傅对元汐的一众举动感到疑惑。



    “我想做个松花桂鱼、酒酿丸子、清炖鸡、有汤圆就更好了，还要包饺子。”



    大师傅活了半辈子，也没吃到过这些，“女娃，你是别的地方来的吧。我们这可做不出来这些东西。清炖鸡可以，其余都没晓得是什么吗。你这是刁难我呀。”



    “不用你，我自己来。我知道怎么做。”元汐斩钉截铁的样子倒真唬住了那师傅，师傅勉勉强强同意帮元汐一把。元汐大刀阔斧的动作让师傅眼神呆滞，话语哽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



    末了，满头大汗的师傅开口道：“姑娘，让我来帮你做吧。你想要什么让人传声话就好了，实在不必下来，蹭脏了姑娘的新衣就不好了。”那师傅说话很实诚，本着辞旧迎新的念头。



    元汐今日好不容易换上了一条石榴色的月华袄裙，整个人看起来鲜艳有活力，在灶火旁边站的久了，元汐一张笑脸红彤彤的，更衬得肤白如雪，晶莹的眸子在厨房好奇地打量着，像只来偷腥的小猫，水眸与烟火交相辉映。



    加上元汐生来一张会说话的小甜嘴，师傅很快被夸得找不到南北了，连声答应尝试做一做那什么甜酒。



    露珠觉得厨房也很有趣，她乐此不疲地洗着菜，旁边的小二看得心惊肉跳。院子里打上来的水有些凉，小二殷勤地掺和了些刚煮开的白水，露珠细细白白的十指有条不紊地洗菜。一边洗还柔声问：“这个是什么呢？”小二觉得灵魂都快飘到天上去了，忙回答道：“这个就是小芹菜，将它包在年夜饭的饺子里，又能增味提鲜，味道也很清爽，跟那些肉荤拌在一起，一起食之也不发腻。”



    “受教了。”露珠轻轻展露了笑颜，视线在小芹菜上多停留几秒。小二享受着为神仙一般儿的人解释的时光，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仙子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无缈缥在那天际。



    师傅剁肉的声音洪亮地响起，锅里弥漫着香气，小狗在院子里欢快地叫着，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气味。



    年夜里，其实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店早早打烊，就是这几个久住的客人，年夜饭做起来倒也不费劲。



    元汐也偷偷为宣清和露珠他们备好了新年的礼物，往年在家里时，元汐因着年岁最小，总也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新的朋友，元汐也学着像家人照顾她一般去照顾她的朋友。元汐一边看着师傅大展身手，一边向门口张望，怎得宣清和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元汐噔噔一溜烟跑到楼上，打算把礼物装起来，她给宣清和与露珠都买了一套新衣，不能光她一人辞旧迎新，元汐仔细地将衣物叠起来，装进布袋里，整理片刻，把楼上的桌子又细心地摆了一遍。正在此时，宣清和也回来了。



    “你要的吃的买回来了。”宣清和抱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各种滋味一起迸发出来，刺激着元汐的味蕾，“你说的那些恐怕没有呢，找了好多家。”宣清和委屈地说。



    “没有吗，那真是太不幸了。那些很好吃的。”



    “不过没关系，买些你们喜欢吃的也成，我都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呢。”元汐手中没停，将几个蓝瓷底碟子摆放整齐，上面堆了一些果子，还有店家炸的干果，又香又脆。元汐还细心切了一小块腊肉，浓郁的乡土风情扑面而来，熏黑的肉呈在乳白色的碟子里，黑白有致。



    暮色中，炊烟袅袅升起，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晚宴，宣清和坐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元汐，静静地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日子，在家里，不，在疆场之上，哪里会有这样的闲趣。除夕原来是这样的吗，要围坐在一起，守着灯火吗？



    宣清和整个人显得疲惫。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谢溟的王朝才刚刚开始，宣清和无法再逃避下去，终有一天，无论是他还是谢盛江，都要与谢溟做出一个了断，但现在看来，谢溟恐怕是不会放过谢盛江了，谢溟虽然是谢盛江的小叔叔，年龄相差却没有那么大，过了今年，谢溟恐怕只不过二十七而已。争权夺利，宣清和不明白，桌上无酒，宣清和却有了几分醉意。



    此时，店小二正端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正朝房间里走来。“你们先趁热吃，晚上楼下包饺子下面条，到时候公子赏脸再来吃些，图个热闹。我们这穷乡僻壤没啥稀罕东西。”



    元汐笑着接过盘子，道：“费心了，小哥。”



    小二腼腆缩了下脖子，回了一个笑脸，道：“那就先祝您万福万康了。”



    露珠也抱着一个酒坛往楼上来，元汐依次将饭菜排开，也不急着吃。“你两先把眼睛闭上。”宣清和想着其他事情，故而情致不高，眼睛里写满了无奈，露珠一向乖巧，闭上眼睛才问道：“元姐姐，你要做什么呀?”



    元汐提着裙子，笑着跑去，回来时手里正是那两个布袋。“好啦，现在可以睁开眼睛啦。”



    露珠手里被塞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袋子，满脸都是诧异，她不明白元汐是要做什么。



    “这是给你们的新年礼物，新年要开心哟！”



    ☆小剧场☆



    成福记的老板娘：有的!小姐，我发誓，我们店里应有尽有，只是某人没找到罢了。



    宣清和：那肯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