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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失败
    三日后就是勐泐的“进洼”,勐泐“进洼”后禁止人们外出,禁止青年男女婚嫁,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埋首在繁重的农事中,而花聿楼也开始第一次除蛊。



    唐百草和彭崖一起将花聿楼带到后院的药房中去,癫蛊喜冷怕热,药房里好几个炉火烧着,花聿楼刚进去就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屋中唯一称得上阴凉的地方就是装着癫蛊母蛊的盒子,唐百草用内力护着,因此母蛊还在沉睡。



    彭崖建议利用母蛊的苏醒把花聿楼体内的子蛊引出来,但这个方法危险大,对花聿楼的身体也有一定的损害,毕竟现在子蛊在花聿楼身体里四处穿梭跟元宵节逛花灯一样走走停停,他们很难预判出母蛊苏醒时子蛊会不会刚刚好就在花聿楼的手腕处,即便真在手腕处也需要有个眼力精湛的人在子蛊出其不意的时候划开手臂把它挑出来,道手臂的经脉多,稍微挑偏一点那花聿楼整个手臂就废了。



    一开始唐百草不同意用这种方法,一来这样对花聿楼身体的伤害太大,二来万一真挑偏不仅蛊没除,还搭上他一条手臂,得不偿失。



    彭崖当然也知道这个方法危险,但医典残留里最完整的除蛊方法就是这个,后面的办法都是零星碎片,还要他们再小心拼凑才能看出完整信息。



    最终还是花聿楼铤而走险决定试一试。



    试了有一半机会以后不用克制喜怒自由自在的活着,不试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唐百草最后还是尊重花聿楼的决定,他把装着母蛊的盒子打开,盒中的冰雾瞬间散去,突如其来的炎热让母蛊开始躁动起来,而花聿楼体内的子蛊像是感应到母蛊的存在,也激动的在花聿楼体内跑来跑去。



    花聿楼赤果着身体,少年坚韧挺拔的身躯忽然凸起了一块,游走在他的胸腹处,甚至脖颈处,但这些都不是唐百草和彭崖需要的地方,他们在等着,只要子蛊一到手臂那里他们就用准备好的尖头薄刀划开皮肉将子蛊挑出来。



    屋内越来越燥热,母蛊也越来越激动,寻找不到母蛊的子蛊已经慌不择路的在啃噬内里,花聿楼觉得久违几个月的疼痛又来了,他没有出声,硬忍着,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全身。



    大约过了一刻子蛊终于开始按照计划来到手臂处,但它却像能预知自己危险一样,快速退了回去,又开始祸害其他地方。



    “噗”



    花聿楼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而后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七童!”



    “七公子!”



    花聿楼回到了他住的房子,癫蛊母蛊也回到了古巫族圣地继续沉睡。



    阿梦看着花聿楼又像前几个月一样苍白着脸躺在屋里,阿爹和唐伯伯进进出出的给他抓药喂药,忙的脚打后脑勺,便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搅大人。



    花聿楼这次是特地让子蛊苏醒发作,内里损伤的严重,“进洼”三个月的时间里他是唯一一个遵循“进洼”习俗的中原人,哪都没有去,就躺在屋里养病。



    “进洼”结束当天全寨子里的人都去寺庙祭拜感谢佛爷的开节之恩,连一向活泼给花聿楼解闷的阿梦也乖乖的穿上勐泐的传统服饰跟着母亲去寺里,家里只有花聿楼和唐百草两人。



    唐百草飞鸽传信跟五太夫人说了第一次除蛊的事情,半个月后有一队插着元氏镖局的镖来到了勐泐,却因为“进洼”的时间被人拒之门外,现在“出洼”了,那队人又来了,花聿楼也见到了大半年没见过的三哥。



    “七童,你身体怎么样了?”花盛汸看到幼弟脸色苍白的样子就想到临行前家中母亲以泪洗面的让他多照看照看在外治病的弟弟。



    “三哥,我好多了,家里呢?”经过调养花聿楼身体确实已大好,不过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何况伤得是肺腑。



    “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唐师叔那封信上之言着实让人担心你的身体,我是只身前来,镖局队伍在后,没想到还是来晚了,我不是勐泐人,更不是古巫族人,不好强闯怕引起冲突。”花家人接到信的当天花盛汸就骑马赶来了,妻子元芷在后边陪着花夫人准备送到勐泐给花聿楼的药材补品,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撞上了规矩多多的“进洼”,无奈只能在寨子外头等到“进洼”结束才进来。



    花聿楼听了花盛汸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道:“家里好就行,我也没事,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才吐了血而已。”



