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报名是不用报名费的,你是新来苍遗界的吗”尖嘴猴腮男子艰难的将眼神从布袋上移开,看向桌前的年轻人。他怀疑,这小子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刚来,什么都不懂。这种人,在这里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我知道,我着急,不是想让你帮我插个队嘛。”楚骁嘿嘿一笑。
插队送死也有插队的吗这纯粹是花钱找死啊。尖嘴猴腮男子脸皮抽了抽,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对战顺序是已经订好的,没办法插队,除非是有什么人出了意外,在生死战之前就死了,不然没有可能提前安排。”
“哦,好啊,那如果有这种情况出现,请您一定要保证最优先让我补位,如何”说着,楚骁将那装着一百混元石的袋子推了过去。
尖嘴猴腮男子连忙将袋子收了起来,安排楚骁补位是很简单的事,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难道还有人跟楚骁抢不成不过前提是得有人死了才行。虽然苍遗界没有法律,厮杀也很平常,不过弱鸡早就已经死绝了,剩下的哪个是好杀的至于面前的这个小子嘛,只能祝福他走得安详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暗淡了下来,整个石头城基本上都是黑漆漆的,反倒是那竞技场此刻灯火通明,成群的人挤在大门口购票、进场,嘈杂声让空气都仿佛是要开了锅一般。在苍遗界,这铁笼生死战恐怕是唯一一项能让人们热血沸腾的娱乐活动了。
楚骁和宜兰就站在报名处的门口静静的等着,尖嘴猴腮男子此刻已经进场内去了,再过一刻钟,这场老白熊对战新人翁子期的较量就要开始了。这时,尖嘴猴腮男子匆匆的从竞技场内跑了出来,他一眼便看见了楚骁,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友啊,真让你等到了,原定今天出场的老白熊没有出现,城主府已经派人出去找他了,不过即便找到也是处死一条路。你现在就代替他出场,没问题吧”尖嘴猴腮男子此刻表情格外的郑重。
“当然没有问题,我们走吧。”楚骁和宜兰跟在尖嘴猴腮男子身后,向竞技场中央的一个巨大圆形铁笼走去。说是铁笼,事实上是一种不知什么金属材质做成的巨大圆形笼子,直径大概有二十丈左右,笼子的中间拉着十几根粗大的铁链,楚骁老远就看见浑身包在宽大黑袍内的翁子期正老神在在的抱着一柄长剑站在铁链之上。整个竞技场观众席上坐着数百人,有呐喊催促的,有下注赌输赢的,也有静静观看的,每一个气息都很强大,最弱的也是魂境强者。
当楚骁来到铁笼前的时候,翁子期愣住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楚骁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是跟雅安皇帝一起进来的,所以甚至他都不知道楚骁等人会来天神冢。“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显然,此刻的他有些慌。
“意外吗惊喜吗我跟你说过,不论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出来。现在你进了铁笼,没地方可以跑了,就算能跑,你敢跑吗”楚骁笑着对铁笼中的翁子期说着,只是他的笑容分外的狰狞。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以为你一个小小天境三阶的羊羔,就算能够越阶而战,难道还能越到魂境三阶不成我真是不明白,就凭你,居然也能活着来到石头城真是咄咄怪事。”翁子期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眼中升起了一丝不屑。
翁子期怎么会来石头城打生死战呢这话还得从雅安皇帝决定来天神冢开始说起,当日雅安皇帝突然决定启程,带了三个亲信便匆匆出发了,翁子期便是其中的一人,皇帝并没有告诉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也不敢问,直到进入了北冰原,皇帝才告知他们目的地是一个叫做天神冢的地方。皇帝好像对怎么走心里早就有数了,他们很顺利的便进入了“苍遗界”,然后便向血魔所在的血狱前进,路上遇到剪径截杀,死掉一个,几经波折才算见到了血魔。血魔也算够意思,不但皇帝在他血池中闭关提升,就连翁子期和另外一个随从也得到了血魔的一滴精血作为奖赏。主神的精血蕴含何等庞大的能量啊,翁子期二人吸收之后,成为了真正的魔修,实力大增,一跃具备了魂境六阶的战斗实力,不过这种不通过修炼,实力过快增长的行为,最大的弊端就是基础不牢,气息虚浮。二人便打算巩固一下基础,作为魔修,厮杀才是巩固实力的最好办法。于是他们决定到外界去历练一下。反正皇帝在血池中一时间是不会出来的,虽然知道外面有人监视,但那些人关注的只是皇帝陛下,他们两个却没人在意,于是在征得血魔同意之后,二人便直接到石头城来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铁笼生死战,在生死间巩固自己的修为。
楚骁没有再废话,还没等台上的主持给观众解释完为什么会换人,楚骁已经自己打开门走进了铁笼。
