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海天泽强忍疼痛，没有发出惨叫。他抱住膝盖，身体缩成了弓形。



    “不愧是他儿子。”男人嗤笑道：“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他……海巍当初到底……”



    “你别急，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你不是好奇海巍是怎么死的吗？我来告诉你，用你的身体。”



    “什……”海天泽挣扎着想睁眼看向男人，可眼前仍是模糊的一片。他手撑地，刚刚准备站起来，后背却忽然挨了重重的一脚。



    “咳！”他再次摔倒在地，下巴磕在了地上。



    “你现在经历的，就是他最后的结局。给我打！”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狂风暴雨一般的拳打脚踢落下，海天泽无处可躲，只得双手抱头，努力护住自己。



    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却被强硬地掰开了，他感觉到肮脏的鞋底，感觉到毫无顾忌的拳头，疼痛由浅到深，再由深到浅……



    疼痛跟着意识逐渐流失，猩红的液体流满额头，染湿身下的地毯。



    可海天泽已经不知道了，回归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只有那个站在遥远的山坡上，朝着他笑的女孩。



    她在笑什么？一定是嘲笑我额头的伤疤，呵，一个小龙套，有什么资格笑我？等下一定要想办法羞辱一下她……



    杨若沼……



    “海天泽！”杨若沼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冷汗。



    这是她第79次梦到海天泽。



    海天泽失踪的两个多月里，她表面仍旧平静地继续自己的工作，每天夜里却很难入睡。



    她靠药物，靠廖凡的调理，却始终没有特别好的效果。



    起初，她梦里的海天泽总是刚认识时的样子，痞里痞气，吊儿郎当。她在梦里回忆和他度过快乐时光，醒来时虽然想念，但终归是轻松的。可是最近，她越来越频繁地梦到海天泽死亡的样子，有时是被汽车撞得血肉模糊，有时是跳下高高的建筑，有时是被人活活打死。



    今天也是，海天泽被订在十字架上，他低垂着头，惨白无血色的脸配上消瘦的身体，美得像一幅画。



    杨若沼走近他，摸着他冰凉的脸，看着他极近透明的皮肤，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干了。



    恐惧袭来，杨若沼后退跌坐在地，眼泪大串大串涌出，她却哭不出声音。



    忽然，身后传来了小声的悲鸣，那声音有点陌生却又熟悉，杨若沼缓缓缓缓地扭过头，看到躺在那里的，腐烂的，骨头与血肉交缠在一起，飞舞着蚊蝇的，西泽的尸体。



    “海天泽，海天泽……”杨若沼不想再回忆梦中的场景，她拉开窗帘，天已经大亮，外面下雪了。



    新综艺作为飞行嘉宾的录制已结束，临近年关，她给自己放了个假。



    接连的噩梦让她的情绪有些崩溃，她觉得如果再不休息，她或许马上就要撑不住这层假装平静的外壳了。



    海天泽的手机号仍固定时间给李奥发信息报平安，这是杨若沼能等到今天的主因。



    虽然已经心急如焚，可是，她始终相信，海天泽一定有他的计划，若是贸然出手，海天泽的安全与计划，都不能保证了。



    可是，随着噩梦升级，她忍不住了。他到底在哪里，此时正经受着什么，那个发信息的人，是他本人吗？！



    杨若沼越想越慌张，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她没有拨通李奥的号码，而是廖凡的。



    自廖凡回来之后，他便成了“杨若沼的私人医生”这个身份。他是海天泽私下的朋友，又一直不在国内，所以脸比较生，并没有人提出质疑。他和杨若沼被狗仔拍到，倒是传出了几次令人无语的绯闻，不过都被杨若沼直言澄清了。



    “喂？”



    “廖凡。”杨若沼平复了情绪：“我觉得时机已经到了，我等不了了，我再等下去，恐怕就要不行了。”



    电话那头的廖凡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等我，我马上到。没关系，放平心态，这一行都是这样。你最近小事缠身，我理解你的焦虑，你别想着那些外界的妖魔鬼怪了，把注意力集中到你自己身上。等我。”



    说罢，廖凡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拨通了李奥的电话。



    这两个多月里，他从刚回来时的一头雾水，到慢慢理解此时的处境，再到跟着这群人一起演戏，早已熟悉了大家处理这个问题的方式和思路。



    他将听筒放在耳边，很快就被接起了。



    “喂？”李奥的声音很疑惑。



    “你丫快要把你的艺人逼疯了你知道吗？要是杨若沼抑郁了，我看你怎么收场，还拿什么捞钱？！我告诉你，她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做噩梦！你丫快点给她休假！她需要一个安静的，漫长的休息！”



    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没让李奥懵掉，而是很快理解了廖凡的点。



    “你跟我骂什么？”他说：“艺人不都这样吗？你以为钱那么好赚？她也是，是觉得自己火了是吧？服了……哎呀那这样吧，过几天那个商务活动反正没什么太大价值，我这就去给她推了，我也告诉你，趁这几天，你给我治好她听到没？这么大个人了，抑郁什么？”



    “你还有理了，嘿……”廖凡还想说什么，李奥却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眼外面飞舞的鹅毛大雪，起身出了门。



    这两个月，他不比杨若沼好过多少，甚至以他的个性来说，忍耐这件事可困难多了。



    他利用这段时间仔细分析了一切与linda有关的场所和人，又找了很多业界大佬分析最初给海天泽发送linda照片的电话号码及最近海天泽的手机位置。



    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但李奥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列出了几个要去寻访的对象，也大致锁定了海天泽手机定位的一个范围。



    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他下楼，从地下车库将车开出去，然后很坚定地朝某一个方向而去。



    当初和netherworld扯上关系的只有几个名气较大的——杜良曦、陈卓、李笑霖和易旭晨。



    杜良曦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陈卓最近接了几部戏，曝光率不错，李笑霖差一些，公司着力让他带新人，至于易旭晨，在没了海天泽之后，没人能抢夺他的光芒，自然已经成为了no.1的内地男演员。



    除了杜良曦，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可以面谈的对象，他们有自己的身份束缚，李奥有信心能从里面套出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