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凶什么凶,现在说怎么了你是不是怕了我一个女人都敢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你不是妖孽天才吗,赶紧悟出什么是心之彼岸不就可以渡过大海了吗”梅笑雨不服气的也朝楚骁吼道。
楚骁摇摇头,向她身后指了指,梅笑雨回头一看,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在船头正前方的远处,黑压压的乌云仿佛是一道墙一般压在天边,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接近过来,说话间便有一阵咸腥的海风带着一团浓重的海雾扑面而来。紧跟着,先是小雨淅淅沥沥,继而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下雨了,会有暴风雨吗”梅笑雨愣愣的问道。
“不知道啊,这跟我见过的暴风雨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要起狂风的样子啊。”面对大自然的伟力,楚骁也有些心慌。
话音刚落,一条寸许长的小鱼,掉在了楚骁的脑袋上,继而“噼里啪啦”,一条条鱼从天而降,大的能有一两斤,二人赶紧抱着脑袋钻进驾驶舱,不然说不定就得被鱼砸个满头包。
随着不断有大大小小的鱼从天空落下,海面上下起了一场大雨。四周巨响如雷,又好似风吹竹筒,呜呜长鸣,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些声音,不过被这阵混杂着鱼的骤雨一冲,海雾倒是慢慢的散了。
还没等楚骁二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前方不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堵巨大的水墙,海水排空而来。“希望号”在这堵从海中升起的巨大水墙面前,如同一片孤叶,远方的天光都被水墙彻底遮住了,刚散去海雾的天空又立刻暗了下来,“希望号”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的海底深渊。
“这是海啸吗我们怎么办”梅笑雨大声的朝楚骁喊着,可海中的巨响让她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传进楚骁的耳朵。
二人被这骇人的景象震慑得瑟瑟发抖,大海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狂暴的一面,眼看离那水墙渐近,越近越觉得威势迫人,海水壁立,令人不敢逼视,楚骁赶紧转舵,否则“希望号”再向前行驶,就会被那股巨浪击碎。
“我们得想办法到浪上面去,不然必会被拍在海里。”楚骁吼道。
“那我们怎么上去啊”梅笑雨问道。
“抬着船飞上去”
“你开玩笑。”
水墙转眼到了面前,已经来不及废话,楚骁一头扎进海里,梅笑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下海,“哗啦”一声,“希望号”被二人拖着船底腾空而起,然而荒古域重力可是外界的数十倍,一艘木船何止数十万斤,二人上升的速度又如何赶得上水墙。只听楚骁一声怒喝,杀伤力巨大的灭神之“天罚”不停使出,轰向下方水面,靠着爆炸的反作用力快速上升。与此同时,他又使出了好久未用的清阳手之“擎天手”,猛然拍在即将砸下的水墙之上,在离浪尖还有十几丈距离的时候,楚骁竟然硬生生的在如墙般的海浪上拍出一条通道,拖着“希望号”钻到了海浪的后面。
海面比之前整整高出了数十丈,二人落入海中翻身上船,然后死死的抓住舵杆,浪峰的后面自然就是浪谷,刚经历了从地狱冲上天堂的“希望号”如今又是头朝下大角度的“滑向人间”。好在浪暂时就这一个,“希望号”造得格外结实,落回海面后竟然完好无损,楚骁二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梅笑雨趴在船边“哇哇”狂吐。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楚骁起身四顾海面,周围皆是浊浪滔天,水势排空压顶,天海之间不仅只有那刚过去的一堵巨大水墙,而是数十道“水龙卷”同时出现,海水倒灌向天空,惊人的是水龙通天的一刹那,在这些水龙缝隙中的海面竟然平静无比,而那数十条的“水龙卷”也似乎凝固在了最高之处。“水龙卷”从海底涌出,像火山喷发一样冲出海面,许多深海淤泥里的珊瑚、海藻,以及海中水族,凡是被其卷住,都会被裹上半空。在这大自然展现神奇与威力的静止画面里,只有被海水带到天空的鱼和水雾,在不停地落回水里,处于这令人窒息的天地巨变中,“希望号”的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天空,全被蓝色水晶般的海水包围,让楚骁二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希望号”似乎完全被海水吸住,停留在四周“水龙卷”林立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却似乎丝毫没动地方,楚骁二人在驾驶舱里把手互相握住壮胆,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些信心给自己增添勇气,以面对眼前这难以想象的考验,但这种天地巨变的震慑下,二人面面相觑,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都如同死灰一样。
正在这时,一阵很像钢丝缆绳断裂的金属咆哮声突然响起,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水龙卷”上方慢慢出现,一根巨大到如同参天古木般的珊瑚树从“水龙卷”中缓缓探出,如同在天空漂浮一般,眼瞅着就要砸落下来。
