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窦峰离去后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女方沉默了好久,两个孩子围上来悲哀地喊妈妈,她都没有听见,之后,她猛然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仿佛在瞬间决定了些什么。她不理孩子们的哭闹,转身走出门去,再度赶回了娘家。
在ktv里,窦峰正跟他那位女子深情地对唱,张天津跟另一位女子正在对酒,这时候窦峰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烦躁地命令身旁的女子关掉了音响,并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接起了电话。阴沉着脸跟电话里的对方交谈了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沉思道:“这个狗日的,难道真不想跟我过了么!”
女子凑上前询问,被他粗暴地挡在一边,又沉默半晌后他蓦然起身道:“我得回家。”
在路上,窦峰沉默拨打了女方的手机,被女方挂断了。于是他拨打了女方娘家的电话,因为他猜测在这种关头女方一定没有去找野男人,那娘们并不傻,那么既然没去找野男人,那一定在她娘家。当电话响铃几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是窦峰么?”电话里传来了他丈母娘的电话。
“让她回来!”窦峰不管是谁,毫不客气叫道,“我知道她在那儿!”
“谁在这儿?又让谁回去?”丈母娘听到窦峰毫不客气的语气十分不悦,故意装傻反问道。
“别装傻!”窦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你闺女,她一定在你那里!给她说,让她快回家……走也不说一声儿,两个孩子在家里哭得哇哇得……你问她到底过不过了!……夫妻两人之间闹别扭很是正常,闹别扭怕啥?在内部自己解决,动不动跑到娘家……要知道,这里才是她家!……赶快让她回来,别整天口口声声多么爱孩子,现在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找妈妈,她跑到哪儿去了?!”
“有话好好说,”丈母娘一时生气,感到有些东西堵了肺管子,有些答不上来窦峰的怒斥,只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干什么?”窦峰道,“我在家等着,给定上表,要是两个小时回不来,那让她干脆呆在娘家好了……我们干脆离婚!”说完,窦峰挂断了电话。
被毫不留情挂断电话后,女方的母亲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铁青着嘴唇对女儿儿子道:“走,你们跟我去那狗日的窦峰家,我非得去找找他,然后当着他父母的面问问,连丈母娘都敢说骂就骂,他们究竟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牲儿子!”
驱车跨越五十里地到达张家村时,天已经晚上九点了,丈母娘下车挥手对女方道:“先不去找那个小畜牲,走,跟我直接去你公公婆婆家。”
梆梆梆,丈母娘毫不客气地敲着窦峰父亲窦彬的大铁院门,仿佛要将窦峰让她受的气悉数还给他的父母,门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狗吠,门被敲开了,窦彬打开院门,惊讶地问:“亲家母,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丈母娘劈头就问,“这你得亲自问你的儿子……你不会半点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你的亲儿子在一天里将我闺女气得跑回我家两次,难道这事儿你真不知道?”
“哦,我真不知道,”窦彬当然向着他的儿子,假装糊涂道,“是小两口儿闹小别扭了?”
“哼,要真是闹小别扭,我闺女至于一天两次跑回我家么?”丈母娘道,“是你儿子放着正儿八经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到外面找野女人……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闺女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听,还天天夜不归宿,难道你就不知道管管你的儿子?”
“不会吧,哪有这事儿?”窦彬道,“来来来,有话好好说,咱去屋里泡茶去。”
“不,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改天吧,先把你儿子这事儿说清楚了……”丈母娘道。这时,窦峰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是亲家母是吧?”窦峰娘道,“你这一来,先把门敲得梆梆的,惹得鸡飞狗跳,然后进门后也没个好言好语,这不好吧……另外,让你喝茶也不喝,难道我的茶有毒不成么?……我们在张家村也是有头有脸儿的人,让你这一闹腾,我们对张家村老少爷们还怎么说?……你口口声声我儿在外面找野女人,你有什么证据……什么证据都没有,闷头就跑到我这里来闹腾,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席话问得丈母娘哑口无言,一时间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本来她认为自己有理,上来便可以抓个现形,然后眼看着窦峰的父母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并按着窦峰狠狠地敲打一顿,警告他不许在外面夜不归宿,从此夫妻两个和好如初,过上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严重想错了。她想不到窦峰的父母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在她印象中,不知窦彬两口子对别人怎样,至少对她家一向是彬彬有礼的。怎么现在大变了样儿?
她其实不知,在她闺女替窦峰诞下第一个女儿后,窦彬夫妇便对女方稍稍改变了态度,直至第二个女儿出生,窦彬夫妇已然对女方视为可有可无的角色,恨屋及乌,女方的父母当然也不被放在眼里了。
打个比方容易让人理解,就是在目前形势下,窦彬夫妇认为自己完全是掌握主动权的强势群体,而与之相对的,女方已成了弱势群体。
我们有四个闺女儿,一个儿子,四个闺女儿各各找了好姑父,个个实力雄厚,而且个个都支持我们的儿子,我们的腰板是硬的,我们啥都不怕,你们就得听我们的,要不,干脆离婚好了,我们再另娶一个女人,一个更好的、能为我们生儿子的。
丈母娘不知,所以感到诧异,感到惊惧,她开始后悔在来之前没有好好合计一番,商量好各项对策。果然,这无准备之仗不是好打的。
但丈母娘不服输,本来己方是占理的,走遍天下也抬不过一个“理”字,那我还怕什么?
“你这么问我,我可答不上来,”丈母娘道,“但是,我也问问你,你凭什么就认为你的儿子没有在外面找野女人呢?”
窦峰娘听到反问,怔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反击。这时,只听小铁门一响,窦峰从他那座院子跨进了这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