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看出她面色微白,道:“境儿可怪为师,定要你赢了这场比试?”
容境摇首,“境儿没有。”
燕寻微笑,抬手拭了容境颊边的冷汗,问:“为何不问为师,如何知晓会有这场比试?”
容境抬眸,“您自有您的道理。”对于燕寻的料事如神,容境已见识过多次,早有几分习惯了。
燕寻颔首,“现下可感觉好些了?”
容境动动右臂,果然,那一瞬间的灼痛感不知何时消失殆尽。
燕寻遂起了身,负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境儿回罢,只是记得,这连着几日都要过来换药。”
容境应声离开,带着容襄一起出了云榭阁。
两人走到回府的路上,容境才略带迟疑,问道:“容襄,你可觉出今日的云榭阁有些不同?”
容襄微微摇首,“不知大小姐指的是何?”
容境回首望望云榭阁的方向,道:“总觉得,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可燕先生却有意不让我们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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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榭阁。
燕寻目送着容境离去,方对着一个方向,淡声道:“出来吧。”
一个52ggd.com岁的女童从一旁的一棵树上旋身跃下,恭敬道:“燕先生。”
她身姿轻盈,落地无声,这一幕便是叫容境瞧了,也要叹一声好功夫。
而燕寻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道:“刚刚离开的,就是你的师姐,是你这一生,唯一的同门。”
女童低着眸,道:“南儿明白。”
燕寻看她不动声色,眉眼低垂,颔着首道:“对,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眼睛最能暴露他的本心,你要隐蔽自己,就永远不要将自己的眼睛给旁人看。”
女童垂首应是,又道:“燕先生,南儿有一事不明。”
燕寻道:“你说。”
女童略一思忖,道:“南儿方才见师姐,只觉眼前一亮,再细看,又觉师姐气度过人,一身风华不加掩饰,与先生所言的藏而不露,似乎相悖。”
燕寻淡笑一声,“为师收你二人为徒,于武学一道所传所授尽皆一致,只在为人一事上,因你二人出身境遇皆不同,才大相径庭。”
“南儿,境儿她是城主嫡女,她要守住这数十万百姓赖以生存的临安城,就要首先有所作为,要先得身边人敬仰,才能得四方人追随,所以,她生来便是春风得意,便该在临安这一片土地上耀眼夺目。”
“可你不同,你肩上的担子比她重的多,你是日后左右这天下大势的人,所有心事,都不该叫旁人看了去。”
女童似有不解,疑惑道:“先生说的天下大势,南儿不明白。”
燕寻也不解释,只道:“等你长大些,自然会知道。”
女童低垂的眼睫下,一双异色的明眸轻轻一转,又想到一事,不由问道:“先生,那南儿就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南儿的眼睛吗?”
燕寻摇摇首,“当然不是。”微微一顿,她又道,“等时机到了,境儿当是第一个你可以信任的人,此外,还有……”
她说至此停住了,女童静待半晌也不见她开口,不由轻声唤道:“燕先生?”
燕寻回神,“为师只是突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这般告诉你。”
女童微微抬眼,认真道:“南儿愿意多一人分享心事,故请先生赐教,还有一人,当是谁?”
燕寻看看她,半晌方道:“你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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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府。
看门的管事一见容境回府,便匆忙迎上去,道:“大小姐,夫人在颐秀居等您。”
容境点点头,道:“那劳烦六姨,去祖母那里告一声,叫她老人家不必再等境儿用膳。”
管事笑着应下,“大小姐放心,这是自然。”
到了颐秀居,容无逸与方氏都在,方氏一早听说容境受了伤的消息,便有些忧心,此时见她回来,忙起身拉了她的手,“境儿伤的重不重,快给为父看看。”
容境由着方氏看仔细了,道:“父君放心,燕先生已给女儿上过药了。”
方氏点点头,“那就好。只是这乔氏女,此般着实欺人太甚。”
容无逸起身走到方氏身后,轻拍着方氏的肩,道:“境儿既然无事,你就不必太过忧虑了。我与境儿尚有话说,你先回屋里歇歇,待会儿一同用膳。”
方氏看看容境,又嘱咐了她这几日仔细养伤,然后转身去了里间。
容无逸负手对着容境,道:“境儿今日,可有所获?”
容境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母亲,境儿今日明白了。”
容无逸点点头,“你天资聪颖,从小便顺遂,难免心思单纯,可身为我容氏嫡女,一味的单纯善良便只是祸害。”
“母亲所言,境儿省得。”
容无逸知她一点就透,便不再多言,只道:“你今日的比试,为母恰巧路过,也是看了的。”
容境微讶。
容无逸续道:“乔氏女心术不正,慕容城主之妹倒值得相交。”
容境点头,“待这伤愈,境儿会亲自去泰元城,讨教慕容贵女剑法。”
容无逸颔首,“嗯,临安毗邻泰元奉节二城,我容氏与乔氏慕容氏虽碍于圣人忌讳往来不多,但也算世交。到时你去,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容境问:“请母亲吩咐。”
容无逸却没说,只道:“此事不急,你动身时自会知晓。好了,先用膳。”
容境应声是,继而一边唤人来上席面,一边亲自入了里间,去请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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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日,容境早出晚归,洛瑕却一贯随着容清越容清琬的上下学时辰,两人竟一直未碰面。
直到四月三十,清和书院的沐休日。
因着齐妙连续几天告假,闵微雨和李思霖约上洛瑕与乔梨衣,四人打算趁着这一日去齐府一道瞧瞧。
于是一大早,洛瑕便起了身,是比往日进学的时辰还早了两刻钟。
他先让虚竹去容老城主那里说了缘由,又让拾初到府上的膳房,点了两份马蹄糕,一碗红枣莲子粥。
匆匆用罢,又细细包了其中一份未动过的马蹄糕,他带着拾初,出了一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