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没到五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自从看着海天泽开车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杨若沼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原本该开心度过的平安夜，就这样在紧张和慌乱中泡了汤。
不过，就算杨若沼没怎么样，景盼盼那边也是没了过平安夜的心思。海天泽是她爱豆，现在爆出跟杜良曦有了宝宝，她着实是各种层面上都无法接受。即使杨若沼一直在强调这是假料，可她却还是没法做到不介意。杨若沼也只是与海天泽有过几面之缘，又不是真的一直跟在海天泽身边的助理，她的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此时的景盼盼无法判断。
两人窝在寝室的客厅里，一个蜷缩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餐桌边，沉默地听着窗外传来的欢快乐曲。
继音频之后，半个小时前，网上又爆出了杜良曦的化验报告。那是一张高糊的照片，不过经过营销号和娱记火眼金睛的识别后，依旧清晰地指出了这张报告上明确提出的，杜良曦的确怀了孕的事实。
微博，豆瓣，知乎，八组，论坛……几乎网络上所有的平台都将这次事件再次置顶，让吃瓜路人可以自由讨论。而海天泽在杜良曦门前大闹的视频，也同样被传到了这些平台。
“他用了最坏的解决方式。”看到视频中海天泽怒气冲冲的样子，连一向张牙舞爪的景盼盼都脱了力。
杨若沼没有说话，因为她赞同景盼盼的观点。
海天泽大闹的视频加上杜良曦的化验单成为了各路媒体再次发挥脑洞写故事的题材，他们不停将自己曾经挖掘出的那些所谓的“料”重新翻炒，拼了命的将它们端上桌供路人享用。其中被用的最多的一个素材，是杜良曦在海天泽面临与《默读者》解约风波时出现在恒星的事情。
媒体用那次事件杜良曦的态度和当前海天泽的暴怒做对比，不停渲染着杜良曦的善良。
《默读者》事件时杨若沼在场，她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杜良曦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进恒星，顺道带了许多媒体进去竟是故意的吗？难道她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在为今天做铺垫？
细思恐极。
媒体的一番狂轰乱炸加上路人同情弱者自动站队之后，杜良曦又一次出现了。她放出了一条视频，视频中的她穿一件白色高领毛衣，面色苍白，眼圈泛红。
“我没有想到这次事件会发酵成这样，对不起大家。”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件事对大家，对天泽都造成了伤害，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谨慎。我没有资格做好一个母亲，孩子即使诞生，也不会被祝福的，所以……”
说到这，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再次对不起大家，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请不要再让我失去天泽。”
她弯下腰，大滴的眼泪清晰地滴落。
杜良曦打掉了她那从未有过的孩子，这波操作会让粉丝和路人更加愤怒的吧。然而，即使知道这只是她恶毒的计划中的环节之一，可看着这个样子的杜良曦，不知怎么的，杨若沼却还是有些心软了。
不愧是当前最火最有实力的演技天后。
杨若沼内心烦乱地站了起来，她走到衣架处取下自己的棉袄，朝背对着自己的景盼盼道：
“我出去走走，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给你么？”
景盼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机，木然地摇了摇头。
“若若。”她吸了吸鼻子，有着浓重的鼻音：“海家已经有八个大粉丝站黑头像了。”
杨若沼不追星，但她依然知道粉丝站对于一个流量明星的重要性。站子不仅能组织应援，出图安利，同时也是许多散粉的精神领袖。八个站子，而且是大站闭站，对现在的海天泽，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定了定神，右手扶上门把手：
“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和他无关，一切都是杜良曦的自导自演。你是他的粉丝，应该相信他的。”
说罢，她走出玄关，关上了门。
关于这次景盼盼没有无条件相信她这件事，杨若沼没有生气。毕竟海天泽是景盼盼的偶像，自家偶像出了这样的事，作为粉丝，景盼盼的确会比杨若沼这种路人更容易失去理智和判断。
她在哭，就说明她还想相信海天泽，那么……
“我能做点什么呢？”杨若沼一边嘀咕，一边走出学校大门。
天空又零星飘下了雪花，整条街道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可此时的海天泽却全然无法体会节日的温馨，他开着车无目的地绕了好几圈，拼命思索回应方法却仍旧没有想到后，这才终于返回了自家小区。
小区的门禁是大开的，这让他有点奇怪。
海天泽居住的小区是公寓式住宅，但由于地段和价格，居住的人并不多，清净正是吸引海天泽的一点，而这里另一点吸引海天泽的，便是健全的安保制度。这里的门卫既尽职尽责，又总是对里面的居民尊敬有加，平日里从外面回来，待在门卫室的值班保安总是会主动提前开门的。
可是今天，这门却是一直大开着的。海天泽瞥了一眼门卫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诧异了一瞬，但仍旧开着车进去了。他像往常一样将车停进地下车库，然后乘直梯上楼，刚刚到达自己家的楼层，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由于海天泽是这一层唯一的住户，所以这味道……
“！”他绷紧了神经，迅速从电梯冲出，拐进了楼道。
面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他家的房门大开着，门口的墙边被泼上了大红色的油漆，下方散落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花圈和纸钱，门板上更是用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这段时间以来，他收到的恐吓信件和快递很多，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看到这明显被侵入的家门口，他还是下意识心慌了，他大跨步冲进房门，然后再一次被定在原地。
玄关和客厅依旧被泼了很多油漆，同时，混杂在油漆刺鼻味道中的，还有令人呕吐的腐臭味。垃圾、粪便和不明液体被泼洒在客厅的沙发上、餐桌上，原本整洁的衣帽间现在凌乱不堪，他悬挂整齐的名牌服装被剪得不成样子，扔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