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谢荣对战的是朱家长子朱鹏,稍稍吃力了些,双方缠斗了半个时辰,谢荣获胜。与谢然对战的是楚家嫡小姐楚蕴欢,楚蕴欢性格爽朗,比赛还未开始,就先向谢然行礼:“刚才看谢小姐身姿灵活,修为精湛,蕴欢甘拜下风,这次比赛纯为蕴欢向谢小姐切磋讨教罢了。”
楚蕴欢弯弯的眉眼让谢然心生好感,便笑道:“楚小姐客气了。”
楚蕴欢是金属性灵根的,招式也不凌厉,切磋了不到几十招,楚蕴欢便停手道:“是我输了,谢小姐果然厉害。”
谢然笑道:“承让!”
谢柔的比赛却失手了,谢然觉得她今日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与赵蔺的比赛,人人都觉得谢柔稳赢,谢青云的脸上一派志在必得。可谢柔却总是束手束脚一般,最后是自己失手,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赵家小姐赵蔺,引得台下一片唏嘘不已,谢青云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忽然自台下飞跃上去,温柔地扶起台上的谢柔:“柔儿,你没事吧?”
谢柔的脸上染上一片红晕:“多谢殿下。”
慕容海忙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实在失敬!”
北夜齐道:“我也只是偶尔路过这里,见柔儿在这里,一时心疼,才不顾礼节上台来,慕容大人不要怪罪便是了。”
慕容海道:“殿下大驾光临,是鄙人之幸啊,岂有怪罪之理,殿下只是怜香惜玉罢了。”
刚才与谢荣对战的李潇忽然疑惑出声:“我怎么听说谢家二小姐才是殿下的未婚妻啊!”
他身边的一个较消瘦的男子笑道:“李兄消息真是不灵通,谢家早就跟殿下退婚了!”
李潇讶道:“此话当真吗?又为何退婚。”
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释与议论。
北夜齐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谢然的面庞:“本殿对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屑一顾,谢家退婚,倒也识趣,只是谢家的女子并不都是那样,柔儿是极好的女子,本殿不日便要向父皇请旨赐婚了。”
北夜齐一句水性杨花直指谢然,加之刚才那林苗苗所说的事情,竟是坐实了谢然与人私通的罪名。
谢然不气也不恼,只是坐着慢慢品茶,脸色平静如水。
谢荣忍不住了,冷冷道:“绘初赛比赛现场,还请殿下不要说那些题外话来污蔑家妹。”
北夜齐冷哼道:“污蔑不污蔑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敢说谢然她未婚生子不是事实?”
谢然简直头疼,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爱找麻烦,偏偏北夜齐说的她自己也不甚分明,不知怎么去辩驳。
她抬头,声音很清越:“殿下,你开口闭口说我与人私通,可有什么证据?”
北夜齐显然并未料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那么冷静,顿了顿道:“这还要什么证据?你抱回府的孩子就是证据!”
谢然笑道:“孩子是我抱回府的,那你怎么能证明那孩子是我生的?”
北夜齐一时被噎住,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莫要狡辩,就是因为你与人私通有了孩子,谢家才提出退婚的。”
谢然笑着望了谢柔一眼:“殿下与林苗苗振振有词,将细节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可是说一句话不怕大家笑话,我与殿下的婚约人尽皆知,我对殿下的爱慕之情也人尽皆知,都快成为王妃了,我有可能跟其它人私通吗?倒是我这位姐姐,一直也心系殿下,如果我与殿下退婚,自然是姐姐更有机会了。”
谢然看似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一时间,看向谢柔和北夜齐的目光复杂起来。
谢柔一惊,脸上立刻浮现出悲戚的神色:“然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我也不是存心要与殿下在一起,只是你现在已不是清白之身,殿下他……”
北夜齐脸上有些不耐之色:“柔儿,你别挂心那么多,谢然她已是不洁之身,再想嫁给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谢然几乎要被他们俩的自导自演气笑了。
忽然,谢柔“呀”叫了声,捂住了自己的左脸,气急败坏道:“是谁在暗算我?”
台下之人纷纷面面相觑,谢柔又惊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右脸:“到底是谁?谢然,是不是你!”
谢然露出惊讶的神色:“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直坐在这里,动也没有动啊!”
谢柔求救地望向北夜齐,北夜齐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感觉到身边有灵力波动:“柔儿,你是不是太累了,本殿送你回府吧!”
