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嗨呀，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聚欢大人。”
邱南的语气极其不友善，带了明显的嘲讽意味。
“我去个洗手间。”赵欢低着头，快步离开餐桌。
离她极近的杨若沼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这中间肯定有事，刚才赵欢说话的状态就不对，现在只一句话就哭，绝对更不对劲！
想到这，杨若沼起身行礼，紧跟着赵欢离开了。
坐在原地的海天泽看着杨若沼的背影，默默握起拳头。
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本应负责协调大家的工作人员没有出面，组织者陈莉也没有出面，反而是放杨若沼和赵欢出去，这太奇怪了。
他将视线移到邱南身上。只见邱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仍旧和陈莉打着哈哈，那模样，着实令人厌恶。
另一边，杨若沼跟着赵欢一路来到卫生间，赵欢双手撑住洗手台，眼泪控制不住地沿着不着粉黛的脸颊滑落。
杨若沼安静地站在身后，轻轻抚摸她的背，什么都没有问。
赵欢哭了十分钟左右，情绪逐渐平复。她吸了吸鼻子，扭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杨若沼：
“你为什么不问？”
“我很不擅长这个。”杨若沼摊摊手。
赵欢抬起头，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变得更冷静些。
“我很不喜欢邱南，他根本不是我心中青龙的人选。”赵欢说：
“易旭晨，任佳，杨一鸣……都比他好千倍万倍！”
她瞪起双目，双手死死抠住台面，手背青筋凸显。可很快，她却又脱力地垂下肩膀，双腿一软，滑坐到了地上。
“没事吧？”杨若沼慌张地跟着蹲下。
赵欢摇摇头，继续说道：“网上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有人在骂我，说我选了不合适的人，说我不爱自己的作品，不珍惜自己的羽毛。可是，我能做什么，我有什么力量？我也是要生存下去的啊！”
她再次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玉魂》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儿网文市场还没有现在这样健全，人们只知道这作品火，却不知道我能从这部作品中收入多少！那么多人看盗版，那些所谓的好评口碑都是用我的血我的肉嗑出来的！”
“《玉魂》之后，我信心百倍，以为可以把这份辉煌继续下去，可是……可是我怎么都写不出来了，我的新作品一个接着一个扑街，我父母又双双病倒……我、我也要吃饭，也要活着……”
她的后背颤抖，杨若沼伸手轻轻拍了拍。
“谢谢你。”赵欢回头，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你和海天泽是《玉魂》的希望，我知道我这样有点不负责任，但还是想说，《玉魂》就交给你们了。”
杨若沼点点头，既是安抚赵欢，也是坚定心中想法。
《玉魂》是个好机会，于情于理她和海天泽都应该抓住！
看见杨若沼的态度，赵欢的情绪平缓了。她在杨若沼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洗了把脸。
“邱南是带资进组，他背后有人。他们逼着我给加了很多很多戏，我已经料想到玉魂开播后，会有多少骂声了。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爸还在瘫痪，每天都在烧着无数的钱，我……”
“没事，没事的。”杨若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作者是人，虽然热爱自己的作品，可是需要生活。读者是成就作者的人，也全心全意爱着作品……
分不清孰是孰非，亦或者没有对错。
两人在卫生间又待了一会儿，赵欢情绪逐渐恢复，她选择直接离开酒店，杨若沼则是回到了包间。
邱南醉得睡了过去，气氛融洽了许多，可得知了真相的杨若沼却再也无法直视“慈眉善目”的这帮人。
饭局在一片“祥和”中结束，陈莉作为组织者，一个一个送走参与饭局的人。
杨若沼和海天泽并排走出酒店，坐上了李奥等在外面的车子。
气氛有些微的尴尬，最后还是杨若沼先开了口：
“你怎么没问我和赵欢干什么去了？”
“猜到了一二。”海天泽淡然回答：“你们走后，邱南的态度更加放肆，他和其他人的说话方式让我大概知道了。”
“唉。”杨若沼叹了口气：“之前窦蓝跟我说，靠努力就可以成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真的是这样了么……”
“当然不是。”海天泽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背叛你的只有努力。”
杨若沼心里一暖，果然还是她的阿泽。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住对方的手背。
海天泽身体一僵，而这个细微的变化瞬间便被杨若沼感知。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还在生气吗？”杨若沼看向车窗外。
“不算生气吧。”海天泽回答得很冷静。
一时间二人相背无言。
杨若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脑海中浮现争吵那天海天泽充满故事的双眸。
海天泽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全都是杨若沼委屈难过的模样。
两只手在不同的地方紧握。
李奥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向明明凑的很近却互相背对的二人，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流逝。
虽然《玉魂》宣发很早，但实际开机，也已经到了初秋。
杨若沼已逐渐习惯和海天泽全新的相处方式，所以两人到了剧组之后，竟没人能察觉出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拍摄过程中，杨若沼的演技稳扎稳打，海天泽的则是时不时蹦出亮点。而两人一场又一场的或甜蜜或虐心的感情戏更是由于恋爱buff惹得工作人员一阵阵眼冒桃花。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如果没有那个邱南的话。
这小子在剧组的跋扈程度比吃饭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总是在片场毫不避讳地嚷着自己必将走花路，暗搓搓将海天泽踩在自己的脚下。
要是在过去，以海天泽的性格早就和他针尖对麦芒了，然而经历种种之后，海天泽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去关注毫无情商的跳梁小丑。交给李奥的至今没有查明，而他想要的答案，依旧离他很远。
自从收到那封彩信图片以来，他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杨若沼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却无能为力。
由于大家基本都演技在线，剧组的拍摄进度很快，原本定下的半年拍摄周期用了四个月就解近尾声。
时已入冬，拍摄古装与仙侠剧的布景地常常被鹅毛大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