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已去,叶苏也被废了气海雪山,至于裁决神座叶红鱼,在君陌的手中也败了,按理来说西陵联军应该直接退却了才是
可原本混乱的西陵联军却忽然安静了下来,联军阵前的那座红色俱撵布帘飘动,一身红色神官袍的叶红鱼身形飘飞而出,落在出现在青峡前的那道青色人影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躬身低头唤了声“师傅”
一个青衣道人出现在青峡之前
青色的道袍,有些凌乱的道髻,背后背负着的桃木剑,下颌的那一缕短须,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瘦削的身形
再加上叶红鱼的那一声师傅
知守观观主陈某
“浩然剑轲疯子”
“不可能”
观主并未看到卫允方才用出的那一剑,可却能够感受到青峡内外残留的浩然剑气
“轲疯子早已受天诛而死绝不可能复生”
所谓的受天诛而死,其实是被昊天吞噬,化作了昊天的一部分,融入了昊天的神国之中,化作天地元气的一部分
对于这一点,知守观自然要比世间任何宗派的修行者都要了解,更别说作为知守观观主的陈某
顷刻后,观主陈某那古井无波的眼中也不禁多出了几丝奇异的光芒
“你是何人”
卫允迎着观主的目光,含笑道“书院卫允,见过观主”
“先生”
这时
卫允身侧的虚空也泛起一道涟漪,一个身穿破旧棉袄的书生突然出现
只是书生的模样却有些狼狈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棍,瞧那模样,倒是和大周世界里头寻常私塾里头教习夫子们手里的戒尺有些相似
原本书生身上的棉袄应该只是久,可如今却变得有些破了,甚至就连脸上也多出了两道极细极浅的伤口
鲜血已经止住了,有些微红的血肉外翻着,几粒细小的血珠已经凝住,伤口表面已经开始结痂
书生身上旧棉袄的豁口处,也隐隐有血迹渗出
书生见到卫允,如往常一般,冲着对位拱手一礼。
卫允点头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这一问,分明有些明知故问了
书生不是别人,正是书院的大先生,夫子的大徒弟李慢慢
“大师兄”
“大师兄”
卫允身后的几人看到平日名为师兄,实则与师傅无异的李慢慢如此狼狈的模样,纷纷担心的凑了过来
“行了你都成这幅模样了,就不要逞强了”
看着李慢慢的目光隐隐还在对面的观主身上打量着,卫允不禁出声道。
李慢慢没有继续逞强,而是将手里的木棍递出“这是老师留下的木棒,昔日老师便是用这根木棒将观主驱逐至南海的”
夫子用过的东西,就算本身只是最普通的物件,却也能够拥有难以想象的神异之力
更何况这是被夫子当作武器使用过的木棒
夫子的境界,已然能与天比高
卫允却摇了摇头,推了回去
“这是夫子的道而非我的道”
李慢慢看着卫允眼中的从容和淡定,默默的收回了木棒
“卫允”观主道“你就是数年前夫子亲自带回书院的那个供奉”
卫允道“观主偏居南海,想不到对卫某的事情还能如此了解”
观主道“难怪在日字卷天书之上也找不到你的名字,原来是继承了轲疯子的衣钵,可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怕是还有些不够”
观主笑了笑的从容
若是轲浩然还在的话,观主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可世上只有一个轲疯子,也只有一个夫子
卫允却冷眼看着观主,咧嘴一笑“看来今日卫某注定要和观主斗上一场了”
陈某看了看卫允身边的李慢慢,又看了看卫允目光微沉
话音刚落,卫允已然持剑直指身前的观主,健身之上,隐隐有白色湍流浮现
由内而发的浩然气,附着于剑身之上,银白的剑身之上有神华隐现
“道痴姑娘难道忘了卫某先前说的话”
卫允却忽然话音一转,对着陈某身后的叶红鱼道
卫允的话语之间威胁之意满满,叶红鱼听的一愣,可卫允话里的意思她却听的分明
观主走了叶红鱼也带着数千修行者和数十万联军离开了青峡
一个无距境界的李慢慢就已经足以拖住观主了,饶是观主也无法保证若是两个无距不顾脸面出手偷袭的话,西陵和知守观中有几人能够幸免
他总不能一直把他们待在身边吧
素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是换了旁的修行者,或许会顾着面子而有所顾虑,可书院
作为书院的老对手,陈某深知书院的行事作风,因此心底才有顾忌
观主虽然修为精深高绝,可心中却依旧有顾忌