谢柔惊叫道:“真的有人在暗算我!哎呦,好疼啊!”
北夜齐望向谢柔的滑稽样,有些不耐:“行了,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先走吧!”
谢柔见北夜齐不信,又眼泪汪汪地望着谢然:“二妹,姐姐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暗算又算什么本事?”
谢然依旧平静道:“大姐,妹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装可怜又算什么本事?如果有谁暗算你,站在你身边的五皇子殿下还能察觉不到?”
此话一出,底下人哄笑一片,谢柔气得脸色通红。
慕容海道:“殿下,绘初赛决赛还未完毕,能否请您将谢大小姐带下来?”
谢青云被谢柔气得脸色铁青,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谢柔失望透顶。
最后,谢家拿下了今年的第五名,去年是第九名,好歹是进步了,谢青云总算有点安慰,心里盘算着要好好培养谢荣和谢然,明年争取挤进前三名中。
回到谢府之后,谢然将换下来的补气丹拿给谢青云看。
“爹,这补气丹好像有问题,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谢青云疑惑道:“你没用补气丹吗?”
谢然道:“我察觉到这丹药不对劲,因为我那儿有备用的,便没有服用这个补气丹。”
谢青云接过补气丹,细细嗅了一番,脸上渐渐浮出震惊之色:“这不可能啊,怎么是假的补气丹,我是从明丹堂买过来的,最近的新品,我还特意检查了一番呢。”
明丹堂的补气丹好像全是谢然自己送过去的,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这话可不能跟谢青云说。
谢然徐徐善诱:“爹,你买回补气丹之后,有没有人动过?”
谢青云回想道:“没什么人动过,只有柔儿来问过一次这是什么补气丹,打开看了一下。”
谢然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爹,补气丹被人动过了。”
谢青云一惊:“你说什么?你们用补气丹的时候出了问题?”
谢然轻轻抿了一口茶:“女儿之前去明丹堂的时候买了两颗补气丹,所以熟知它的味道,发现补气丹被动了,女儿也不敢声张,便与大哥换了补气丹服用。”
谢青云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即便补气丹被人动过手脚,你及时发现了,应该说出来才是,难怪今天柔儿发挥失常。”
谢然露出一抹笑容,谢青云就差说,你将补气丹给柔儿服用才对。
她轻笑了声:“父亲难道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这补气丹究竟为什么有问题?明丹堂自然不会卖假货砸自己招牌。”
谢青云重重地把茶杯墩到桌子上:“你难不成还怀疑你姐姐,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谢然对谢青云的反应并不意外,笑道:“大姐做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也许是觉得自己做的错事多了,要将功赎罪才行。反正大姐无论做什么爹都不会真的责怪她。”
谢青云眉间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谢然一向不受自己的关注,谢然和谢朵欺负她,谢青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可是现在的谢然不一样了,她有了修为,更何况她还是木火双系灵根的,谢青云自然要另眼相待。谢柔最近的表现愈发让谢青云失望,没准最后能撑门面的还是谢然这个女儿。
谢青云放柔了声音道:“这件事爹会查清楚的,给你一个交代,你不用管这件事了,你既然有木火双系灵根,那绝对不能再向以前那般惫懒,我决定送你去松香学院学习,你意下如何?”
谢青云的话的确在谢然的意料之外,在修炼过程中,虽然有月下老人详细的批注和指导,有些地方还是迷糊不懂,如果能去学院进行学习,那应该会好很多。
但谢然只思索了几秒钟,便摇了摇头。
谢青云知道她心中挂牵,便道:“你现在已经为人母,总该为你的孩子打算,你的修为提高,也能更好的保护教育你的孩子,到了书院,我会让书院给你留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让月如去帮你带孩子,对外就说谢家招了入赘的女婿,你只管安心学习。”
谢然道:“爹的安排很好,只是不用娘去照顾我,谢府有许多事物需要她操持,我那儿有雁回就行了。只是我见林姨娘有些不太服从娘的管理,希望爹能帮娘服众,不要然我即使身在学院,也很牵挂家里,不能专心。”
谢青云道:“这个自然,你尽管放心。”
得知谢然要去学院学习,江月如是满满的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家,又带着孩子,怎么能孤身在外呢?我得去帮你带带吉宝。”
谢然笑着拍拍江月如的手:“娘,你可不能离了谢府,要不然还不知道那母女几个作什么妖呢,你放心,有雁回在,再带几个丫鬟,绝对够用了。”
江月如叹了口气,眼角闪起欣喜的泪光:“娘盼了多长时间啊,就盼着你和你哥哥能有出息,以后过上好的生活,你一定要勤于修炼,知道吗?”