    花盛汸面露纠结道:“这病才开始治你就躺了三个月,我怕后面会更辛苦。”



    花聿楼无所谓的笑道:“要是容易治,当初不会连唐门都束手无策,忍忍就好了。”



    “你这人真是。”花盛汸说着勉强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意外的拍到一把骨头,都瘦的只剩骨头了还逞强。



    花聿楼也笑了,他对花盛汸说:“我今年怕是不能回去和大家过年了。你回去帮我向祖母父亲和娘请安,让他们务必保重身体,我在勐泐一切都好,不要担心我。”



    “你这小子,得说到做到才行,不然到时候你三嫂饶不了我的耳朵。”花盛汸提到妻子时眼中的温情都多了不少。



    花聿楼听到花盛汸的话,对他说:“我上次接到母亲的飞鸽传书,信上说三嫂有喜了是吗?”



    “恩,现在算起来也有五个月了,为了你,我可三个月都呆在勐泐这个荒山野岭里,你可一定要把病治好知道吗?”花盛汸说到最后都带上威胁了。



    花聿楼笑道:“如今你见了我一切都好,快些回去吧。三嫂和孩子一定也很想你。”



    “不着急,这三个月来我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勐泐这里地处山林,山珍药材多,花家可以和当地的山民合作,他们采集山珍药材,元家的镖局当中间商运到江南,花家下面酒楼和药材铺子多,能挣不少利润,有这层关系在,下次我再遇到“进洼”时就不会让人堵在寨子门口进不来了。”说来说去,花盛汸还是觉得三个月前被人拿着棒子锄头镰刀挡在勐泐寨子门口太丢人了,他从出生就没试过被人那么对待,他咽不下这口气。



    花聿楼也想起了那天阿梦向他转述的盛况,笑得咳了起来。



    “你瞧瞧你,都这样了还说会照顾好自己。”花盛汸一边抱怨一边替他倒水。



    “七公子我从庙里回来了,给你带了福果,我问过阿爹了,说你可以吃。”阿梦从外头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果子,见到弯腰倒水的花盛汸后愣了一下,半晌才认出对方是谁。



    “七童,这位是?”花盛汸站直身子拿着水杯望向弟弟。



    阿梦的目光也在两兄弟之间徘徊。



    “这位是古巫族族长的千金彭梦姑娘,阿梦,这是我三哥花盛汸,今天“进洼”结束,他从寨子外头进来看我。”花聿楼为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七公子三哥你好!”阿梦绕口的向花盛汸打招呼。



    “彭梦姑娘好!”看着眼前的阿梦,花盛汸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弟弟在这一个朋友都没有。



    阿梦摆摆手,说:“不要姑娘姑娘的叫,叫我阿梦就好了,阿爹唐伯伯和七公子都是这么叫的。”



    花盛汸爽快道:“好,阿梦也不用叫我七公子三哥,我在家排第三。”



    阿梦试探地说:“那别人叫你三公子是不是?”



    花盛汸赞赏道:“小姑娘真聪明!”



    阿梦十分骄傲,说:“那是,他们都说我很聪明,阿娘每次去庙里都是求佛爷保佑我身体健康,聪明伶俐。”



    “看来佛爷显灵了,你来找七童是有什么事情吗?”勐泐的小姑娘天真活泼,就连花盛汸都有点喜欢这个刚见一面的小姑娘了。



    “今天赕佛开禁,寨子里好热闹,我见七公子没来,就拿了佛爷开过光的福果回来给他,阿娘说了吃了福饼福果百病不生,这里有两个,三公子和七公子可以一人一个。我要跟阿娘去集市了,不和你们说了,再见。”阿梦说着将果放到桌子上,然后又跑出去了,花盛汸拦都拦不住。



    “这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这劲头连追风见了可能都害怕。”花盛汸将水杯递给弟弟后又重新从水冲洗了两个水果,“既然是小姑娘的心意,咱们就不要浪费了。”



    “她一向是如此。”花聿楼拿过福果却没有什么胃口吃。



    花盛汸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瞧着她年纪和霞儿差不多,性格却比霞儿跳脱多了,霞儿到现在都不敢摸一下追风呢,上次我和你三嫂在堡里遛追风,霞儿看到了远远就躲起来了。”



    花聿楼听着哥哥的话,嘴角挂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说:“螃蟹宴那次确实是吓到她了,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再说了堡里又有谁是不怕追风的,就连五哥六哥也是好说歹说贡献了不少好吃的才勉强能近它的身。”



    “你说的也是。”花盛汸三两下就将婴儿拳头的果子啃完了,“随我,警惕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