“楚骁,看来是我高看你的智商了,你觉得没有足够的实力,我敢来这里打铁笼生死战吗你一定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废话真多”楚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脉气领域陡然笼罩了整个铁笼,周围空间波动,楚骁将能借到的势全都借了过来,一时间石头城所在范围内各种能量疯狂的向竞技场汇集而去,甚至看台上的众人都感觉到自己散发在体表外的气息也被抽走了一些。紧接着,天怒开始施展,他的气息疯狂飙升起来,使得身边的空气都开始产生波动,在楚濂乔那里的这段时间,楚骁所做的除了学习拳法和提高身体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融合自己的各种规则感悟,虽然很难说自己有什么级别上的提升,但是却对楚骁的战斗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在进天神冢之前,他的战斗力最多也就是魂境二三阶的水平,而此刻他却可以和魂境八阶的强者掰掰手腕了,他的提升已经从外在上升到了内在。
翁子期张大了已经没有嘴唇的嘴巴,心里奔腾着无数的“卧槽”和“泥马”,这到哪儿讲理去啊,原地起飞的畅爽还没有坚持几天,便被楚骁残忍的掐灭了,这还怎么打逃跑吗现在可是在铁笼里,即便出了铁笼,恐怕瞬间便会被这里的数百强大观众给轰成渣。寻思了一圈,翁子期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那就是“完了”。他双眼中燃烧起一团狠戾的火焰,即便是死,也要拉楚骁垫背,翁子期打定了主意。
陡然间,翁子期也释放了自己的全力,两人的气息相互碰撞、挤压,铁笼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场外反倒是安静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铁笼内的两个人身上。主持有些尴尬了,他原本还在解释为什么应该出场的老白熊会换成楚骁,可现在他发现观众们根本就不在乎,如果他再废话下去,说不定就会有观众嫌他聒噪,一拳送他去见自己的祖先。于是主持悻悻然的扭头离开,边走边潇洒的暴喝了一声“开始”
“望月灵犀剑之彩云追月”翁子期先出手了,无数七彩剑芒爆射向楚骁,速度快得让观众们都是一惊。一阵清亮的刀鸣,无数森冷刀芒带着恐怖气息直接将七彩剑芒淹没,正是楚骁的撼天诀“地狱”。“梵风穿月”翁子期又是一剑,此剑如一根尖锥,直接突破漫天刀芒朝着楚骁的眉间刺去,速度比第一剑还要快。然而,就在这一剑离楚骁的眉心还有一尺距离时,他面前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折叠,看似短短一尺的长度,对这一剑来说却成为了永远无法企及的距离。
“哦空间方面的造诣很高嘛,这小子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天境三阶的小鸟啊,竟然妖孽到如此程度”看台上一个老者捋着胡须,一脸惊异的望着铁笼之内,他便是为了赵天阳之死尾随而来的那个黑袍老者。
“清风拂月”翁子期出了第三剑,剑光如同长蛇一般,穿越扭曲的空间,直接向楚骁卷去,翁子期的空间造诣也不低。楚骁眉头一皱,抬手食指轻点,“天崩”祭出。铁笼内空间寸寸崩裂,翁子期的第三剑随之烟消云散,而他本人也是被空间乱流将衣衫卷了个粉碎,露出了他那惨不忍睹的狰狞身体。
“我靠,这是个什么鬼这还是人吗”观众席上炸开了锅,看到翁子期这种形象还能保持淡定的人,恐怕也难找了。
然而这些嘈杂的嘲笑和惊叹声却是深深的刺激了翁子期,他那露在外面的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的咆哮道“楚骁你给我死来”说着,手中长剑红光大盛,发出一道响亮的剑鸣,翁子期将剑高高举起,仿佛在使用一柄重剑一般,猛地向下斩落。只听“刺啦”一声,空间出现一道剑痕,铁笼中的几根锁链也是应声而断,这正是翁子期的最强绝招望月灵犀剑的最后一式,“月毁星沉”。
楚骁面色凝重,头顶的重剑如同一座大山般压了下来,空间内的重力增加了十倍不止,压得楚骁都有些呼吸不畅了。“来得好”他的最强绝招可还都没有使出来呢。“战天第一拳,直碎天门”楚骁马步沉腰,双拳收于肋下,然后一声暴喝,拳出如龙,直直向落下的重剑轰了出去,拳头所过之处,空间皴裂,发出一股刺耳的风鸣声。“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在场的人耳朵一阵嗡鸣,翁子期的剑上布满了裂纹,接着便片片碎裂开来,而楚骁的拳头上仅仅出现一道白印。“噗”前者一口鲜血喷出,刚才那一拳不但轰碎了他的剑,也震碎了五脏,他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
翁子期突然开始仰天大笑,笑声凄厉、疯狂,没有皮肉的脸更显得恐怖、狰狞“想我翁子期一世算计,不想最后还是折在了你的手里。我承认,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的母亲。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白死的,你也得陪我到下面去走一遭”说实在话,他真的后悔了,原来虽然他只是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但也是过得有滋有味,可自从洛蓓死后,他就踏上了实现野心的艰辛道路,在雅安帝国,失去一臂的他用各种天才地宝将自己的功力提升上去,几乎散尽家财,削尖脑袋往上爬。直到去截杀楚骁,把自己彻底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随后他将自己所有的财富全部花光,才从重伤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胳膊和腿都装上了义肢,从此只能活在宽大的斗篷之下,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虽然他现在在雅安帝国位高权重,深受皇帝的器重,但在他看来,荣华富贵对自己这个怪物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滋味了,除了对楚骁的仇恨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或许拉着楚骁一起去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翁子期一翻手,掌中多了一颗西瓜般大小的圆形黑色物体,楚骁瞳孔一缩,这种东西他曾经见过,在海底神殿他差点被这东西给炸死,只是在海底神殿时的那个只有拳头大,而这回的这个大小是那个的十倍,这要是爆炸,怕是把这个竞技场掀飞都有可能。