谢然笑道:“娘,我这考试还没通过呢,等我通过了再交代也不迟。”
江月如嗔怪道:“我的女儿,自然是最棒的,而且娘最高兴的还不是这个,你父亲能送你去书院读书,说明他开始重视你了,得到父亲与祖母的重视,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谢然跟江月如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对她有了感情,听她这么一说,觉得鼻子酸酸的:“娘,我明白,你只要把府里操持好,别的不用操心。”
谢荣知道这件事情,也是高兴得很,但是他想的更多一些,松香书院之所以闻名,在于其极高的教育水平和依山傍水,美轮美奂的环境,学院的夫子几乎都是闻名遐迩的的大儒。这样的学院,入学要求是特别高的,即便皇子皇女们要入学,也半点走不得后门。
入学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谢荣恨不得将自己头脑里的东西全塞给谢然。
第二天一大早刚过五更,谢荣便来敲翠竹苑的门了。
雁回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去开门,一开门,揉揉眼睛,有些吃惊:“大少爷,你现在怎么来了?”
谢荣道:“我是来催促然儿起来读书的,她起来了没有?”
雁回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眼泪都揉了出来:“小姐这个时候怎么会起床,连奴婢也要到卯时才会起床呢,大少爷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谢荣的脸色有些不悦:“读书人要闻鸡起舞,这样惫懒怎么行呢?你快些去将小姐叫起来。”
雁回真是欲哭无泪,小姐这个时候哪儿叫得醒啊,她偷偷瞧了一眼谢荣的脸色,觉得再不去可能后果比较严重,只好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轻轻地摇摇谢然。
“小姐,大少爷叫你起床读书了。”
谢然依旧睡得甘甜,吉宝倒是微微动了一下,又很快睡着了。
雁回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在谢然耳边叫道:“小姐,吃饭了,有你最爱吃的翡翠绿豆糕呢!田园斋刚出炉的!”
此话一出,谢然立刻醒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刚才仿佛说到翡翠绿豆糕?”
雁回只觉得脑袋上刷刷冒出冷汗,只好道:“大少爷让您起来读书,说只要你现在起来,就给您买。”
谢然伸了个懒腰,望向外面微微才亮一点的天色,愣了几秒,又躺下睡着了。
雁回惊讶得目瞪口呆,只好又卖力地摇了摇谢然:“小姐,你赶快起来,要不然奴婢可就惨了!”
经过雁回半个时辰的不懈努力,谢然终于不情愿地起床了,梳洗好到外面一看,谢荣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背后火红的霞光分外壮观美丽。
清晨的时光分外静谧,只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带着些半睡半醒的甜意。
谢荣饮下一口茶水,袅袅的白雾笼住他的面庞,在发丝上留下几点小水珠,道:“你再不出来,这翠竹苑的茶可就要被我喝完了。”
谢然在石凳上坐下,也让雁回去倒了杯热水:“只要你不吵我,喝多少都行。”
谢荣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十几年如一日,比这个时辰起得还早,真正是起五更睡半夜,你以为我的修为和学识是哪儿来的?你修炼的时间毕竟还不算长,考试还是很有难度的。”
谢然打了个哈欠道:“我知道,但总得休息好了在学习修炼吧,我可从来没有起那么早。”
说到这句话,谢然有些微微的愣神,想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何尝不是起五更睡半夜,即便眼睛都睁不开了,也要坚持坐在桌子旁,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些。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个月了,这些时光如白驹过隙,好像在现代的日子像是上辈子了。如今这般闲散,可能真的不是特别在意这次考试吧。
想到这里,一股刻骨的悲伤席卷了她,几乎让她落下泪来,只有强大起来,她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谢荣见谢然突然沉默下来,眼睛红了一圈,忙放下杯子道:“然儿,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在学院这么多年,大致也明白夫子的出题套路,我会跟你讲讲,你自己再好好看看书,修炼一番,依你的聪慧,肯定能过关的。”
谢然看见谢荣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顿时一暖,勉强笑道:“哥,我懂了,我会好好复习的,你尽管放心。”
谢荣这才满意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我等会让小厮将书给你送过来。”
用完了早饭,小厮抱了一大沓书来,“啪”一声放在石桌上,震得石桌都抖了几抖。
谢然咂舌:“竟然有这么多?”
