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故问，好像真的不知道，虞文栋是来干什么的一般。
虞文栋看着楚轻烟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心里长叹口气。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论起来，楚轻烟的出身还不如雪彤。可是她这个做派，说话做事的老道，比自家侄女真的强了太多太多。
若是雪彤有楚轻烟的一半行事，他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要上门求人的地步？
“轻烟，雪彤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差点就给你带来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我虞家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不用。”楚轻烟摇头，并不想接受虞文栋的歉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轻烟？”虞文栋一脸莫名，楚轻烟轻轻一笑。
“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伤害我的人也不是你，你的道歉，我不接受，要道歉也是虞雪彤。”
虞文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我知道，这事确实是雪彤做错了。她必须要向你道歉。可问题是，她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就算是想跟你道歉，也没有办法。”
“没关系。”楚轻烟当然知道，虞雪彤被控制了。把她送进监狱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呢：“我可以等到她有空道歉。我不急。”
她这样说，就已经是表明态度了，她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
虞文栋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几乎想立马走人，可是想到还在病房躺着的老母亲，心里长叹。
“轻烟，我来的目的，我想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向一个小辈，尤其还是自己很欣赏的小辈开这个口，对虞文栋来说，是很难的：“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我知道这个就表示很无礼，但是我还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雪彤一码。”
楚轻烟眯了眯眼睛，突然就笑了：“虞叔是在开玩笑吗？”
“我——”虞文栋脸色尴尬，到了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这边都可以商量。只是雪彤她毕竟还年轻，她……。”
“所以虞叔看来，你们的人做错了事，给点钱，打发一下受害人，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
“可是你想让我放过虞雪彤就是那个意思。没错，我现在是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那又怎么样？那就表示我一定要原谅虞雪彤？”
楚轻烟神情极淡，眼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那虞叔有没有想过，如果虞雪彤的计谋得逞，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虞文栋脸都红了，老太太在家里闹腾的时候，就说过这话。
说楚轻烟到底没有怎么样，又何必咄咄逼人不肯饶人呢？可是对上楚轻烟，他没脸把这话再说一遍。
“身败名裂，在海市呆不下去。就算到时候靳南能理解我，包容我，可是我也给他丢脸了。以后我在容家无法立足，更没办法在海市立足。你想过吗？虞总？”
称呼改变虞总了，虞文栋的脸色更难看了：“轻烟，抱歉，是我们的责任。”
“如果虞总真觉得是你们的责任，那就更应该让虞小姐受到应有的惩罚。毕竟，你们家里没有把她教好，那就让社会，让法律来教她做人吧。”
虞文栋一时无言以对。客厅陷入沉默，虞文栋很清楚，再谈下去，也不可能会有别的结果。
楚轻烟看着年轻不经事，可却是个主意大的，看她的样子，这件事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轻烟，发生这样的事，我真心觉得抱歉。你说得对，虞家没有教育好孩子，确实是我们的错。”
他起身，十分养生的欠了欠身：“对不起。”
楚轻烟这会对虞文栋倒是有点改观了，是个拎得清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这事跟你无关。”
先不说虞文栋只是虞雪彤的叔叔，就算是亲生父母，孩子都成年了，也没有一直为他们背书的道理。
“打扰了。”
虞文栋起身，眼中一片颓色。他没有孩子，虞雪彤和虞瀚池都是他看着出生的。
这辈子，他打定主意不结婚，一直把两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虞瀚池虽然资质平庸了一些，可是天性纯良，他努力开疆拓土，就是希望以后虞瀚池可以安心守成。
虞雪彤从小到大都表现出对家业没兴趣。加上她又是女孩子，难免就更纵容一些。
可若是他知道，纵容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会让哥哥嫂子平素里对虞雪彤严加管教。
楚轻烟看着虞文栋转身离去，背影看着满是落寞。莫名的，有些心疼虞文栋，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小辈犯的犯来低头。
可惜，就算是她再怎么同情虞文栋，也不会改变决定。
虞雪彤，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容老太太看到楚轻烟时，朝着她招了招手，一脸慈爱：“轻烟来得正好，换季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好啊。谢谢奶奶。”
她在容老太太身边坐下，跟着陆雪清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两边，一起看着各大品牌送来的目录。
陆雪清指着其中两件外套：“我觉得这个不错，这颜色蛮衬轻烟的，显年轻。”
“妈你也不老啊。”楚轻烟笑咪咪的指着其中一件外套：“这个款式也衬妈的肤色啊。不如我们一人一件，挑两个不同颜色，到时候人家说我们穿母女装？”
“好啊。”陆雪清笑了，她没有女儿。以前多少还有点介意楚轻烟的出身，但这段时间下来，她对楚轻烟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女人，尤其是以后要当主母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拎得清，知进退。
就这一点来说，她对楚轻烟是很满意的。
“要不奶奶也来一件？”楚轻烟笑着开口：“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出门，绝对是最亮的风景线。”
“我不要。这个款式太年轻了，还是你们穿吧。”
容老太太笑咪咪的开口，目光落在楚轻烟身上。今天楚轻烟穿了件驼色羊绒外套，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套头毛衣，看着挺精神的，不过——
“怎么送的首饰都没戴？是不喜欢吗？”
她一说，陆雪清也跟着看向了楚轻烟的身上，马上也发现了：“是啊，要是不喜欢，就重新买。”
“妈，真的不用。”楚轻烟可是要进剧组的人。哪有进剧组工作戴那么许多名贵首饰的？
“我有首饰，前天靳南才刚送我一套蓝钻的项链呢。我就是不爱那些。”
“哪有女人不爱首饰的。”陆雪清拍了拍她的手：“再说了，靳南送你不是应该的？他要是不送你，我才要说他呢。”
“说我什么？”容靳南从外面进门，将外套脱下了，走到沙发前坐下：“我怎么了？”
“说让你对老婆好一点。”陆雪清瞪了儿子一眼：“看看你，首饰都不舍得给老婆买。”
容靳南：……妈你对我是不有什么误会？
“妈，靳南他真没有。”楚轻烟眼角含笑，不过对上容靳南一脸冤枉的表情，却又皮了起来：“靳南那么忙，每天一堆公事要处理，我们就不要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他了。”
“公事要处理，老婆的事也是大事。”陆雪清想了想：“你的黑卡给轻烟。你没空，让轻烟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容靳南：……我是捡来的吧？
一家人说说笑笑正热闹，楚轻烟突然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容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正坐在轮椅上，神情看起来颇为阴沉。不过那样的情绪只有一下，很快的，她就收敛了脸上的阴鸷，脸上挂起了几分笑意。
“妈，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容老太太看到女儿，朝着她招了招手：“允熙，过来。”
“妈。”容允熙被卓雨璇推到了沙发前。
这几天时间，容允熙天天陪着她，两母女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容允熙几次提起在国外的日子，都不太好。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做错了事，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之前的那点嗔怪也没有了，年纪大了，只想着好好的安享天伦。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挑新一季的衣服。你要是喜欢的，让人直接送来家里。”
“好啊。”容允熙上前，目光落在那些目录上，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
再好看的衣服，穿了又怎么样？她瘫痪了，站不起来了。再好看的衣服，又有什么用？
目录有好几本，容老太太随手拿起另一本放在她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c家的衣服，你看看，有没有看上的，让他们送过来。”
“谢谢妈。”
容允熙接过那目录，随意翻了起来。
卓雨璇站在她身后，自然也看到了，画册上那些高订服饰。随便哪一件，都不是她能穿得起的。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去看楚轻烟，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她就可以？说白了，还是因为容靳南。卓雨璇想着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容靳南，一时一颗心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纠结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