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样的场景,孟晚晴便不寒而栗,如此厉害的对手,若是让他晋升九品还了得?然以现今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晋入九品的那个“关窍”。
这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他便可以一步踏入九品,甚至以那样的品阶,可以与可望不而可及的九品大相抗衡。
这,太恐怖了……
孟晚晴此生,从未想过自己会抵达有关于“大”的境界,或者说,许多年前在点开“生死门”,晋升八品之时,她有过此类幻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想法便不存在了,那,不过就是一个梦想而已。
然而此时,因为与黎不明的这一战过后,又重新激发了她的斗志,她不想再输了,更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对这个可恶的“老男人”唯唯诺诺。
她不想被压制,她也讨厌输,曾经她输给飞龙,输给大枪,这让一生好胜的她,觉得是耻辱。凭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还要输给火凤?
浸入寒潭水,运功疗伤的孟晚晴如此想着,因为心绪混乱,无法集中精神,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好厉害的火’!”
她的面色极是苍白。
却在这时,一块简陋的木牌漂在了她的面前,吐出的鲜血喷在了上面,孟晚晴大惊失色,连忙将牌子拿起。
这“半山牌”原本她是想要供奉起来的,并且还准备在六月十五会盟的那天,举行大典,昭告所有人自己已是“半山门下”的消息。
想必那个时候,人们都会十分骇然,这对于她当选盟主有着极大的助力。
但因为太过爱惜此牌,因此时时带在身上,与黎不明交手过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寒潭疗伤,连衣服都没来得急脱掉,便直接跳了下去。
这块牌子,是在她疗伤的时候,自衣袍内漂浮了出来。
更让她感到惊恐的是,自己因为心绪难安吐出的一口血,竟然喷在了“半山牌”上,这是对剑主的极大亵渎。
孟晚晴立时慌了,连忙就着寒潭水将上面的血迹洗掉,嘴里念着:“罪过,罪过,弟子无心之举,还请剑主宽恕……”
然而便在她清洗时,牌子上的某一些花纹突然暗了几分,那些花纹的脉络处,正好是被她鲜血“污染”的部分。
孟晚晴怎么洗都洗不掉,心中更是惶恐,于她来说,这是“无法原谅之罪”,觉得这是剑主不想宽恕自己,吓的泪流满面。
可是洗着洗着,孟晚晴突然间发现这块牌子似乎有些不对。
身为琼华剑派掌门人,一生都在剑道上琢磨的孟晚晴,陡然发现那些被‘污染’的地方,似乎另有玄机。
“咦?这部分似乎是一种更加玄妙的剑理,顺着这条纹路走,好像有种种变化,似与剑道相合,却又有不同……”
“……哦,原来如此,这便是半山浩然所说的‘势’吗?剑道为直,剑势为宽,道便是道路,为自身铺就的道路。”
“势则是需要四面八方的去看,但眼前全是‘迷雾’,让人瞧不真着,而这些纹路,却指明了方向……”
“道,也是道理,于剑修来讲,阐述自己的剑道,那便是属于自己身的‘理’,而于道门来讲,这道却是千变万化的。”
“因为每一个人的想法不同,因此他的‘道理’也是不同的,因为认知的不同,每一个人的理解亦是不同。”
“而‘势’却弥补了这一切,让‘道理’或者说‘道路’,更加结实,更加宽敞……”
孟晚晴想着这些,仔细的开始辨别“半山牌”上的纹路,一时陷入了沉思。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从寒潭中走出,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自己被剑主眷顾了,得到剑主指点迷经,激动的差点哭了来。
随后脱去破碎的衣衫,漏出妙曼的身姿,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心绪久久难安,轻轻念道:“感谢剑主神恩……”
……
此时,“半山剑主”顾倾山,正在墟荒内两百万里的地方。
他的面前是一座恢弘的宫殿,他正站在殿门外,门前刻着一行字:
“此殿诡异,入者凶险非常,某‘五斗’险些死于殿中,告和尚道士与后辈之人,不可轻入其内……”
种种诡异,在那门上写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隐瞒。
最后留下一个落款:天地无崖!
顾倾山皱眉,轻轻抚摸着那四个字,喃喃道:“‘五斗’吗?这是师尊您走过的路,半山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踏着您的脚步前行。”
“师尊,剑域一脉已有传人,‘师兄’会将此发扬光大,佛与道同时‘遮盖’他的存在,便如当年为我戴观披衣一般。”
“只不过,他还需要磨砺,如此才能继承剑域的意志。您放心,就算我死了,剑域的孤臣孽子还存在,斩神的人也在……”
如此轻喃,顾倾山推开了宏伟宫殿,缓缓步入殿内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叹息的声音:“师尊,您回来为什么不找我,而是选择了那个家伙,那家伙凭什么就是‘师兄’……”
……
……
渝州,翠微城。
六月十四这一天的清晨,有朦朦的细雨在下,另一位“名誉剑主”李道,李浩然,此刻正举着他的伞,站在庭院当中,看向西边的天空。
那里似乎有一片及其浓重的乌云笼罩。
他的目光凝重,呆立于庭院之中,久久不发一语。
过不多久,吐纳完毕的江婉来到他身边,掸了掸身上细微的雨水,问道:“老板相公,从早上开始,你便一下看着边陲的方向,是想念那里了吗?”
李道摇摇头,只是叹息一声,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没有四肢的老人,他对我说,墟荒有大恐怖,大悲痛,而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了。”
江婉好奇道:“一个没有四肢的老人?老板相公,你一直会梦到他吗?”
李道点头:“是啊,婉儿,我自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不欠任何人的,但却唯独欠他的,我欠了太多,欠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