她翻开一本随便看了看,觉得里面的字密密麻麻的,简直比数学书还要难懂。
谢荣将要点跟谢然讲了一遍,大概讲了一上午,到午饭时分,在翠竹苑用了饭,嘱咐谢然好好研究,这才离开。
谢然有些头疼,见谢荣的衣角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扑在书堆上:“真是太累了,雁回快来帮我揉揉肩!”
雁回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玫瑰花茶水,道:“小姐,真是辛苦你了,恐怕有大少爷看着,你这一个月都得早起了。”
谢然吹散浮在表面的玫瑰花苞,鼻尖萦绕着一缕芬芳,才觉得心情松快了点:“我早晨起不来,但睡懒觉总是浪费时间,大哥将我喊起来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吉宝呢,一上午没闹腾吧。”
雁回将吉宝从张嬷嬷手中抱过来,笑道:“小少爷没闹腾,只是您没陪他,他一上午有些不开心罢了。”
谢然将吉宝抱过来,吉宝吃得又白又胖,抱在手上沉甸甸的,一见谢然抱他,一双大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谢然“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羡慕道:“还是你好,啥都不用干。”
吉宝笑得更欢快了,嘴角都流出了口水,谢然故意嫌弃道:“真不省心。”
她拿了柔软的棉布轻轻地替吉宝擦去口水,刚没查完,口水又流了出来,像源源不断的泉眼似的,还亲热地在谢然衣服上蹭了蹭。
张嬷嬷在一边笑道:“小少爷这是要长牙了,才会流这么多口水。”
谢然倒没觉得什么,刚刚迈进来的江月如却道:“这么早就要长牙了,一定是个小馋猫!”
吉宝看见江月如,一个劲地伸手要抱,江月如怜爱地将他接了过来,叹道:“咱家吉宝长得可真好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娃娃。”
谢然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不知怎么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邱鹿白的脸,既然邱鹿白长得那么俊俏,吉宝今后肯定也是美男子一枚。
江月如看着石桌上厚厚一沓书,有些惊讶:“荣儿竟然给你拿这么多书来,你能看得完吗?”
谢然伸个了懒腰道:“大哥跟我讲了讲,应该能行。”
自从谢然将饮用水换成了空间中的泉水,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好了很多,身体也轻松了不少,修炼起来更加随心所欲,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夸下这个海口,但现在,在一个月内记住这些内容已经不算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了。
江月如细细地嘱咐了半天,怕吉宝在这儿谢然顾不过来,干脆就将吉宝带回了清兰苑。
谢然打了个哈欠,道:“雁回,我去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雁回笑道:“放心吧小姐,奴婢就在门口守着,不得到您的同意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谢然关上了房门,放下窗帘,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莫青正盘腿坐在树下,一边剥橘子吃,一边跟小白讲绘初赛那天的趣事。
“有好多人上台打架,有的人特别厉害,就像谢然的哥哥,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别人打趴下了。不过还有的人特别讨厌,我记着仿佛叫什么苗苗的,居然敢找谢然的麻烦,最后被赶走了,倒是出了一口恶气。还有一个人,好像是谢然的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也喜欢找谢然的麻烦……”
小白听得津津有味又怒火冲天:“那你怎么不出手教训他们呢?要是我在,肯定将他们一个个踢到永觅崖去。”
谢然听着好笑,从树荫后面走了出来:“那我可等着小白你帮我出头呢!”
小白一见谢然来了,兴奋地扑了上来:“哎呀,刚才听莫青说得起劲,都没注意到小然然来了,吉宝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谢然笑道:“吉宝跟着我娘玩去了,我这一个月要准备松香书院的入学考试,整天忙着看书,偷了一会闲来这里休息一下。”
“松香书院……”莫青沉吟道,“我记得月下老人是松香书院的创始者之一。月下老人一直隐居,旁人轻易见不到他,唯一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便是参与建造松香书院那次了。”
谢然有些惊讶:“难怪松香书院那么闻名,月下老人竟是松香书院的创始人。那这样说起来,松香书院不是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莫青道:“刚开始建起来的时候就是几间屋子罢了,不过教授的夫子都是月下老人的友人,达到浩然级别的修炼者,月下老人还带我去过,一别这么多年,不知松香书院如今是何种景象。”
谢然笑道:“我能进入松香书院的话,你就可以经常去看看啦,听说松香书院依山傍水,景色绮丽,闻名幻大陆呢。”
小白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就太好了,总是听莫青说月下老人,可是我总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谢然又想起一件事,向莫青笑道:“谢柔说她在台上遭了暗算,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是不是你干的?”
