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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 风波又起
    花锦城娶的京城沈家的姑娘,沈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姑娘的陪嫁自然也少不了这些,什么千年羊脂玉,万年血珊瑚,都是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围观的群众瞧着这些东西时眼睛都直了,悄悄在底下议论起沈家来了。



    “听说沈家是皇商,今年皇太后老人家的寿礼都是在他们家置办的。”



    “是吗?都有些什么呀?”



    “我听说寿礼里有一座南海观音,有七八岁孩童那么高,是用一块完整的玉雕成的,莹润无暇,还送去了海外特地让大师开了光。”



    “哟,是哪个大师那么厉害还专门去了海外。”



    “当然是东渡的玄真法师。”



    “玄真法师不是回来了吗?没听说又出海了。”



    “人家那是大师,岂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也许人家一高兴就出海了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可以见一见那座被玄真法师开了光的南海观音。”



    “你倒是痴心妄想,那是给皇家的东西,你有几个胆子敢惦记,不怕被砍头?”



    “说说而已,又不是真要看到,而且听说那座南海观音是兵部和元氏镖局的人护送,真刀真枪的,哪个不要命了敢往上撞?”



    花锦城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今天却是十分稳重,加上他那张脸倒真有翩翩公子的感觉。



    花溢亭见他这个样子,笑着说:“果然婚姻能使人成熟,五哥你这个样子我都不认识你了。”



    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花锦城心里正乱成一片呢,又听弟弟这么打趣,忍不住说:“去去去,忙你的去,别来这烦我。”



    花溢亭不满意,说:“怎么就烦你了,我跟着你就是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打下手的,再说了今天是你小登科的好日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什么好烦的。”



    “烦的就是你,走走走,你去找大哥也好,二哥也好,甚至和三哥一起去看看哪里有安全隐患也行,别来烦我。”花锦城哪里会说是因为自己没见过未来的媳妇所以心里紧张啊,万一要是不是自己心中想象的那样怎么办?



    花锦城这种对自身及其配偶所形成的关系的担忧和顾虑,害怕担心婚姻以及家庭方面的压力,包括潜意识存在的,现实客观存在的方方面面,简化来说就是婚前焦虑症,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从订婚到昨天都没有发作,偏偏今天看到满堂喜庆的时候忽然冒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在盲婚哑嫁的时代,不仅女孩子心中有美好的婚姻憧憬,怕命不好嫁错郎,男人也有,哪个男人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容貌倾城,性情温和,温柔体贴又持家有道孝敬公婆的好女人。



    花锦城怀揣着期盼和好奇终于熬到了晚上,众人象征性闹了洞房,说了贺词就相继离开了,很快房里就只剩下新郎和新娘两人。



    看着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身姿曼妙的女子,花锦城不免有些心跳加快,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我要掀盖头了,你,你准备好了吗?”



    还蒙着脸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花锦城这才弯下腰双手拿起两边慢慢往上提,小巧的下巴、嫣红的唇瓣、秀气的鼻子逐渐出现在他眼前,他手上的速度不禁加快了,将盖头一拿开,一个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娇艳女子便出现在他面前,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眼中眸波流转,煞是迷人。



    云娘在房里坐了一晚心中也满是期盼和不安,她虽然和花锦城早早定了亲,两人却从未见过面,但家里人都夸他是个热情爽朗的好男儿,长的更是俊,这让她心里不禁有些憧憬,她未来的丈夫应该是个容貌俊朗,性格粗犷的男儿,但听到他温声细语的询问自己是否准备好的时候她又觉得或许在他粗犷的性格里也有几分温柔细致。



    横在两人之间的盖头终于掀开了,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见他也用同样的目光凝视自己,云娘脸庞不禁有些发热。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花锦城看着容颜娇美的云娘,脱口而出。



    云娘在家时也曾读过几年书,听出花锦城诗中的惊艳,螓首不禁垂下一些。



    花锦城可没忘记掀完盖头后要做的事情,他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又走了回来坐在云娘身边。



    “掀完盖头咱们就要喝交杯酒,你会喝酒吗?”花锦城将手里的酒递给云娘,关心问道。



    云娘接过花锦城递过来的酒杯,轻柔回道:“略微能喝一些。”



    “太好了,三哥和六童平日里收藏了不少好酒,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



    憨憨花锦城才和媳妇见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人当成了好兄弟一起去喝酒。



    “好。”云娘没想到她的丈夫不仅是个极俊朗的男子,还是一个言行温柔的人。



    花锦城见云娘答应自己非常高兴,看到她手还端着酒杯悬在半空中,忙说:“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咱们快些喝交杯酒吧。”



    这杯带着浓情蜜意的酒到底喝下去了,云娘忍不住动了动脖子缓解一下酸痛,毕竟她头顶上的凤冠都是真材实料的玉石珠宝,戴了一天她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花锦城见了忙帮她把凤冠取下来,捧着手里沉甸甸的玩意,花锦城都觉得难受。



    “戴了一天你肯定很累了,我帮你揉一下。”花锦城说着大掌摁上云娘纤细的脖颈,他小时候跟着唐百草学过几手缓解疲劳的手法,缓解肌肉酸痛最有效,当粗糙的手掌触碰到软滑细腻的肌肤时花锦城怀疑自己触碰到了上好的绸缎,不,可能绸缎都没有那么好的触感。



    云娘脖颈本来就疲劳酸痛,被花锦城摁了几下之后一股酥麻渐渐在四肢百骸舒展开来,让她忍不住溢出了一丝轻喘,又酥又媚,花锦城听到后手一顿,身子开始变得滚烫,他忍不住将软成春水的云娘搂进怀里。



    “相公,你……”云娘双手抵在花锦城胸膛上,这让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她十分害羞,即便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也挡不住心中的羞意。