知守观和西陵就是观主心中的顾忌
观主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道门的寂灭之境,正所谓太上忘情,观主的心里已然没有了情感这种东西存在
可除了情感之外,还有利害
观主也无法忽视的利害
所以他走了
悄悄的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连剑圣柳白都败在了卫允的剑下,夫子不能不走
观主走后,叶红鱼重新坐上了那驾红色的巨撵,数千辆马车掉头,军阵变化,朝着和唐国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原本拥堵的青峡口,顿时就变得开阔起来
就是可惜了青峡之南的那些稻田
幸好如今已经是冬天,田里头没有种植稻谷,否则的话,数十万大军的踩踏,不知要损失多少
君陌和他的师弟师妹们却没有离开
李慢慢也没有离开
和观主追逐许久,李慢慢的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如今观主虽然退去,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西陵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一个攻打唐国的大好时机
凡俗的战争绝不会停止
卫允却走了
带着铁匠老六打好的朴刀,飞身离去
大河国莫干山
上一次王书圣带着弟子们响应西陵神殿的诏令,北上讨伐荒人
这一次举世伐唐,西陵高手尽出,各国精锐军队也纷纷出动,大河国也并不例外
偌大的莫干山之上,和卫允第一次来的时候相比要冷清了许多
就连山上巡逻的弟子都要少了许多
感受着莫山山的气息,卫允直接动用无距,出现在书斋之中
书桌前,一身白衣的莫山山端坐持笔,正专心致志,一笔一划的白纸上勾勒
卫允没有打扰,也没有泄露自身的气息,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大张生宣之上布满了墨迹
银钩铁画,颇为大气
“先生”
搁笔的莫山山看到了身前的卫允,有些错愕的喊道
卫允笑着道“数年不见山山也愈发成熟了”
莫山山惊喜的起身,“先生当真是你吗”有些不确定的惊呼到。
卫允笑着道“不是我还能是何人”
莫山山揉了揉眼睛,“真是先生”
“先生是何时出关的”
卫允道“也没几日”
莫山山先是大喜,随即却眉头紧蹙“先生方才出关可知书院之事可知唐国之事”
卫允笑着做到旁边的椅子上,莫山山跟着走到身旁,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端给卫允
卫允接过茶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解决的也都解决了,不必担心”
“听说你被王书圣罚了”
这个消息还是从君陌等人口中知道的
莫山山点了点头,道“师傅也是无奈之举,都是为了保护我”
当日在荒原之上,光明与黑暗对立,一北一南,最后神国之门打开,夫子挥剑斩龙,一剑破掉自天门之中走出的神将
所展现出来的强大修为虽然让世人震撼,可也给西陵留了借口伐唐的借口,讨伐书院的借口
那一日莫山山选择帮助宁缺,就相当于选择站在了黑暗的一面
若是落入西陵神殿手里的话,只怕此时早已被打入幽阁,或者上了火刑台,在熊熊烈火被化为灰烬
当日夫子带走宁缺和桑桑的同时,也把莫山山送回了莫干山,一挥衣袖便把莫山山送到了数千里之外的莫干山
王书圣自荒原归来见到这个让他又爱又恼的徒弟,只能无奈下令封锁消息,罚她在书斋之中面壁思过十年,不准出书斋一步
和数年前相比莫山山的模样倒是没什么改变,一身气质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有一身修为,倒是进步飞快,如今已经攀升至知命上品
二人简单的说了些话,亲眼确定莫山山确实安然无事之后,卫允也就放心了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莫干山,卫允想着不如去见一见昔日故人,于是便向莫山山说起了此事,不想却从莫山山口中得知昔日在秋叶长老门下学剑的白云小道士早在一年前就离开莫干山回首阳观去了
卫允在莫干山停留了三日,每日和莫山山讨论符道,传授自己的修行经验,三日之后便离开了莫干山,带着莫山山一道往首阳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