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山贼像是一眼看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谢清心与王莲儿拼命扭着脖子望去,眼中立时放出光来。
高坐在马上的那名男子只有半边正常的面皮,另一边满是青紫的伤疤与狰狞的肌肉纹路。尤其是他那几乎没了眼皮的可怖血眼睛与隐约露着牙齿的肉嘴唇。
分明就是之前救过她们两姐妹的残面人!
对于谢清心与王莲儿热切的目光,残面人半点触动都没有。他双手拉着缰绳,冷冷转动眼球,目光越过将他围住的那些小喽啰,箭一般直射远处的山贼头目。
那人冰冷的目光仿佛带刺一般,看得山贼头目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几抽,顿了片刻,山贼头目才咬着后槽牙的勉强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容来,朝着残面人的方向遥遥抱拳一拱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能遇见戳挂子的总瓢把子,失敬失敬!”
残面人将那几个山贼依次打量了下,有些轻蔑的说道:“这个日子口儿冒影儿,楚头紧巴了?”
山贼头目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
残面人随手从腰间摘下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照准山贼头目的方向挥手抛了过来。
山贼头目扬手接过,不用打开,都能掂量出里面的银子有多少。立时大嘴笑得都咧起来了,“仗义!”
谢清心的心立刻凉到了谷底,虽然这些人的黑话她根本听不懂,但有一点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他们都是道上的贼人,原来她与连儿妹妹最开始的担心与怀疑都没有错。
与谢清心不同,这帮子贼人的黑话,王莲儿一句不差的全听懂了。
身为猎户的父亲本就跟山上的土匪有些交道,虽然井水不犯河水,道上的黑话却都是懂的。
山贼头子称残面人为戳挂子的总瓢把子,便是称他某教派的总领主的意思。
戳挂子指的就是有教场教众的教派人士。总瓢把子更不必说,就是大当家,一把手儿的意思。
后面残面人说的“楚头紧巴了?”意思就是“银钱不多了,紧张了?”
楚头在黑道上代指的就是银钱二字。
后面残面人给山贼钱财,一来是在洪水期间仗义接济江湖兄弟;二来是贼不走空,人家既然出来劫道了,怎么也要给点面子,纯当个买路钱。
如此也正好能证明残面人跟山贼不是一伙的。他们两边最终选择和谐相处,也纯粹是因为江湖规矩,江湖道义。
既然如此,那残面人就很有可能再次出手,搭救自己和清心姐姐。
上山贼头子收到钱,除了笑得合不拢嘴,也没忘摆摆手,叫小喽啰满赶紧给人家让出一条道儿来,叫人家赶紧走。
残面人最后冷冷的瞥了王莲儿与谢清心一眼,再不迟疑,双腿一夹马腹,就要驱马离开。
王莲儿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命挣扎着朝残面人挥手,“先生救我——”
山贼生怕节外生枝,一把掐住王莲儿的脖子,大嘴巴子抡圆了的朝着她的脸蛋左右开弓。
“阿莲妹妹!”谢清心眼看王莲儿被抽得嘴角都淌出血丝来,一时心如刀绞。再想到能叫见多识广的莲儿妹妹继续求救,那残面人应该跟这帮子山贼不完全是一伙。关键时刻只能趁着两旁山贼分神儿去看王莲儿那边的空档,亮出手中银簪,照准了其中一人的眼睛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下正中靶心,那山贼嗷的惨嚎一声,便捂着眼睛痛得在地上打滚。
另一边山贼也被这突来的反转惊了一下,谢清心眼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转手朝着贼人心脏就是一簪!
山贼毕竟是个常年打打杀杀的练家子,本能一抬手,就抓住了谢清心的右手腕,他刚要露出得意的笑容,谢清心左手便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山贼心头一凛,去他娘的!这个臭婊子使诈!
刚才的右手分明是假招子,带血的簪子不知何时竟然跑进她左手了!
但是此时醒悟,黄花菜都凉了,没有任何悬念,随着又一声凄厉的惨嚎,这位山贼也捂着满是血的眼睛,疼得滚在了地上。
谢清心踉踉跄跄的急急奔到残面人马前,一把抓住他腿边的马鞍,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恩人,救命!求求恩人,救救我妹妹!”
高高在上的残面人冷冷打量了下狼狈不堪的谢清心,却半点也不曾动容。
他抬脚一踢,就把谢清心的手狠狠扫开,“你们这般毫无感恩之心的妇人,如何值得本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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