    花锦城抱着云娘不愿意松手,他说:“以后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相公,叫我曜泽,这是我的字。”



    扬晖吐火,曜野蔽泽。



    云娘咬了咬娇艳的唇瓣,说:“在闺阁时母亲和姐姐们也唤我云娘,曜泽,你也可以这么唤我。”



    花锦城握着云娘的手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目光灼灼的地盯着她,说:“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嗯。”



    云娘被他看的低下了头,细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案上的龙凤喜烛无声的燃烧着,照着地上丢出的衣服,帐中不时有声响传出,或是女子娇泣,或是男儿低吼,就连抓着喜账的纤纤玉手也被人拉回帐中去,十指紧扣地交缠着。



    按照规矩新妇进门第二日是要向家中长辈敬茶的,花锦城带着云娘来到大厅时家中的兄弟嫂子们已经在等了。



    云娘早知道花家是个大家庭,所以事事留心注意,就怕哪里做错了犯了忌讳,她悄悄打量着厅中的人,一一在心中对上号,发现还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知是谁。



    花锦城夫妇二人刚到一会五太夫人和花如令夫妇就到了,云娘按照礼节在花锦城的介绍下一一敬茶改口,后面又和兄弟妯娌相互认识,最后才到那个她不知道的小姑娘。



    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是霞儿,本来以她的身份不适合坐在这里的,但五太夫人昨晚留她住了一晚,还特地嘱咐她第二天要见过新嫂子后再离开。



    霞儿知道这是五太夫人特地让她参与花家的事才让她留下来的。



    “云娘,这是霞儿,鲁班神斧门岳青前辈的女儿,霞儿,这是你五嫂。”



    花锦城为两人做了介绍。



    “五嫂好。”



    霞儿乖巧的先喊人。



    “霞儿你好!”



    云娘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姑娘会出现在这,花锦城还郑重其事的为她们做介绍,但她对这个小姑娘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



    后来花锦城又带云娘去了贺夫子的院子请安敬茶,云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家中父兄对贺夫子的推崇,没想到他居然是自己丈夫的西席先生。



    花锦城听到云娘转述父兄对贺夫子的评价,不禁打趣道:“你若早几年来我家,还能和我一起听贺夫子的课呢。”



    他的话得到的是云娘一记不痛不痒的粉拳。



    花锦城的喜酒喝完了,贺夫子又准备启程回岳州了,他婉拒了五太夫人和花如令的挽留,人老了总归是要落叶归根的,这次送他们回去的人又多了一个,是霞儿。



    贺夫子是霞儿的启蒙老师,她与玉屏又情同姐妹,和母亲说清楚后岳青和岳夫人都同意她跟着花盛汸他们送贺夫子和玉屏回岳州,岳青叮嘱霞儿人在江湖,凡事多个心眼,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有贵人相助。



    霞儿知道金鹏国和大宛国的事情父亲肯定知道了,这两件事本来就在当初的计划之外,父亲母亲担心是应该的,是以她保证一定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行动。



    当初花盛汸他们把贺夫子三人从岳州接过来的时候因为都是男子不方便和玉屏说什么,这回多了霞儿,大家相处起来就方便多了。



    贺夫子和鹤叔一架马车,霞儿和玉屏共坐一架。花盛汸三兄弟带着一队人马在旁边护着,一行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风光无限,但风中夹的不是花香草香,而是铁锈的味道。



    护送的人都是刀山火海里滚过的人,一下子就知道风中铁锈的味道来自哪里,众人纷纷把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慢慢靠近两辆马车,把它们围在一个圈子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但走过了一段茂密的灌木丛还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花盛汸像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去勘察一下情况,后者了然挥鞭而去。



    不一会前去探查的人回来了,他摇了摇头,表示前面一切正常,但一路来风中的味道和路边草地上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野草表示这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管如何,到了岳州的地界了,他们不敢在此逗留太久,加快了进城的脚程。



    “看来爷爷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家乡,才刚到岳州就让人加快脚程赶路。”察觉到车速变快了,玉屏笑着和霞儿说到。



    霞儿也跟着笑说:“你们这一次到江南前前后后加起来的时间快有一个半月了,夫子想家也是应该的。”



    “其实爷爷赶着回去也有原因,临去江南前爷爷给堂姑母写了一封信,请她到家中暂住一段时间。”玉屏说完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霞儿也从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玉屏父母早亡,祖母早几年也去世了,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又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带着出去参加各府夫人举办的宴席,这样对她的婚配并不利,这次玉屏这位堂姑母回来怕也是贺夫子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玉屏见霞儿脸上有异,也知道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拉着霞儿的手说:“其实我是羡慕你的,你可以天南地北的四处游历,不用被困在这后宅中庸庸碌碌过一生。”



    霞儿反握回她的手,安慰道:“玉屏,其实你也可以尝试出去走走,到时候你会发现外边的天地更广阔一些。”



    “真的吗?”到底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即便玉屏是三人中最稳重不过的人,但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渴望。



    霞儿欣喜道:“当然是真的。”



    就在两人聊天时马车终于进了岳州城,花盛汸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他们身手不错,但如果真和有备而来的敌人硬碰硬也是十分棘手,因为他们不知道那群人冲的是谁。



    听到外边小贩的叫卖声玉屏和霞儿知道已经进城了,霞儿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下,发现岳州城还挺繁华的,治安看着也不错,街上居然还有捕快巡街。



    霞儿以为的衙门捕快其实是王府的侍卫,花盛汸看清巡街的人身上的衣服是巴陵王府的徽记后心中也是疑窦丛生,虽然巴陵王是管辖岳州这一片的土皇帝不错,但没必要让自己府里的侍卫出来保卫百姓安全吧,不是还有州府衙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