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个名人说过：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小姐。



    人这一辈子总要找机会离开自己活腻的地方，去别人活腻的地方看看，对这种行为还有个专门描述的动名词，叫旅游。



    周倜是土生土长的箱庭人，加入面馆前连城都没出过，这次来z市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出过最远的一次门了。



    滋次~



    火车到站，略微有些晚点，箱庭面馆新晋三名受训人员抵达z市。



    下车后，卢浩然深吸了口浑浊的空气，咳了两声，感叹：“这大城市就是和箱庭那种小地方不同，空气都不是一位味儿。”



    周倜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么，z市作为东煌族裔最重要的两个聚集地之一，生活着近三千万人口，能和箱庭那种只有几十万人的小地方一样么，听说这里一年要堵车365天，一天要堵24小时。



    “说起堵车，我想起个段子。”戴小楼拉着两个大大的行礼箱，边走边说：“说是有一次一位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去医院做检查，等到了医院之后直接进了产房，生下一个六斤六两的胖小子。等她出院后，回到家里时孩子正好可以上幼儿园。”



    仔细一砸吧里面的时间梗，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卢浩然突然说：“如果真那么堵的话，z市处理入侵事件时要怎么赶去现场？我知道段子夸张了，但这城市堵车是肯定的，同样路程需要花费的时间可能是箱庭的好几倍。”



    “骑摩托车？”周倜说。



    “z市因为交通及污染问题，几年前就全市禁摩了。”戴小楼嘎嘎笑道。



    “那总不能是直接空降吧？”周倜有些抬杠。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说不定人家还能直接空间传送呢。”戴小楼也开始抬杠。



    “那你咋不说他们骑共享单车呢，那玩意不限行，哪都能去！”



    见两人有呛呛起来的趋势，卢浩然忙打圆场：“我就随便一说，人家用什么方法也不关咱的事，操那个心干啥。”



    但等出了火车站，周倜发现之前他们几个争执的内容特别可笑。



    z市很大，人口很多，堵车确实是堵车，但每条道路，无论多宽都会预留出一条特别通道，禁止普通车辆通行，能在特别车道上行驶的只有救护车、消防车和执行特殊任务的警车，其他车辆，哪怕在堵得完全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也不能借道通行。所以周倜突然觉得自己三人先前的讨论完全是三个老农在研究皇帝晚上要吃几个窝窝头，种地用的是金锄头还是银锄头。



    z市给周倜的感觉用两个字就能概括，一是高，二是大。



    虽然早在电视上看过，但当他真的身临其境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叹。



    箱庭新城区也有高楼，但二三十层就顶天了，还没听说有四十层以上的摩天大楼。但在z市这里，只有几十层的大楼反成了少数，多数大楼都是那种近些年才新兴的生态大厦。



    所谓生态大厦是指那种占地数万平，楼高数百层的综合性大楼，属于那种底层是商场上层是商品房的综合公寓的升级升级再升级版。在生态大厦里，除了一般的商业配套外，还建有农场、生态园、公园、医院、学校，俨然一楼既一城，号称可以满足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的一切需求，可以真正做到让人足不出楼就能享受到一切便利。



    当然了，这口号听听就行，也没人真那么宅，能真的连大楼都不出。但这种功能齐备防御完善的生态大厦在z市确实是标配，很受有钱人的追捧。



    z市特事局也是一栋生态大厦，算最早建立的那批，是本市的地标建筑之一，周倜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对应的公交线路。在车上晃荡了两个多小时后，那栋千米高的银白色大厦出现在车窗外。



    「特事局南门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公交有站点，到站后有女声提示，周倜只能说不愧是大佬聚集地，完全不像地方特事科那样遮遮掩掩的。



    下车后，三男六女整理了一下妆容，主要是六位战姬帮周倜整理一下因为坐车导致有些褶皱的衣服和略微走样的发型。



    来总局报到，总是要精神体面一点，给人个好印象。



    进入总局大楼的过程意外的毫无波澜，没人检查证件，也没人测量体温，就好像周倜他们进的是家超市一样，没人理也没人管，冷冷清清的更没几个人。



    几个人傻愣愣的在大门那站了两三分钟，一时不知该去哪，直到看到服务台的标志才想到可以去那打听。



    服务台那是个全息影像投影出的女性形象，露着标准的八颗牙商务笑容，双手捧在胸口下一点，一副随时准备骗你钱…不是，是为您服务的姿态。



    看到那笑容，周倜突然对着卢浩然笑了下，眨了眨眼。



    卢浩然愣了下，又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



    戴小楼看着两人表演哑剧，吃味道：“一共三个男人，你俩在这儿眉目传情的，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了。”



