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南请了一个人帮忙打理棚子。
如果单纯她一个人搞,棚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会挂掉。
她在里面种了少量蔬菜,但大部分都是花。
她喜欢小碎花,买了二十多株满天星。
粉色,白色,花团锦簇。
满天星虽然小,但开得娇艳明媚,看着就让人心底欢喜。
再小的事物,都有存在的价值和美丽。
盛一南给满天星浇了些水,看时间差不多,她回了主屋。
她脖子有点麻,扭了扭脖颈。
这个动作被康雯看见了,“小祖宗,您怎么了?”
“脖子有点麻,”盛一南抬手拧了拧,“可能是最近游戏玩多了。”
一直低着头不运动。
康雯原本是在剥豆子的,一听盛一南这么说,连忙去厨房洗干净手。
“我会按点摩,小祖宗要不要试试?”
盛一南有些诧异,“你还会这个?”
“我娘家穷,我还没嫁人时,我娘干农活特别辛苦,我便跟奶奶学了点按摩技巧,给我娘按摩。”
盛一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躺在沙发上。
长年累月干农活,康雯的掌心有些粗糙,上面布着不少的老茧。
摩擦在盛一南娇嫩的肌肤上,起初是不适应的。
康雯的技法有点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感,正是因为没系统学过按摩法,这般巧劲,落在盛一南双肩上,是无比舒服的。
她眼角都溢出舒服的满足感,“倒是不知道,你手法挺不错的。”
康雯脸皮薄,被这么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皮肤晒得有点黑,倒是看不出来。
被小祖宗夸奖,她按摩得越发有劲。
“您要是喜欢,我天天给您按。”
那倒不必。
盛一南阖上双眼小憩。
康雯就站在面前,盛一南精致的五官映入她眼帘。
皮肤白皙,睫毛浓长,唇型漂亮红润,漂亮的五官像是笔墨丹青勾勒出的画作。
第一眼看很惊艳,越看越有韵味。
康雯与有荣焉,脸上的笑意更浓。
按摩了七八分钟,盛一南上楼换衣服。
下楼时,康雯正在看按摩的vip视频。
“我让山荇给我买的课程,平日没事就学习一下。”
她对这个挺感兴趣,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了。
盛一南颔首,“加油。”
一出门,便看见一个有点脸熟的丸子头女生。
十五六岁模样,满脸胶原蛋白,双颊有点高原红。
阎甜甜一身水仙高中的校服,双腿修长匀称,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手里还提着个礼物盒。
看见盛一南,她愣了愣,有些敌意,“你是盛山荇的谁?”
盛一南有种自己是客人的错觉,俯视她,“我是他小祖宗。”
阎甜甜听盛山荇的同学说过,不是她想的那种情侣关系。
那是有血缘关系的。
一秒时间内,她将身上的敌意收敛,露出甜甜的笑容,“哦,小祖宗好,我是盛山荇的同学。”
“来找他?我叫他出来。”
“不用不用,我就来送点东西,不打扰他复习,”阎甜甜拉住她,将那个粉色的礼物盒递过去,“麻烦小祖宗了。”
盛一南接了礼物,邀请她进去喝一杯茶,阎甜甜婉拒,跑了回去。
步伐轻快,那丸子头轻微颤动着。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一个姑娘,红了脸,比什么言语都真。
盛一南笑了一下,将礼物拿回去。
礼物是梅花糕,盛山荇拿着糕点。
他倒不觉得阎甜甜是真心喜欢他。
优秀生只喜欢跟优秀生玩,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成绩虽然进步了点,掉不掉下来还难说。
阎甜甜送他这个,是为上次绑架的事情感到抱歉吧?
吃得理所当然。
学霸和学渣的爱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
盛一南出门,孔芳华取快递回来,和她撞了个正面,“小祖宗要去见人吗?”
“你怎么知道?”