“来,一起走吧”翁子期狰狞的面孔上带着疯狂的笑,缓缓的将黑色物体扔了出去。
这时,站在铁笼外面的宜兰脑海中响起了楚骁的声音“跑快离开这里,我有办法自保。”宜兰没有犹豫,她知道楚骁有宗主给他的三件保命之物,之前用掉一个,还应该有两个才对,她身形一幻便朝竞技场外面冲去。于此同时,一些有见识,对危险比较敏感的观众也开始向竞技场外逃窜了,而更多的人则是震惊的看着那个西瓜般大小的物体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接近地面。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遮住了眼睛,紧接着一道环形的波动急速水平向外扩散而去,观众席前方的石墙与那环形波动一接触,便瞬间化作石粉,一些魂境强者躲闪不及,又不愿就地卧倒,伸手硬接,无一不是吐血倒飞,生死不知。接下来才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铁笼瞬间被爆炸产生的高温所熔化,竞技场仿佛是一个塞进了炮仗的鸡蛋壳,所有石块四散纷飞,有的直接飞出城外,有的直入高空。冲击波过后是漫天的尘土如海潮一般以竞技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席卷了整个石头城。半个时辰过后,尘埃落定,石头城的众强者们一个个灰头土脸、骂骂咧咧的从房倒屋塌的四处走了出来,竞技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坑内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只剩下一些铁笼熔化后的金属残留物。顽强的魂境强者观众们并没有多少遇难,许多都仅仅是不同程度的受伤而已,他们发现在大坑的中心处,正有一个姑娘在拼命的挖着土,同时还在不停的呼喊着楚骁的名字。
“楚骁你在哪儿呢给我吭一声啊我告诉你,你别死啊这两年我都惯着你,你任性了是不你要是死了,信不信我抽你啊”宜兰满脸灰尘,两行泪痕在精致的脸蛋上冲出了两条泥沟,再被她用胳臂一抹,立时变成了一张花猫脸,不过她根本没有在意,两只玉手不停的在土里刨着,直到十指鲜血淋漓也不自知,仍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楚骁的名字。那些从周围废墟中爬出来的强者们渐渐聚拢过来,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心中都是唏嘘不已,谁没有年轻过啊,谁没有过年少时那一丝甜蜜和青涩渲染过的记忆呢渐渐的,开始有人在宜兰身边挖掘了起来,随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在监狱里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魔头或是疯子,他们或许曾经杀人如麻,但他们毕竟还是人。哪怕早已被深埋或枯萎,但这一刻被这真挚情感所滋养,他们的人性和良知也会重新萌动、发芽。即使再邪恶的人,也知道什么是美的,什么是丑的。于是,在这个大坑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个人,全都跪在地上用双手不停挖掘着。
突然间,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找到了,在这儿呢还活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从土洞里将楚骁拖了出来。宜兰则疯了似的冲过去,推开围观的众人,扑到楚骁身前。她探了一下楚骁的鼻息,又摸了一下脉搏,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双手按在他胸部上开始做心肺复苏,按了一番之后,她又从手环中掏出一张雷符。
“使不得,我来吧,雷符太强了,心脏受不了。”一个雷系的老者连忙阻止了宜兰,然后伸出两根萦绕丝丝电光的手指在楚骁的左右胸同时一点。“继续按压”老者蹲在一旁对宜兰说道。
宜兰已经在做了,她轻启朱唇,毫无顾忌和羞涩的俯下身去,给楚骁做人工呼吸,然后继续不停按压着楚骁的心脏部位,汗水混合着泪水滴在他的胸膛之上打湿了一片。“醒来啊”宜兰声嘶力竭的喊道。
“咳”一声咳嗽,楚骁嘴里喷出一口污血,然后胸膛起伏,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而宜兰则是瘫坐在一旁,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靠,这样都能不死,这小子也是一号人物啊。”众人带着微笑议论着,纷纷转身离去,他们很自觉的将这里留给了宜兰,这个一瞬间软化了这里所有强者心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