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倜曾经以为上大学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出路，直到面前的这位警察告诉他：坦白从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姓名。”警察问。



    “周倜。”



    “哪个tì？”



    “风流倜傥的倜。”



    那警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长相到是能说得上干净清秀，但穷酸的衣着打扮让他无论如何也跟风流倜傥扯不上什么关系。



    警察拿笔在卷宗上写了几笔后诈道：“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随后他猛的一拍桌子，声音提高的八度喝问：“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展览馆案发现场！别和我说什么你是去看展览的！我们根本没查到你的购票记录！所以你是非法进入的！”



    周倜被警察的大喝吓的一哆嗦，他期期艾艾的解释道：“是、是有人叫我去工作的，真、真的，我是个电工。”



    “谁叫你去的？”警察追问。



    周倜满脸为难，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他说：“他说自己是展览馆的什么官，我不认识他啊。我是在马路边蹲活儿的，就是胸口挂快牌子，上面写着‘电工、水暖、力工’那种。有老板来‘发活儿’我就接，这次也是，那个老板说展览馆有两个灯泡坏了，要找人换一下我才来的。”



    “你撒谎！”警察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指着周倜质问：“换两个灯泡也需要找电工？你最好老实交代！”



    周倜愣了片刻，纠结的搓搓手，最后认命一样叹了口气，说：“我认识日杂店的老板，能多开发票……”



    那警察拿起卷宗重重的摔在桌上，疾声厉色的喝道：“别跟我耍花腔！说！为什么刀上有你的指纹！你个电工拿着武士刀想干什么！杀‘妖怪’么？”



    周倜连连摆手辩解：“是那个‘妖怪’先动手的！”



    ……



    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内站着几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并非警员打扮，而是穿着白色的厨师服。两人面前几个显示器上分别显示着几间不同审讯室里的画面，其中就包括审讯周倜的那一间。



    厨师男指了指屏幕里的周倜，问厨师女：“有被控制的迹象吗？”



    厨师女闭上眼像在感受什么，片刻后她睁眼回答：“没有。”



    厨师男又看向另外一块屏幕，里面是个白衣服的少女，她正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厨师男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从衣着上看，有些像j市‘繁樱族’的传统服饰。”



    厨师女点头，指着周倜说：“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位叫周倜的青年应该是‘觉醒’了。”随后她指向白衣少女，说：“至于这位查不到任何资料的，要么是精通幻化的妖魔，要么就是这位周倜的召唤物或从者。”



    “‘从者’的可能性更高。”厨师男分析道：“召唤物的话…具现时间有些太长了。至于精通幻化的妖魔么…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再怎么掩藏，那些杂碎也掩盖不了身上的臭味！”



    “如果是‘从者’的话，那么这位周倜应该就是‘指挥系’的人才喽。”厨师女说话时语气带着点羡慕。



    “而且是美女从者，真是个应该被天诛的现充啊~”厨师男磨着牙，话里带着浓浓的酸味。



    这时观察室的门被从外面敲响，一位军装警员开门后，外面进来一位同样穿着厨师服的年轻男性。年轻的厨师进门后对着厨师男敬了个礼——用右手捶了下左胸心脏部位，随后说：“店长，对方的资料都找齐了。”



    厨师男回礼后接过文件夹，扬扬手说：“那么，现在我去和那位小朋友聊聊。”



    ……



    审问周倜的人由军装警察变成了一位厨师大叔，厨师男在打量面前这位疑似觉醒“指挥系”能力的青年，周倜也在打量对方：



    脸颊消瘦有眼带，发际线后移，看起来有些像未老先衰的程序员。但对方没穿格子衫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厨师服，不过和普通厨师那种衣服多少带些油污不同，面前的这位厨师的衣服很干净，甚至可以说干净的过分。



    周倜不明白为什么会由一位厨师审问自己，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尤其是对方都穿着厨师服来进行审问了，他更是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



    厨师男看看周倜，微笑着问：“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尚易，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郭哥。你叫周倜是吧，我这么叫你可以么？”



    “当然，当然。领导您叫我小周也行。”周倜可真没敢顺杆爬和对方套近乎，以他多年来在街面上学来的相人经验，感觉对方有点像那种被临时工们称为“瓶起子”的主顾，也就是面上看起来笑嘻嘻什么都好商量，但要是真在做工时偷奸耍滑，结账时那种主顾就会特别挑剔的东扣西扣，少给工钱。但要是做工的时候认真负责替主顾着想，那么哪怕真有了什么疏漏，瓶起子也会大人大量的原谅。所以对这种人，最好是别进到他的“起子”里，不要耍什么滑头。



    厨师男郭尚易翻了翻资料卷宗，问：“你是个孤儿？”



    周倜答道：“是的。”



    “没有亲人了？”



    “没了…或许应该有…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都断了。”



    郭尚易翻着资料，自言自语一样的念道：“今年21岁……父母十年前死于第一次妖魔入侵……高中肄业……以打零工为生……”



    郭尚易抬眼看了看周倜，突然问：“展览馆那只尸鬼是你杀的？”



    “是那个什么鬼先动手的！真的！”



    “别紧张。”郭尚易抬起手做下压的动作安抚，他说：“任何人，无论以任何方式杀死妖魔都是需要嘉奖的。”



    “有奖金？”周倜问。



    郭尚易被周倜问的愣了片刻，他感觉眼前这位青年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这是应该关心奖金的时候么？但他还是回道：“有。可以按见义勇为算，奖金至少两千。”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倜美滋滋在心里寻思这笔钱要怎么花：快入冬了，应该要添件羽绒服，再一个是能有半个月没见荤腥了，可以割块猪肉犒劳下自己……



    这时对面传来一句问话，打断了周倜的美梦，郭尚易说：“你具体讲一下杀死尸鬼的经过。注意长话短说。”



    “啊？哦。”周倜回过神，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我当时在6号展厅里换灯泡，人在梯子上，然后我听到展厅外面有些吵闹，还有叫喊声。之后有两个人跑进来，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跑过我身边时带倒了梯子，我摔到地上，梯子倒下时好像砸碎了一个玻璃柜……之后我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郭尚易没说话，只是做着笔录，等待周倜的下文。



    周倜脸色有些发白的回忆：“再之后是撕扯声、咀嚼声，咔嚓咔嚓的，很渗人。我当时摔的有点发懵，没能动弹，也没看到什么……但那位带倒我梯子的男人应该没什么事，他爬起来往外跑，可能是动静有点大，那个东西越过柜子扑过去，把男人扑倒了……”



    他左手下意识的搓着右手手心，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它就像、就像被被烧焦的干尸，只有半个脑袋，就是从鼻子往上像被砍掉了一样，浑身焦黑还散发着一种…有点像胶皮烧焦的味道。”



    “我…我有点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情况了，脑子一片空白。”周倜揉着额头极力回想：“好像是展柜里有把刀，之前梯子砸到玻璃时碰掉了，正好掉到我身边，然后我拔刀刺向那个怪物，把他顶到墙上……之后，好像有个声音让我做什么选择，但我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了。再之后…数珠丸，就是那个女孩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一下就砍死了怪物。”



    虽然周倜叙述的有点混乱，但郭尚易依然听懂了。他判断周倜就是在那时觉醒了能力，召唤出那个女性从者杀死了尸鬼。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中又增加了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的hero，对抗妖魔的力量又强大了一分。



    郭尚易笑着对周倜说：“好的，我已经了解了。你无需紧张，就像我之前说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杀死妖魔都是值得嘉奖的事情。”



    随后郭尚易极其郑重的念了一句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口号：



    “愿人类荣光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