打扮得特别淑女,特别漂亮。
今日何玄白出差回来,盛一南要去见他。
才两天没见,一想到他,她竟然有点小雀跃。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积雪融化,棕色的枝木露出。
康雯收拾了一些脏衣服,去幸福河洗。
不少村民来洗被子蚊帐,在幸福河岸边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康雯来得晚,只能在最后面洗。
大家见了面,免不了讨论一番家长里短。
话题永远都是围绕着婆媳关系。
“还是康雯家的好,家里没公婆伺候,不用受气。”
“有公婆好,能帮忙干点家务,给我们两口子洗洗衣服。”
康雯继续洗衣服,连头都没抬,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话。
要是不出意外,接下来肯定是一番冷嘲热讽。
她默不作声的模样,憨厚又很好欺负。
“康雯也是苦命的,嫁到盛平家来,起早贪黑干活,就跟老黄牛似的。”
“可不是,五六年了,看她每天就穿着这套衣服,寒酸得很……我家男人心疼我,昨天给我添置了两套新衣服。”
“我家那死鬼,昨晚给我做饭了,还说要买一台洗衣机给我。”
立马有羡慕声音附和起来,“洗衣机挺贵挺耗电的,你家也舍得买?”
“媳妇!”
康雯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盛平从村口那边走过来。
盛家基因好,盛平模样俊,身材也没走样,农活干少了,皮肤也白了不少,穿上西装,挺高级的。
“媳妇,快回家,我有东西送你。”
“我衣服还没洗完,”她站起身子,将手在裤侧胡乱擦了擦,“等我回去再说。”
盛平哪里等得了?
“不是说让你用家里的洗衣机洗?自己洗太累了。”
“没事,”她洗了二十多年的衣服,终究觉得手洗的衣服比洗衣机洗的干净。
这对话,恍若无形的一巴掌,狠狠扇在那位说家里要买洗衣机的妇女脸上。
脸色青红交接,想跑又找不到好的借口。
盛平家不是很穷?怎么买得起洗衣机?
一股酸胀在心底发酵。
康雯坚持要洗完衣服回去,盛平只好从兜里掏出一个很高级的绒盒。
“我给你买了个戒指,你瞧瞧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就回去换一个。”
盛平一打开盒子,钻戒折射出漂亮的光芒,炫得一群妇女眯眼,抬手挡着眼睛,纷纷惊呼。
连康雯都楞了一会,盯着那漂亮的钻戒,“很贵吧?多少钱?”
“给媳妇买的,自然得挑最好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我一天不管你的钱,你就大手大脚……”
“媳妇你别气,你要是心疼钱,我以后不买就是了,钱都给你放着,”他将玫瑰造型的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很漂亮。”
说完,他又喃喃自语,“我上辈子肯定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娶你为妻,跟着我,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和委屈。”
以后,他会让她享福的。
他不是不知道,村里有些人,嫌贫爱富,瞧不起他,瞧不起她媳妇。
你永远不知道,没钱会自卑到什么程度。
哪怕你有理,也免不了被嫌贫爱富之人讥笑。
他送钻戒是真心的,也想要借机敲打一下这群人。
他家媳妇,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值得被温柔以待。
康雯心里涌动着感动,声音有点哽咽。
其实,她从来没怨过。
盛平家虽然穷,但内部和谐,丈夫对她也很好。
她已经很满足了。
手指上戴了这么贵的钻戒,康雯生怕洗衣服会蹭掉。
上次给小祖宗买了那么一丁点的钻,就要上万,这个不止一万吧?
正她不洗衣服了,中盛平下怀,他胡乱将衣服塞进桶里,拉着她胳膊,“咱们回家,以后用洗衣机洗。”
两人走后,有几个妇女,心里极其不愤,“不就是块破石头,至于这样?”
“没见识,小恩小惠就感动得说不出话。”
不过,那石头的确好看,blingbling的。
“家里有洗衣机也不说,生怕咱们去她家借不成?谁稀罕呢?”
这话说得酸溜溜。
韩燕梅在中央洗衣服。
她家小儿子要结婚了,准儿媳闹着买钻戒。
前天周末,她陪小儿子去镇上看钻石,小小的一块石头,价格高达五位数,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刚才盛平那颗钻戒,那么耀眼,那么大,至少得三万吧?
一想到这里,她垂头快速洗衣服,也不跟人搭话,眸底神情复杂。
另外一边。
许教教去接出差回来的何玄白。
等了半个多钟,都没等到人出来,脚都麻了。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老板,您在哪?我来接你了。”
话筒那边有点吵,他还听到盛小姐的声音。
“你想喝什么味道的奶茶?”
何玄白温柔说了句“跟你一样”,跟许教教说话时,嗓音又清冽起来,“忘了你要来接我,你回去吧。”
许教教:“……”
见色忘义的男人!
“对了,中午我跟阿南吃饭,不用煮我的饭。”
话筒对面,打单员请何玄白付款,电话当即被挂断。
许教教鼻孔喷出冷气:“……”
这里好冷,心也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