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念的不动明王法身,佛宗真言手印,悬空寺无数高僧大德的印法念力
一切的一切,悉数化作虚无
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自君陌的手中而出,自那柄平凡无奇的铁剑之中射出
然后便是一道蕴含无量佛光的屏障亮了起来
那时昔日佛祖留下的佛宗山门大阵
可剑光是在太快,快到佛光还未亮起,就已经落在了山体之上,落在了山巅之上
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那时急剧的摩擦而产生的声音,半空之上,佛光和剑光相抵
似是想要将剑光懒腰斩断
佛宗修士以念力强横著称,七念和诸僧于电光火石之间,引动天地之息于山顶上空布下九九八十一层佛光屏障
可在那璀璨的剑光之下,在那呼啸的剑气之中,层层佛光屏障就好似纸一样脆弱
一触即溃根本阻拦不了半分剑光落势
伴随着巨大的嗡鸣声的,是山体的剧烈摇晃
好似地龙翻身一般山石翻滚,殿宇寺庙摇曳庙宇之中无数佛像左摇右晃,然后倾倒
山体之上无数巨石打着旋儿翻滚之天坑之下
看着那在视线之中越来越大的石块
“跑啊”
天坑之下仰望着头顶上空的无数民众,不知是谁率先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厉声发出了高喝提醒着旁边的同伴们
不论什么,都比不上活下去来得更重要
随即便是无数如同蝼蚁一般的浑身脏乱,满脸疲倦的图同人拼了命的往天坑四周跑去想要远离那座正在滚落巨石的“圣山”纵使命如蝼蚁,却也同样想要求活,也享有活下去的权利
他们没有那些修行者们来去如风的本领,没有他们宛若精铁浇筑一样的强横体魄,他们恨不得自己的爹妈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好让他们跑得更快一些
更快一些远离那座不断震动滚落碎石的高山
慌乱,恐惧,震惊,占据了这些民众们的身心
剑光如柱,如滔滔大和一般的浩然剑气朝着殿前广场之上的七念和诸多僧侣覆盖而去,然后悉数灌入悬空山中
君陌冷眼看着脚下的无数庙宇,看着那淹没在剑光之中的七念和无数僧侣,天坑底部那无数衣着破旧脏乱,宛若被圈养的牲畜一般的民众
冷声道“佛宗屡次欺我书院,今日合当从世间抹去”
君子持方,而佛宗无道无道者当灭
这书君陌的道理,也是书院的道理
倾力一剑,抽空了方才君陌所吸收那些磅礴如海的浩然剑气,也几乎抽空了君陌的念力
悬空山护山大阵破碎,悬空寺化作漫天碎石废墟
君陌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右手已然脱臼了,方才那一剑的力量虽然强大,可同样的其重量也极为沉重
君陌挥的虽然只是剑,可实际上却和挥动一座小山并无什么区别
而且君陌并没有卫允和轲浩然那般强横到变态的肉身,他也不似他的师妹余帘那般精修魔宗功法,不像他的小师弟宁缺那般入了魔,得以修习浩然气
右臂脱臼,经脉酸痛,怕是一段时间都无法用剑了
可君陌的右手还紧紧的握着那把剑,那把已然失去了光泽的铁剑
然后君陌的身形自百丈高的高空之上跌落
别说君陌只是一个知命巅峰的修行者,就算是无距境界的强者也是无法飞行的,除非是有某种特殊的法门
可显然,君陌并不会飞刚才他之所以能够悬浮在半空之上,完全是因为卫允留下的那股力量,完全是因为那柄不受他控制的铁剑的缘故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从空中掉落
木柚忙从怀中掏出一面锦帕,锦帕之上绣着祥云朵朵,微风几许
锦帕并未如同神话之中迎风而涨,但却能凝聚天地之息,淡如亲风一般的阵意悄然溢散,锦帕顶在了君陌的脚下,无数天地之息凝聚,部分凝入帕中阵法之内,部分灌入君陌的体内缓缓减慢君陌下落的速度
直至安然落地
君陌看着在那不断摇晃,山体不断龟裂,无数巨石树木滚落,佛殿庙宇倾塌的悬空山,以及山上那些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抱头鼠窜的僧侣们双目之中满是冰冷
可当他的目光落下,看到悬空山下的天坑之中无数犹如蚂蚁一样慌不择路四散奔逃那些普通人,眼中却有一丝不忍闪过
却在此时
悬空山中的情势再变
在君陌的感知之中,那道贯通了整个山体的剑光忽然分散了不受他控制的分散了,分化做成千上万道剑光
只见一并光剑悬浮在半空之上
不
那不是纯粹的剑气,而是一道符
卫允的剑符
只一眼,君陌便认出了这道符只有一笔的符,普天之下除了卫允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天地元气之间的有夹层,有空隙,那便是空间与空间之间的捷径
修为达到无距境界的修行者便是能够发现找出这些捷径,并且对之加以利用,于是乎便能做到万里无距,随心所至
可除了无距之外,千万年以来,世间的修行者们还研究出了一种利用这些夹层间隙的方法传送阵法
卫允在阵法上的造诣不高,在符道之上也不敢说自己是当世第一,可卫允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正如同现在显现在悬空山上空的这一道符
浩然剑气破了悬空山的大阵,进入到山腹之中,而后斩断了山体和大地之间的联系,然后,半空之上的那道符便出现了
昔日卫允见到天坑底下那无数倍悬空寺当做奴隶牲畜一样圈养的普通人的第一眼,便生出了这个想法
可惜却棋差一着,先入了观主等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圈套,一身本事被束缚了大半,只能在被封印之前发出最后一击,逼观主不得不接的一击
无数白色的线条如同神链一般自天空之上的那道符文之中垂落,与下方斩断悬空山地基的浩然剑气相连将整个悬空山包裹在内,形成一个如同蚕茧似的巨大椭球形
君陌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原本他还担心坍塌的悬空山会对山下的那些民众造成无法预计的伤害,可现在再看一切好像都在卫允的预料之中
君陌发出的剑气,催发了这道隐藏在悬空山内部的剑符
剑符催发,剑气犹如暴雨一般倾落在悬空山之上