    战姬不算，戴小楼和卢浩然两人挺自觉基本不和战姬搭话，就三个男的一起，两人单落下戴小楼做些让他看不明白的动作确实不好。



    周倜解释说：“看到那个影像的笑容让我想起老卢身上的一件趣事。能说吗？”他问卢浩然。



    “能。”卢浩然笑了下，又说：“我自己说吧。虽然比较糗，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说：“刚上中学那会儿吧，我们孤儿院的院长有一次开会说，我们这些孩子都太孤僻了，不会主动和别人接触，一天天冷着脸别人也不敢主动接触我们，这样我们会很难交到朋友，等长大了也会吃亏，所以他说要我们练习笑容，要笑露八齿，这样才能让人看了觉得和蔼，愿意和我们接触。”



    他顿了下，似乎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后呢？”戴小楼追问。



    周倜一拍戴小楼的肩膀：“你等他说完。”



    “然后……”卢浩然的表情有些扭曲，像哭又像笑，“然后我就练习了，笑露八齿，可那之后我不仅没交到新朋友，就连孤儿院里原本说得上话的几个人都躲着我走。”他顿了顿，指着周倜骂道：“就因为这个逼人，他告诉我要努力露出八颗牙齿，可没告诉我不是上下各露八颗！”



    笑露八齿是一共八颗，如果上下牙各露八颗的话，那效果……



    等周倜再次对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道歉后，几人走近服务台，女性投影开口，用好听的声音念着固定好的台词：



    「欢迎来到z市特别事务总局，尊敬的市民您好，超能英雄培训营火热报名招募中，了解详情请按二，如不需要请按三……超能英雄培训营火热报名招募中，了解详情请按二，如不需要请按三……了解详情请按二，如不需要请按三……」



    周倜他们正等着智能语音继续往下说四五六呢，结果她一直在这一句上循环。



    戴小楼没忍住，按了1，一般都是按1进入下一项的。



    但语音提示是：「您的输入有误，请重新输入。超能英雄培训营……」



    “按3啊！按3！”周倜反应过来是中了陷阱，被迫又听了一遍广告后，按了3。



    「中文语音请按1，否英格累丝请按2……」



    “1！”



    「智能语音快速交接任务请按1，任务查询请按2……人工坐席请按9.」



    “9！”



    周倜他们本来还想找个问路功能之类的，但听到最后都没有，只能找了人工坐席。



    一阵又土又长的音乐后，智能语音告诉他们人工坐席全忙，继续等待请按1，放弃等待请离开。



    “1！”



    「人工坐席全忙，继续等待请按1……」



    「人工坐席全忙……」



    「人工……」



    再又一次等待结果被告知人工坐席全忙后，卢浩然差点就要砸了这智障服务台了。



    “冷静！冷静！”周倜急忙抱住他劝道：“想想这是哪？英雄总部啊！你要是真把这儿砸了，我们几个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一定了！想想的大小姐！想想你还没还完的房贷！你要冷静！”



    周倜几人吵闹的太过厉害，终于有人过来查看了。



    来人是个挺帅气的中年大叔，左眼上有条疤，延伸到嘴角，鼻梁高挺，眼神忧郁，属于那种最受小姑娘欢迎的帅大叔。



    这里有一个知识点，有钱的还长得帅的中年人才是大叔，没钱还丑的都只能叫油腻中年。



    帅大叔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倜回话说：“我们是长箱庭来这报到的新晋干员，来参加总局培训，但…不知道要去哪报到，找了服务台想问下人工坐席，结果一直是坐席全忙。”



    帅大叔做恍然大悟状，笑道：“原来是新人，总局九点上班，现在…”他看了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八点二十，人工坐席肯定没人啊。”



    周倜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像一个傻逼。



    帅大叔这时看了看面前的男男女女，问：“你们都是来报到的？箱庭今年这么长脸吗？一次出了这么多新英雄？”



    周倜：“只有我们三个男的是，其他几位是我的…嗯，我是个召唤师。”



    帅大叔露出了然的神色和看到阶级敌人一样的眼神。他又看了看表，才说：“这里九点上班，一楼大厅要九点半才会有接待人员。你们……算了，跟我一起上去吧，新人报道在33楼。”



