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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奴隶与皇帝
    “很好,你没有推卸责任,这正是领军者的美德。”萨兰托斯望向安迪身后的义军残部:



    “不必灰心丧气,看看我这张被毁容的脸孔还有断臂,我这辈子曾多次陷入绝境,还不是挺过来了。



    索兰王国庞大的奴隶人口基数摆在那里,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安迪先生,你才是奴隶起义军的灵魂,唯有你才能胜任义军的精神领袖之位。



    你只需登陆王国领土,再度举起自由的旗帜,立时便能获得万民拥戴,被昏庸国王和邪教压迫的人们将会再度集结到你的旗下。”



    安迪苦笑着摇摇头:“可我现在连自保都难。”



    皇帝伸手指向旗杆上的帝国夜鸮旗帜:



    “瓦尔斯塔愿意倾全国之力赞助义军的行动,包括粮秣补给,情报、武器以及训练和医疗援助,当然还有间谍特工和小股部队,全都是世界顶尖水平。”



    安迪哼了一声,冷漠地说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您就直说了吧,代价是什么?”



    “很直爽,我就喜欢和痛快人说话!”萨兰托斯赞许道,随后从身后的幕僚中拉出一位年轻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索兰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英格拉姆·拉法利特王子。”



    矮小肥胖的英格拉姆王子想要与高壮的安迪握手,却被对方无视了,



    一只张开的小胖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心中暗暗骂到:



    (这该死的奴隶贱种……竟然目中无人!)



    萨兰托斯说道:“王子殿下,你不准备说点儿什么嘛,这关乎到你自己的利益。”



    “我……嗯……我发誓……”英格拉姆王子磕磕巴巴地说道,显然很不情愿:



    “我发誓,如果安迪先生的起义军能扶持我登上王位,我就废除奴隶制,让所有角斗士、农奴和苦工重获自由。”



    安迪皱起了眉头:“誓言就像风,而且你还是个流亡的王子,说难听点儿,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你的许诺也只是张一文不值的空头支票。”



    听到此话,英格拉姆王子感觉自己颜面扫地,一张胖脸憋得青紫,像是一块被放坏了招苍蝇的猪肝。



    在这尴尬的时刻,萨兰托斯女皇出口打了圆场:



    “安迪先生,你不信任一位流亡王子的诺言,那好,但如若换成一位现任强国的领袖呢。”



    “您?”



    “是的,若是我亲口承诺,协助王子夺权后便给予你们自由,你怎么说?”



    安迪神情坚定,一字一顿:“我怎么说?我的回答是,



    随你们的便!



    义军现在这样子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列强摆布,被人家当枪使。”



    “你这是在说我么?”



    “抱歉,我这不是针对您,而是说所有人,我心里清楚,



    没有人会真心为我们这些奴隶某福祉。



    我知道您是个好君主,为了瓦尔斯塔情愿肝脑涂地,可对我来说,陛下您和索兰国王也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都是冷血无情的统治者而已。”



    此言一出,周围众位将领大臣全都怒上心头:



    “大胆!竟然对我们陛下出言不逊!”



    十多名近卫军士兵把手按在枪套或剑柄上,只需一声令下便要把无礼之人打成筛子、剁成肉酱,



    贵宾席上的奴隶义军代表们也都摩拳擦掌,一场流血冲突似乎不可避免。



    养尊处优的英格拉姆王子哪见过这等阵仗,立时便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被台阶绊了个跟头。



    一名近卫军掷弹兵少校走到皇帝身边:“陛下,只消您一句话,这家伙就死定了。”



    “放松些,把你们手枪保险关上,可别走火。”萨兰托斯用左臂的铁钩拦住部下,对着安迪说道:



    “尽管不怎么好听,但说的都是实话,我要你继续说下去,我希望咱们的对话是平等的。”



    安迪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时紧攥着拳头:



    “众生平等就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谎言,人们的命运在他们出生时就决定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您是含着金汤匙降生的瓦尔斯塔皇族——米德奈特家族的公主,不必为吃穿发愁,只需呼吸就好,可以放心大胆地追逐自己的梦想,遇到麻烦便有大批部下为您分担。



    而我呢,祖上几辈就没进过城,贫贱低微,无人过问,遇到些挫折便再也爬不起来,沦为戴镣铐的奴隶,请问陛下您可否品尝过为奴的滋味?”



    “我没有。”



    “在我还是见习角斗士的时候,曾在训练场边听过一老一少两位索兰贵族的对话。



    老贵族说,孩子,身为索兰人是多么幸福,每个人都可以去做自己喜爱的事,赛马、射箭、绘画、诗歌。



    年轻贵族看着训练场工地上正在挥汗如雨的苦工,问道,那些工人们呢,他们很喜欢砌墙码砖头么?



    老贵族摆出一副轻蔑的样子,然后说道,没人喜欢干苦力,而且也没人在乎那些奴隶崽子的心情,因为他们根本不算人。”



    萨兰托斯耐心地听对方说完才开口:



    “安迪·怀特菲尔德,你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你认为这世界很不公平,你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委屈的人,是这样吗?”



    “我没有那样想过,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这就是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你可曾感受过肩负国家命运的重担?”



    “我没有那种机会。”



    “你是否感受过,为了国家利益狠心牺牲自己女儿幸福的艰难抉择?你是否感受过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的绝望?”



    “不,我没有孩子。”



    “哼,那就是了,安迪先生,你不懂身为帝皇的滋味,正如我不懂身为奴隶的艰辛一样,记住,在这世上,没人能真的懂别人。



    既然大伙儿各有各的仇怨,何不让一切变得简单些,咱们只谈利益,如何?”



    “有道理,陛下,我听闻米德奈特家族重视荣誉诚信甚于生命。



    我的要求很简单,一份白纸黑字的条约,上面签上您的鼎鼎大名,如果做不到,咱们的合作就此免谈。”



    “放肆!”宫廷大元帅诺伊莱指着安迪的鼻尖骂道:



    “外国佬,你他妈算是什么狗东西!得着我们的好处还敢提要求?就你也配和我们伟大的帝皇签订条约?再敢废话看老子不剁碎了你!”



    “住口,诺伊莱,我答应安迪先生的要求,既然是正式条约,就让皇家书记官去拟定草稿吧。”萨兰托斯说道。



    这下,不光是瓦尔斯塔众臣,就连安迪本人也显得极为震惊。



    (什么,她竟然……真的答应了?我没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