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虽然还活着,却也是脸色煞白,手脚无力,嘴里吐出几口鲜血。
民兵一把拽开对方身上的长袍,发现了此人胸口处有个圆圆的血洞,一发弹丸射中了肋骨,这位民兵十年前在战场医护队当过义工,很快便判断出此人的伤势:
“这种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枪伤很麻烦,比穿透伤要糟糕得多,
铅弹打中骨头,释放了很多能量后停在创口表浅处,肋骨的尖锐碎片肯定是割伤了里面的某些脏器,造成了严重的内出血,我看这小子是活不长了。”他对着旁边的维克托说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倒地濒死的矮胖子似乎听懂了这些话,他用欧拉西斯大陆通用语呢喃道:“不……不……我不想死……我赚到了钱……却没法儿回去,这不公平……”
“哎呦!这小子竟然会说通用语!”民兵惊道。
“哈哈哈!”维克托笑得非常开心:“太好啦,留了个最有用的活口!”
为了让濒死的外乡人听清自己说的话,他蹲下身来,凑近了说道:“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别……别……求求你……我已经够痛苦了,每喘一口气都疼得很,我什么都交待,只求你们饶我一命。”
“那得看你能交待出多少信息了,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拉库图阿里马纳纳,这是古锡兰语名字,翻译成你们的文字就是弗瑞曼——自由男人的意思,
因为我是奴隶出身,但我不甘心,后来挣钱把自己赎成了自由身,才有权使用这个名字。”
“嗯,那好,我就叫你弗瑞曼吧!
你的国家可真是落后,我们的女皇陛下早就取缔了帝国本土和各个殖民地的奴隶制,在我们瓦尔斯塔,参与人口贩卖可是死罪。像你这种悲剧自然也很难上演。
“哎……真羡慕……我要是个瓦尔斯塔人就好了,你们的皇帝……她一定是个伟大的君主……”
“好了,拍马屁并不能使你蒙混过关,小子。我问你,那石门里面还有你们的人么?”
“没……没了……我们一行十三人,除我以外,已经全死了。”
“这可是你说的。”艾德嘉走了过来,用枪口顶着对方的额头,扳动了击锤,威胁道:“哼!现在我们就进入这道石门,如果你敢撒谎的话,我就打爆你的狗头!”
“这回换我去吧!不能总是劳烦大人和公主陛下。”一位民兵自荐道,随即走上前去,
他自己都没想到,看似沉重的石头门,没怎么费劲就推开了一半,估计是已经被弄得松动了,随后,他举着煤油灯朝里面探头张望了一番:
“看来这小矮胖子没说谎……里面是个大厅,墙上有煤油灯,柱子上也插着火把呢,还挺亮堂的,我没看到任何人影……
等等……就是里面这味道……实在是……哎呦我的妈呀!咳咳咳!”
民兵剧烈地咳嗦起来,随后捂着鼻子,用后背把石门完全顶开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奔涌而出。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帝都破烂街那条无人清理的臭水沟……”威廉少爷捂着鼻子说道。
那位勇敢的民兵又朝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过头说道:“这里面有些古怪玩意儿,不过应该是安全的,你们进来看看吧。”
维克托看到旁边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橡木全身巨盾,他伸手摘了下来,吹了吹上面的浮土,然后把濒死的矮胖子拽到了盾牌上,说道:
“把这个当成担架凑合着用吧,来人个帮我抬另一边,一定要轻点儿,这家伙很虚弱,禁不起折腾了。”
等到他们都进入石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大厅比起之前那个要高耸开阔许多,而且装饰也很豪华,
里面有许多根古瓦尔斯塔帝国时期古典样式的廊柱,天花板贴满了玉石制成的装饰片,木质的护墙板早已朽烂了,露出了粗糙的花岗岩石块墙壁。
由于历经冗长岁月的地质变化,地面难免出现沉积现象,变得凹凸不平,地上铺着的大理石地板全都裂开了。
三盏便携式煤油灯分别挂在厅堂的三个角落,几根柱子上分别插着数个燃烧着的火把,这样,整个厅堂都有了微弱的光源。
大厅最中间有个巨大的石头方桌,被柱子挡住了,看不清,走近一看;
几根牛油蜡烛被放置在方桌的四个角落,照亮了桌面上的红色法阵,显然,这法阵是用活人的鲜血画成的,因为有几具尸体就平躺在方桌旁的地面上。
民兵看到尸体的面容,情绪很快变得失控,他跪地痛哭起来:
“天呐,太惨啦!西姆切尔中士!“大迪克和小迪克兄弟,还有老舒梅切尔!他们都在这!”
维克托走过来,发现几具尸体的皮肤都变得异常惨白,显然是被放光了血:
“这就是咱们雾松镇巡逻队的成员?”他问道。
“对……他们已经……全都死了!”
民兵哭泣着说道,随后变得暴怒起来,他转过头,朝着躺在盾牌上的那位奄奄一息的外乡人走过去:
“都是这些外国佬干的!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吸血鬼!我要用刀活剐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维克托赶忙伸出胳膊,拦住了情绪失控的民兵:
“冷静!你的朋友们已经去天堂了,杀死这家伙也不能挽回他们,不如留着他问些有用的情报。”
民兵听不进去这些道理,他试着挣脱了几次,维克托的手臂像铁钳似的把他牢牢控制在原地,民兵无力地瘫软下来,跪倒在地,抽泣着说道:
“大人……别拦着我!我……我要给兄弟们报仇!
呜呜呜……我们可都是老同事了,一起工作了半辈子。
尤其是西姆切尔中士,他……他的儿子才刚结婚……我和他是老街坊了,出发之前还答应他的家人,带他平安回家的,可现在……哎!
我该怎么回去和他的家人交待啊!”
“都过去了,朋友,生活还得继续,看开点儿吧。”维克托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突然,他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发现另外两名民兵也都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矮胖子弗瑞曼,义警和宪兵也是同样的表情,似乎要一口把对方吃了似的,他很快意识到:
(这些人和死者的关系很好,都想着为他们报仇……这可不行,绝不能让这唯一的俘虏死掉,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他喊道:“艾德嘉,帮我保护地上的俘虏!别让这些愤怒的本地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