“左满舵”楚骁让梅笑雨把住舵杆,一把解开风帆缆绳,船帆“哗啦啦”落下,同时楚骁抄起两根船撸,拼命划动,奋力的将“希望号”的船头打了个横。“轰隆”一声,那棵巨大的珊瑚树就砸在船头刚才停留过的位置上,掀起的巨浪差点将船掀翻,楚骁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梅笑雨发出一声欢呼,蹦跳着便要冲上来给楚骁一个熊抱,后者则是大吼道“回去掌舵危险还没过去呢”
此刻海上的情景,完全沉浸在一种恐怖无边的凄绝之中,在近乎凝固的一瞬间,船上船下似乎同时出现了两个海,一个海悬挂在天空,而另一个则是“希望号”竭力挣脱不出的海面。天空上的那个海,里面掉落出许许多多从海底带上来的东西,水草珊瑚、鲸骨鲵鳌,反正沉积在海底的东西都被翻了上来,二人眼前是无尽的海水,被升腾的“水龙卷”带到了天空,分成数百道厚厚的水墙悬在头顶,一只海底的吞舟巨蚌也被推上了天空,由于是在“水龙卷”边缘,那体型比“希望号”还要大几倍的巨蚌,也象那些被海水甩出来的海鱼一样,要从高空滑落。
梅笑雨抬手指着半空,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但楚骁没法听得到她的声音,耳中都被不间断地轰鸣覆盖,楚骁知道她大概是想说“巨蚌要砸下来了,正在咱们头顶”但这时候语言已经失去了作用,楚骁挥着手用力指了指右侧,示意她“再不赶快把船开出去。咱们就要玩完了”
梅笑雨把住舵杆拼命右满舵,楚骁则是将船撸摇得“吱吱”狂响,“希望号”在海面上一个漂移甩尾,硬生生窜出七八丈远,巨蚌紧接着便落入船尾后面的海中,水花溅射,船体被激起的怒涛冲击,东摇西晃如同风中落叶,一时险象环生。
坠落的巨蚌刚刚砸下,所有的“水龙卷”忽然被抽上半空,两部分海水从中分离,厚重的水墙遮蔽了一切天空,乌云四合,海面上漆黑无边,一眨眼的功夫,咫尺间便已不能辨物。在短暂的静止过后,猛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楚骁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雨,风浪卷动,恰似天河倒灌,海面浪涌翻腾,“希望号”在暴风骤雨下的海面上忽高忽低,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巨浪抛上抛下。
楚骁二人在舱中紧紧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固定之物,就觉得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那一叶飘萍般的“希望号”,被惊涛骇浪一时扔上了万丈高空,一时又坠入无底深渊,被折腾得神魂颠倒,人到了这个地步,完全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渐平息,乌云缓缓散去,阳光再次照耀在恢复了平静的海面之上,只是此刻的海面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白花花的死鱼,以及乱七八糟的水草碎片和不知是哪里来的沉船残骸。
楚骁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希望号”,这艘船在海上如此冲风破浪,船身始终安然无恙,终于熬到了雨过天晴,船虽然没事,但船上的人可真吃不消了,二人全身骨头架子几乎都被颠荡散了,全都的瘫倒在甲板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动都不想动。
“告诉我,我还活着吗”许久之后,梅笑雨才终于感慨的问道。
楚骁也终于将情绪平复了下来,他看向一旁依旧躺在甲板上的梅笑雨道“现在知道怕了吗之前什么都不懂便敢下海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一个老爷们儿怕什么现在躺在这里装什么死啊,快起来把船收拾一下,底舱虽然有盖板,但肯定多少也会有些进水,不赶紧收拾干净,舱里存的东西都得泡烂了。”
二人打开盖板下到底舱,由于楚骁造船的工艺还算考究,底舱内的渗水并不严重,仅仅是从盖板的缝隙中漏下了一些,积水刚能没过脚背。二人将积水一桶桶运上甲板倒掉,最后用抹布将地板擦干。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算弄完,两个人已经是有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真佩服那些劳动人民,我现在才发现,撅着屁股干活比修炼还要苦,本姑娘的腰快要断了,能怜香惜玉的帮我揉一下吗”梅笑雨眨巴着眼睛直朝楚骁放电。
“你还是省省吧,我的腰也快累断了,凭什么非得是我给你揉啊你我现在同为劳动人民,就谁也别奴役谁了,我去海里捞些肥硕的死鱼上来研究一下怎么吃才是正经。”楚骁看了一下太阳确定好航向,然后将舵杆固定好,升起船帆继续航行。
海面上死鱼多得数不胜数,楚骁这位“厨神”兼“美食家”对食材还是比较挑剔的,挑了十几条五斤以上十五斤以下,品相完好、肉质肥厚的鱼,用搭钩拉上船来,掏出两柄铮亮的短刀,麻利的将所有鱼都放血、去鳞、挖鳃、除内脏,留下一条这顿吃,剩下的全用海盐腌了,搭在船舱顶上晾晒起来,这片海是真正的无边无际,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悟到“心之彼岸”是啥,所以食物必须得计划着吃,海里的鱼更是不能忽略的给养来源。
将鱼剔骨,切成鱼片,楚骁用一些在丛林中找到的野稻种子和木薯煮了一锅粥,在里面加盐调味,然后二人就在这粥里涮鱼片吃。“我从来没有想过,鱼切片还可以在粥里涮着吃,还有这鱼片竟然是爽脆的口感,太好吃了。”梅笑雨边吃边兴奋的说着,手上兀自不停,继续将鱼片倒入锅中。
