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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靖南王(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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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妧倒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截了当,于是也直接挑明了来意。



    段绮在她名下的宅子里身亡,花令欢怎么脱得了干系,若无其事地做她的生意?



    花令欢不慌不忙,声音听起来十分镇静:“替我看门的老仆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我也只知其一。他自认为帮了两个青年人一个小忙,绝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惨事。想想,还真是令人伤感。”



    “一开始,你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家的酒窖里出现了生面孔?”王妧依然疑『惑』。



    花令欢闻言,也并不感到惊讶,这个问题她早被问过许多次了。



    “老门房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那所宅子有多出来的空房,他就赁出去收些好处。我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怜惜他老无所依。谁知道,这一出事,就害了一条『性』命。”



    她冷静说完。这番说辞,令听者也无法过分苛责。



    王妧心里隐隐有怪异之感,她看着花令欢,花令欢也在看着她。



    “姑娘不是南沼人,大概很难相信,二十多年前,这里每天都能看到死人。能活下来的,都是叨天之幸。”花令欢也能觉察到,王妧并不十分听信。



    “花掌柜从前见惯了,所以遇到这种事才能如此从容吗?”王妧一再探问,几乎不留余地。



    花令欢干笑一声,说:“姑娘这话,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前那是兵荒马『乱』,谁会喜欢过那种日子?”她盯着一旁的六安,似乎只把他一人看在眼里,“姑娘出行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随从,当然不用担心这些。可也有人会因为路边冷不防冲出来一只野狗,就糊糊涂涂地丧命了。”



    王妧见状,当即变了脸『色』。这和他们初次见到白先生时的情形何其相似!



    幸而有莫行川在侧,她才能内省自己不至于『乱』了分寸。她起身告辞道:“多谢你相告。”



    花令欢眼里终于有了笑意。她看着王妧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花五娘折返归来,她的沉思才戛然而止。



    花五娘轻轻走到她的姐姐身旁,面有悸『色』地说:“她看人的目光真的好可怕。”



    花令欢侧目,久久没有开口。



    “有你这份敏感,我也多了两分把握。”花令欢老成的眼睛在花五娘脸上逡巡,“长老说过,燕国公的另一个女儿来了南沼,还卷进了我们的任务。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她了。”



    花五娘面『色』苍白,额角隐隐有了汗意。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跟她说的那些,她去了别的地方也能打听出来。只要她放聪明点,心里有顾忌,就不敢找我们的碴儿了。至于其他的事,长老没有吩咐,我们也不必理会。”花令欢给对方一颗定心丸。



    谁知,花五娘还是无法坦然待之,惴惴不安地做了决定:“我看,我还是避开为好。我不想再和雀部扯上什么干连了。”



    花令欢轻哼一声,冷语道:“你确实不应该。”在她看来,花五娘的麻烦可不止这一个。



    “五妹,长老交代的那件事你最好赶紧办了。小宝不是没有父亲,你什么都不能做,连想都不能想,知道吗?”



    花五娘抿着嘴,秀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才点了点头。



    花令欢见此,放心不少。



    “今天的事必须告知长老。那个叛徒的下落也有了,也不知道长老会怎么处置他。”她说着,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



    回程比六安想象的要快很多。王妧似乎失去了四处走访的兴趣。花氏姐妹出现之后,他们的心都很难平静了。



    然而,王妧率先发问的对象却是莫行川。



    “花五娘是怎么回事?殷泉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花五娘?”她直截问道。



    莫行川见她有些急躁,便回答说:“今日事有凑巧,撞破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她在与殷泉相认时,用的确实是殷茵这个名字。”



    “我早该猜到,”王妧接口,话中隐隐带着气忿,“花令欢是暗楼的人!”



    说完,她瞥了六安一眼。



    “就算不是,她和暗楼也有莫大的关联。”莫行川却认为,不该这么早就下定论。



    王妧转念去问六安:“你就没有见过她?”



    六安摇了摇头。



    “她一定见过你。”王妧语气十分笃定,略加思索,又说,“不如挑明了,把她身后的人引出来。”



    莫行川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段绮失踪、身亡的事原本就很蹊跷。我们也还没弄清楚要暗害靖南王的人是谁。如果这两件事都是暗楼的人做的手脚,我们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只会后患无穷。”



    王妧抿着嘴,莫行川所言极是。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六安看到王妧的意志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消沉了。



    “红姬不会放过我的,下令杀死王姗的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他隐忍不发,将近二十年,王妧和他不一样,“我们不必争这一时。”



    王妧不想和他无谓地争辩。



    “也许,你高估了你自己呢?暗楼根本没有下追杀我的任务,你和我没什么不同,都是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王妧说完,将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她很少这么做。



    “你可还记得,有个人给你送来了一片槭树叶,浅黄『色』的,和以前蓝绫给你留字的树叶,在颜『色』上有些区别。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片叶子的深意,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个人要你的命,等那片树叶由黄变红,对方杀你的时机也就到来了。”



    王妧看着六安,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力量。



    “假如花令欢是暗楼的人,我们得让她吐出一切我们需要的东西。花五娘是个关键人物,那个告诫我们不要来湖州的猎人,也提到过她,当时我们也没料到她竟然就是殷泉的女儿。”六安寻思道。



    一旁的莫行川听他提起姜乐,补充说:“那个猎人也来了湖州,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踪迹。”



    六安轻轻一笑。



    “你看,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眼下只要有所忍耐。”



    王妧听了六安的话,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如果什么都不做,忍耐和软弱有什么区别?”她的眼神里仿佛带着寒冰,“从那个老仆着手去查,一定要查出那个带走段绮的人是谁,还有,把姜乐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