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并不是一瞬间完成的。
在决定开始行动的时候,杨若沼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必须拼一回。
linda和她的上级之所以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除了无人能压制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
所以这个“上头”必定是有着极大势力的,面对着这样的人,一个小小的娱乐圈打工仔是不可能撼动其一丝一毫的。
不过,虽然她不能,可有人能。
那就是千千万万的群众。
科技信息发达的今天,每天有无数事件在网络上上演。曾以为网络只是大家高谈阔论插科打诨的地方,可是这几年,有越来越多的灰色事件在网络上被揭开了。
或许这个世界糟透了,无数官方与媒体都将自己埋在安全的角落,从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可是,这个世界却也还是存在着光亮的,即使只是一道道微弱的光芒。
那些光芒就是仍旧由正义统领着的人,他们或许无权无势,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微弱的光聚集在一起,也可以灼伤那些肮脏的眼睛!
于是杨若沼让经纪人把所有的事情通通放到了网上,并且迅速买下许多通稿。事件升温、爆炸,不管是相信一切的粉丝去寻求说法,还是质疑一切的路人要揪出撒谎者的小辫子,亦或者只是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新闻工作者想通过这个机会搏一搏让自己能在这个行业多活两年……
总之,杨若沼成功了,人山人海的警察局前就是证明。
黑暗势力固然可怕,可是有了光,阴影就不复存在。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杨若沼揉了揉眼睛,向前迈出脚步。
行动已经暴露,她对这一切都是那样的坚定,胸有成竹,她唯独害怕的,就是海天泽的安危。
面对这样的局面,“上头”的人会不会恼羞成怒,他们会怎么对待海天泽?
杨若沼不敢去想。
她只能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地回到她的面前,笑着揉揉她的头顶,给她一个夸奖的轻吻。
一定会。
另一头,品缘的地下。
海天泽坐在地上,虚弱地依靠着冰冷的墙壁。
身上的痛感已经麻痹,他甚至要感谢这些疼痛帮助刚才的他保持了清醒。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碎玻璃,心里的安全感更多了一些。
他的眼前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他看着男人从房间内走出,又走进,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往返好几次。
出什么事了?是杨若沼他们有了什么动作吗?
她做了什么?会不会引火上身!
海天泽捏紧拳头,趁男人再次进屋时开了口:
“来来回回地走,你是屁股着火了吗?”
“哪轮得到你说话?”男人正在气头上,大步走来便朝着海天泽踢了一脚。
可他明显疏于锻炼,力道极弱,对现在的海天泽来说几乎不痛不痒。
“怎么?老巢要被端了?”海天泽继续讽刺道。
“你是不是想提前死?!”男人蹲下身,捏住海天泽的下巴:“你和那个女人,都得死!”
“……”听到“那个女人”,海天泽心底一凉,但很快,他便扬起嘴角:“死的是你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慌张?”
“我慌张?哈哈哈……”男人笑了:“你怕是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抓住我的把柄,你们也一样,别想做到!”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说明你的把柄已经被抓到了。”
“你!”男人用了力气,额头青筋暴起。他哆嗦着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变小了:“好啊,你不是想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
男人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知道维纳斯吗?”他问:“美的女神,你妈妈在我的眼里,就像维纳斯一样完美无瑕。”
男人似陷入了美好回忆般,连语气都变得轻柔。
“那时候我还年轻,跟她十分般配,哈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将她搂在怀里时她的温度,她的香味。”
“你闭嘴!”海天泽恼怒地吼道。
“啊?不是你想知道的吗?”男人奇怪地问。
“……胡说八道!”
“诶诶诶,可别乱扣帽子,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不可能!我妈怎么会……”
“对呀,你妈的的确确是反抗了,所以我把她变成了真正的维纳斯。”
“真正的……维纳斯……”海天泽瞳孔放大。
“她痛苦的时候也很美,我看着她死死咬着嘴唇一声都不坑,我看着她面色惨白,我看着她想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慢慢没了光,哇,那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艺术品。”
男人的声音温柔到不像他本人,可海天泽浑身上下的汗毛却已经全部站立。
维纳斯女神的雕像在他脑海浮现,他捏紧口袋里的玻璃碎片,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血红。
“你怎么能那么残忍?”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喉咙口挤出这句话。
“残忍?那是美,那是艺术。”男人挑起海天泽的下巴:
“刚才我让你体验了你父亲的经历,现在,我可以大发慈悲地附赠你你母亲的经历。啧。”他咋舌:“我本来是没有这个兴趣的,以前尝试过,但是失败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成功一次?”
说罢,他松开海天泽,站起身,将手放到腰间。
海天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抬起头,轻轻咽了口口水。
时机到了。
“哈哈,看样子你还挺期待,没想到啊。”男人惊讶地笑了,他结束手上的动作,微微弯下身,小声说道:“辛苦你在那个小黑屋里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可惜一切都白费了,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最后几分钟,我劝你好好享受。”
“白费?”海天泽同样笑了:“我可不这么觉得。”
嚓——
兜里揣着的玻璃碎片被迅速抽出,随即重重扎在了血肉之中!
“!!”男人瞪大双眼,一瞬间疼痛得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地,浑身抽搐地倒下了。
“多亏了那些天的忍辱负重,我才能得到和你共处一室的机会啊,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海天泽扶着墙站好,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被疼痛支配的男人。
同是男人,他知道怎样让对方痛到极点。
男人右侧脸颊贴着地面,整张肥硕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海天泽将房门锁好,又慢腾腾搬了两张椅子抵住房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流进了酸疼的眼眶。
“……你……你别高兴得……太早……”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然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