悬空寺中无数强大的修行者想要逃离这座他们心中最为神圣的山,可那一条条自天空垂落的神链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神符催动的是天地间的元气,而卫允的神符沟通着的,则是最为纯粹的昊天神辉
以昊天神辉凝聚而成的神链,以神链形成的樊笼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观主想要破开这道樊笼,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当神符散去神辉尽退之时整个悬空山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华丽的殿宇,黄色的庙宇全都成了废墟,至于悬空山之上的那些修行者们,那些僧侣们有些被昊天神辉净化成了虚无有些侥幸逃过昊天神辉进化的,却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不知生死
铁剑回到了木柚的手中
木柚的手也重新被君陌握在手中,二人携手朝着已然满目疮痍的悬空山而去
悬空山山巅
那座屹立在山巅的巨大佛寺早已消失不见,那块宽敞无比的殿前广场也化作了虚无,整个山巅好似凭空矮了好几丈一样
废墟之中
金黄色棋盘半掩其中,其上满是尘土
君陌旁边的木柚拿出一大块布,摊开放在地上,躬身将棋盘捡了起来,掸去其上的尘土,将棋盘放在其上,便将其包好背到背上
二人没有继续在悬空山上搜寻,因为君陌已然确定,卫允此刻已经身陷棋盘世界之中
站在天坑旁,二人看着天坑之下那些普通民众,此时的他们正呆呆的仰望着那座已然满目疮痍的大山
可惜此刻山上早已没有了曾经奴役他们的人,没有了那些黄色的庙宇,也没有了那一座座雄伟的大殿,没有了那一个个金黄璀璨的佛陀金身,没有了那些既凶神恶煞又慈眉善目的僧侣没有了那日日不断的暮鼓晨钟,时刻不休的袅袅佛音,以及那金黄的无量佛光
还有那一尊压在他们心头的佛
是佛陀也是恶魔
奴役他们的恶魔
君陌凝然不语,却也没有说走,木柚便静静的陪他站着,陪他看着天坑之下的万千民众
恍惚间,君陌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像是得到了什么
尽管间隔十分遥远,但君陌却能清晰的看到天坑下方那万千道目光,从空洞麻木慢慢到恢复丝毫的神采从惶惶不安到逐渐镇定
君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下方的这些民众如此好奇
就像是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引导着他
二人于天坑旁站了颇久
君陌的心再度恢复到了平静,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走吧”随即便拉着木柚的手转身离去
向东而去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春天已去,夏日已至
西陵神殿传出一个震撼整个昊天世界的消息
光明祭即将举行
光明之女颁下诏令,西陵神殿将于秋日举行光明祭,打开神国之门
而光明祭的祭品就是书院的十二先生,观主的亲生儿子陈皮皮
书院
君陌和木柚已然自荒原归来四大不可知之地之一悬空寺被书院灭掉的消息也随之疯传天下
继夫子登天之后,继上次举世伐唐之后,书院再一次以极强的姿态将自身的实力展示在世人的面前
那可是不可知之地的悬空寺啊是能够与昊天道门并称为世间正道的佛宗
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书院给灭掉了
继光明祭的消息传出之后,这个消息再度震惊了整个昊天世界的修行者
唐国,南郊书院
李慢慢、君陌还有宁缺在内的一众书院弟子都看着面前的金黄棋盘,捏着下巴沉默不语
这里头最有发言权的无疑就是宁缺了,昔日他和桑桑就曾被困在棋盘世界之中,而且他们还成功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可当众人的目光朝着宁缺看去的时候,宁缺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从棋盘世界里头出来的,大黑马跑着跑着就从棋盘世界里头跑了出来”
当初大黑马直接带他们到了西荒,看到了悬空寺,看到了悬空寺下方那个深不见底的幽深天坑
宁缺对此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难以忘却,可对于如何出的棋盘世界,他至今还没有弄明白
“悬空寺已灭,岐山大师已然圆寂,这世上能够打开棋盘世界的佛宗众人,只怕已经没有了”
李慢慢纵使修为已然达到了无距,可面对佛祖留下的这个棋盘世界,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佛祖的境界已然超出了无距
宁缺沉眸静思,沉声道“或许还有一个人会有办法也不一定”
众人的目光立时又汇聚到了宁缺的身上,直到一个名字从宁缺的口中缓缓吐出
“岐山大师的弟子观海”
观海是岐山大师的亲传弟子,和悬空寺的佛宗修行者不同,观海不但继承了佛宗的妙法,也继承了岐山大师的佛法,修为虽然还未至世间顶尖,可一身佛法德行却颇让人敬佩
“此去瓦山山高路远,如今光明祭在即,咱们还是先应付好当下再说其他吧”
余帘的话,把众人的思绪都拉回了现实
是啊
光明祭马上就要到了如今桃山神殿之中的那位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桑桑了,她要以陈皮皮为祭品进行光明祭,为的不就是斩断尘缘,重返光明神国
观海并不是岐山大师,能否开启棋盘世界都还是未知数,书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卫允一人的身上
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这个道理在书院之中向来都是极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