    说罢，帅大叔一摆手，领着众人往电梯那走去，他用自己的身份牌打开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隔离栅栏，又叫了电梯，等待时介绍道：“咱们总局这大楼一共90层。但很多功能层的举架很高，所以实际高度其实相当于普通大楼的一百多层。一楼是对外的办事大厅，二楼到五楼是内部配套生活区，里面有饭店、咖啡馆、影院、超市之类可以消费的地方，不过你们短期内应该用不到。”



    说话间电梯到了，开门后发现是个四壁透明的观景电梯。



    周倜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贴着电梯玻璃往外看，电梯上行，透过电梯玻璃，一个崭新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向箱庭的新人展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中央天井，天井四周店铺林立。和外面的冷清不同，那里哪怕是这个时间都显得热闹，几乎每间开着的店铺里都有人在游逛、就餐、消费，巨大的跃层室内公园里也有人做着晨练，一派欣欣向荣，看着就和一家普通大型商场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是z市特事局总部。



    “你觉得怎么样？”卢浩然也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他转头问周倜。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周倜说：“但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好。”



    周倜原本以为会看到铁血的军营又或者超有科技感的繁忙场景，可他看到的景象有些太普通了，这让他有点迷茫。



    电梯继续往上，玻璃外变成了灰色的墙壁，看不见景象。电梯里变的安静，片刻后帅大叔突然问：“怎么，觉得总局更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啊，是。”



    帅大叔说：“不一样就对了。你们来的地方也就一个应对小队，一共才几个人。但总局可不只有应对部门，这里有装备设计部、研发部、训练部，有紧急应对战斗组，有要员保卫组，还有z市勋位冠位英雄和他们的家人。这里不只有英雄，也有很多直接或间接为英雄提供服务的普通人，他们都生活在这栋大厦里，生活在一起。就像你们之前看到的，很多商店饭店，里面的服务人员都是普通人，在里面消费的也多是在总局上班的普通人。所以那里其实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生活在一起不会有矛盾吗？”周倜突然问。



    “什么矛盾？”帅大叔问。



    “就是普通人有时会歧视特事科干员，黑英雄那种事。”



    帅大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但那种事在总局的大楼里不会发生。首先凡是能在总局工作的人可定都进行过心理审核，不会有那种脑残。其次，你说的那种情况毕竟是少数情况，绝大部分人心里有数，知道这个世界是靠谁保护的，所以至少在这里，在总局的生态大厦里，你完全不必隐瞒自己英雄的身份。”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三十三楼。



    “好了，小伙子们，你们到了，有缘再见。”



    离开电梯后，一直没吱声的戴小楼突然叫出声，他抓着周倜的肩膀摇晃，脸孔通红：“你知道他是谁吗？咱们竟然和他坐了一部电梯！还和他说了话！！”



    “他、他谁啊？”周倜问。



    戴小楼用看外星现充的表情鄙夷的看着周倜：“你竟然不知道他！秦域啊！大琴师秦域！最可能晋升冠位的勋位大佬啊！”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大丈夫当如是？”



    “嗯，还可以说一句吾能取而代之。”



    “你们……”戴小楼恨铁不成钢，摇头跺脚，为自己没鼓起勇气要签名懊恼。



    “那几个……”这时离着不远有人招呼道：“是新人吧，过来报道。”



    ……



    ps：算了字数，说点题外话。



    最近不少人吐槽普通人对英雄的态度，甚至有一位朋友直接差评弃书，我其实觉得这还算可以理解啊。



    对比一下漫威里的变种人待遇，我这里已经很温和了，至少政府知道到底谁才能保护世界，而且也给了能力强大的英雄荣誉和待遇。



    另外这个世界真不是大家都智商在线的，举个栗子，权利的游戏，学城的学士策划了血龙狂舞，灭绝了坦格利安的龙，因为龙是世界的上限，那些学士认为没有龙就没有魔法，可以给普通人一个真实世界。但龙没了，异鬼还在，光之王一样能复活死人，亚夏地影缚士也照样施法，只有维斯特洛失去了能对抗长夜的龙。学士没学问吗？不聪明吗？见识少吗？都不是。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他们没有施法天赋，嫉妒其他有施法天赋的人，所以杀了龙，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施法了，真实世界了。至于异鬼？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这里也差不多，一部分普通人在怪物袭击中失去了亲人，他们肯定想找个地方发泄，而唯一能抱怨的就是特事科救援不利，如果能及时解决危险，自己的亲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所以这是迁怒。一些“学士”这时为了自己的利益，推泼助澜，演变成了这种风气，逻辑上是合理的。



    这种事现实世界也不少啊，医院医生因为没救回人被打的，哪年没有？



    所以有时候脑残与否真的和智力、学识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