“这鱼的肉质确实不错,等涮够了鱼,再喝粥,保证鲜到没话说。”楚骁舀起一勺粥尝了尝道。
海中的日子绝对是苦中作乐,有风浪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风平浪静的时候则是乏味无聊。不过可能也只有梅笑雨觉得没意思吧,楚骁可是一闲下来就盘膝打坐,参悟着所谓的“心之彼岸”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理解,彼岸或许就是目标的意思,是什么目标呢是人生的目标还是修炼的目标呢楚骁不得而知。而“心的目标”或许就是直指道心的吧。楚骁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他不像其他强者一般经历过极其漫长的人生,不足百年的经历在他脑海中如一幅幅画面交替展现着,不管是修炼的目标还是人生目标,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似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就如同他和梅笑雨踏足这片无边之海,究竟是想要追寻什么呢那些活了上万年甚至是十几万年的强者,在他们漫长的一生当中,能经历的他们都经历过了,至亲之人早就不在人世,在这世上,他们除了追寻无限的强大和永恒的生命之外,还能有什么目标呢所以有人说,越强大的存在就越自私,因为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已经再没有什么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东西了。想必追求强大的力量和天道的终极奥秘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他们的“心之彼岸”了吧。
可是楚骁并不一样,他还有亲人,除了自己之外他还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人,值得珍视的事情。曾经在道心突破的时候,楚骁也考虑过类似的问题,自己踏上修炼之路,究竟是什么支撑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程度呢原本他以为是父母的仇恨,然而母亲之仇早报了,父亲的仇人都和父亲同归于尽,如今他已经放下了仇恨,将楚家各分支重新统一在了一起。
当然,眼下强敌环伺,自己拼命修炼变强,就是为了要和这些敌人周旋下去。可是,自己真的和这些势力有多大的仇怨吗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家族仇恨对楚骁来说也是一种很缥缈的概念,他知道有仇恨,但却并没有实实在在的感觉。是不愿意放弃某些既得利益给对方吗楚骁对财富、地位向来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渴望,相反的,他更喜欢那种安静、平淡的生活,不用去算计别人,更不担心别人算计自己。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执着的坚持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呢楚骁思索着,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在荒古域遥远的某一处,一座巨大的宫殿耸立在那里,宫殿深处黑漆漆的并没有灯火,一个磨盘大的莲盆放在一个小圆桌上,莲盆中的水闪动着莹莹的光。一位穿着七彩长裙的女子就站在莲盆旁,静静的看着盆中的水出神。
盆中的水光滑如镜,竟然在荧光中显示着动态的画面,这画面中是一艘行驶在汪洋中的小船,船上一个青年盘膝而坐,像是在修炼,也像是在纯粹的入定。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大红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雍容中彰显着一丝霸气。
“妹妹,好久不见,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啊”红裙女子问道。
七彩长裙女子抬头看向红裙女子,开心道“姐姐,我还以为你我姐妹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刚过了几百年,姐姐竟是完好无恙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真是可喜可贺啊。”七彩长裙女子向前两步,拉着红裙女子的手,将其带到莲盆前道“这小家伙可是姐姐的后人难得的性情中人,天赋也很不错,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很讨小姑娘喜欢呢。”
红裙女子笑了,点点头道“确实是我的血脉,我这次来你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小家伙。”
“哦没想到一个小家伙,竟能让姐姐如此上心,莫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牵扯极大的事情”七彩长裙女子惊讶的问道。
“不错,神界又要开始乱了,有些人一旦安稳日子过得久一些便浑身不自在,非得弄出些事情来才会痛快,而我家的这个小家伙便极有可能是这场动乱的焦点。希望他通过你的一番考验和磨砺,能够有更长足的进步和成长吧。”红裙女子微笑着看向莲盆中的景象,水面荧光照亮了她的脸,这不是祖凤神尊,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