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棠听到诸葛大力在电话里要他帮忙修改演讲稿，便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下来。
“小事一桩，你是想要诗歌体还是散文体，是普希金式还是长恨歌风格？”赵海棠殷切地询问客户需求。
“除此之外，还有沈从文徐志摩朱自清等多种款式任你挑选。或者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最近新推出来的范仲淹套餐尝尝鲜？”
诸葛大力觉得赵海棠现在就像是银行里的业务员，昧着良心向她推荐“利滚利滚利，打断腿不用愁”理财产品。
“什么风格都能写？”诸葛大力有些不相信。
赵海棠却信心满满的夸下海口：“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哥们我是干什么的，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要是写不出来，我把我的两颗门牙都给你。”
诸葛大力见赵海棠把牛叉吹得这么响，也就不再跟他客气：“我要楚辞那种浪漫自由，想象丰富，不遵矩度，参差错落的。你要是写不出来，明天我就去收割你的牙，这个是你自己先提出来的。”
“我怀疑你早就看我的牙不顺眼了，现在是在借题发挥。”赵海棠突然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门牙“滋儿”地一疼，好像已经被人掰断了一样。
他嘬了一下牙，确定它们完好无损，这才说道：“你说的要求我倒也不是不能写，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这事儿急不来，你知道的，文学是一门很严肃的学科。”
听到赵海棠这么说，诸葛大力还真挺担心赵海棠会把她的玩笑话当真，写出什么乱七八糟有辱斯文的东西。
“跟你开个玩笑。”诸葛大力不再和赵海棠扯那些不靠谱的：“我就是需要一篇标准的，规范的，行文流畅，条理清晰，最好能带动听众情绪的演讲稿。”
“这个简单。”区区一篇演讲稿而已：“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到我的芳草萋萋鹦鹉桌上帮你润色稿子，明天一早就能交给你。”
“不用着急。”诸葛大力拜托，赵海棠帮她办事，就已经是在给人家增添没有必要的工作量了，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家开通宵。
“这篇演讲稿要的不是很急，你一周之内帮我改完就行，不要耽误你自己的事情。”
“见外了不是？”赵海棠笑得贼兮兮的：“李哲是我兄弟，你就是我大嫂。跟自己家弟弟还客气什么。”
赵海棠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诸葛大力在客气就显得矫情了：“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哎，先别忙着谢，我也不是白帮你的。”如果赵海棠这时在诸葛大力面前的话，诸葛大力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小眼睛里正在散发着阴谋的幽光。
“帮你忙没问题，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帮我一个忙。今天晚上七点打开电视，收看我们家的频道。千万不要错过。”
“就这件事？”诸葛大力眨了眨眼睛：“今天早上咖喱发信息给我，你让我七点看电视。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就当你答应了，就这样，拜拜。”赵海棠生怕诸葛大力再多问什么，赶紧挂断了电话。
诸葛大力看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一言不发，眼中却满是狐疑。
一旁的李哲正在和曾小贤交流，产后护理的学习心得，并没有注意到诸葛大力这边的情况。
反倒是张伟这个闲人凑过来，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怎么样？赵海棠答应帮你了吗？”
“嗯。”诸葛大力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才刚刚下午一点多，离她和糖浆夫妇约定好的晚上七点还有一段时间。
她把文件传给赵海棠，合上电脑走到李哲身边，看向曾小贤：“一菲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曾小贤走到病房门口，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
胡一菲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人。
不过这也是好事，能睡得安稳，至少证明她的身体没有什么严重的不适。
曾小贤松了一口气，悄悄对诸葛大力和李哲挥挥手，带这俩人去对面的椅子坐着。
“一菲睡着了，咱们晚点再进去看她。”曾小贤不忍心去打扰自己熟睡的老婆：“之前护士跟我说，为了能让一菲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先把我儿子送去育婴室了。我打算去看看他。”
曾小贤只在孩子刚被抱出产房时看过他一眼，之后就一直在忙前忙后，顺便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新手爸爸。
到现在他终于想起来要去看儿子了。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诸葛大力眼睛一亮，期待得跺了一下脚。
之前她一直都把孩子当成可怕的小妖怪，听到孩子的声音都会瑟瑟发抖。
但是自从和小小布相处久了之后，诸葛大力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小孩子了。
人类幼崽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生物。
“当然。”曾小贤，当然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和他分享快乐。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见那个带着他一半基因，流着他一半血的小家伙，曾小贤的头上竟然因为紧张而冒出了虚汗。
李哲看出了曾小贤的不安，他拍拍曾小贤的肩膀，安慰道：“曾老师，别紧张。来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
可是曾小贤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行，我觉得我好像不会呼吸了，救命！”
李哲只能抬手帮曾小贤拍着后背顺气：“别这么紧曾老师，你是去看孩子，又不是去空手接导弹。”
“你不懂。”曾小贤的脸都快憋紫了：“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跟着导弹咻的一下飞上天，然后轰地一声炸开。导弹炸开之后我就落在了喜马拉雅山上，眼前白茫茫一片，但是却有好多小星星在飘……”
李哲实在没听明白曾小贤这是在抽什么风，但是诸葛大力听出了个大概。
“他这是过度兴奋导致心脏跳动和血液循环加快，这时候需要的氧气也会增多。一旦外界来不及供给血液足够的氧气，就会使大脑暂时缺氧，产生晕眩的感觉。”
曾小贤迷迷糊糊听到诸葛大力的话，无力地哼哼一声：“啊……我晕了。”
然后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倒在李哲的身上。
“现在怎么办？”李哲使劲掐了一下曾小贤的人中，想要让他清醒一点。但曾小贤却还是一动不动。
“叫医生？”诸葛大力毕竟不是医生，就算大概猜到了曾小贤症状的原因，但也给不出什么应对措施。
这时候，闲人张伟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我去叫！”
五分钟后，胡一菲旁边的陪护床上，曾小贤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臊眉耷拉眼地看着天花板，假装自己是一个不会动的床头柜。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婆生孩子，老公上氧气的。”如果不是因为职业操守，医生真想掏出手机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您的心率还是过快，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降不下来。家属随时观察他的情况，等他的情绪完全平复了，再按铃叫护士来撤管子。”
“医生，你确定不用给他搞一个检测心跳的机器？就是那个‘哔——’的机器。”张伟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条横线。
病床上的曾小贤怒目圆睁，但这会儿他还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你说心电监护仪？”医生乐了：“你现在把他的氧气拔掉，让他保持兴奋，半小时后就用得上这东西了。”
曾小贤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就连眉毛都快飞起来：“@￥%#(o_0)！”
“他说什么？”医生没有听懂曾小贤的外星语言。
李哲笑眯眯地把医生送出病房：“他说谢谢您，您真是仁心仁术，妙手回春。”
“客气了，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医生谦虚地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记得，有什么状况马上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