莫青倚着树看远方翻滚的云霞:“不是我,我是想出手来着,可还没等到我出手,就有人先教训了她,不过我倒是给了那个什么苗苗一个教训,她这个人实在有碍观瞻,我就在她身上撒了一些痒痒粉和脱发粉。”
谢然一愣,哭笑不得:“我上次为了好玩炼制的脱发粉,原来是被你拿去了,这下可有她受的了。”
在空间待了一会儿,谢然才出来,接着看书,期间谢荣送了一回田园斋的翡翠绿豆糕,看谢然很是认真,大感满意。雁回添了几回茶,便没有其他人再来了。
一直到吃过晚饭,谢然才关上门,扑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一阵风忽然刮过,窗子“啪”一声打在墙上,谢然扭头一看,邱鹿白已经在房间里了。
他缓缓踱到桌子旁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你最近进步不小,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既然邱鹿白来了,谢然也不急着睡觉,也陪着他喝了一杯茶:“还行吧。”
邱鹿白沉吟道:“我没想到因为吉宝你竟是这种处境,大概很不好过吧。”
谢然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邱鹿白是在说绘初赛当天发生的事,她疑惑地看了邱鹿白一眼:“绘初赛,你是不是也在啊。”
邱鹿白望向窗外漫天的繁星:“是呀,我在,我看到了全过程,你很厉害,也应该很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谢然感觉鼻子一酸,她赶紧摇摇头:“不辛苦,这都是我该经历的。”
邱鹿白眉间有隐隐的怒气:“那些讨厌的女人,真是长舌妇,没事便乱嚼舌根,特别是你那个姐姐,虽然没说什么话,那副表情我看着就不舒服。”
谢然“噗嗤”一笑:“这么说,该不是你在下面暗算她吧。”
邱鹿白脸微微有些红:“还不是为你出气。”
谢然心里有些感动,好像水里滴入了一滴蜜,慢慢地晕开,她绞着自己的衣角道:“谢谢你啊。”
邱鹿白一怔,谢然这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还真是好看,比平时的娇俏又多了几分温婉,几乎让他不舍得说话,但停了不过几秒,他又嘴欠道:“能好好说话不,你这样我可不太习惯啊。”
谢然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吉宝今天在我娘那里,你改日再来吧,我也困了。”
邱鹿白有些不高兴:“喂,我板凳还没坐热呢,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谢然道:“有你这么做客的客人吗?我陪你喝了几杯茶就不错了,赶紧走赶紧走……”
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江月如的声音:“然儿,你自己在屋子说什么呢?把门打开。”
谢然顿时觉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她看了邱鹿白一眼,他嘴角勾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不慌不忙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她稳住心神,镇定道:“娘,我现在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吗?”
江月如道:“也没什么事,吉宝非要来找你,我就抱着他来跟你叙叙话。”
谢然赶紧跟邱鹿白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邱鹿白依旧不慌不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月如见谢然迟迟不答,有些焦急:“然儿,你怎么了?”
谢然只好先应道:“娘,我这就起来,您稍微等一下啊。”
谢然望着眼前稳如泰山的邱鹿白,十分无奈,讲理吧,行不通,动粗吧,又打不过。
邱鹿白看着谢然急得冒冷汗的模样,心里大感愉快,片刻,他好像良心发现一般走向窗户,谢然正要松一口气,又见他脚步一转,走到了屏风的后面。
谢然几乎气得晕倒,江月如见谢然还没开门,有些奇怪:“然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没事吧?”
谢然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将门打开,江月如赶紧摸了摸谢然的头,又放在自己头上试了一下:“没发烧啊,我看看,脸色也不差。”
谢然赶紧把吉宝接过来,心虚道:“娘,我今天看书特别累,想休息了,吉宝要闹腾的话,要不还是在我这吧。”
江月如绕着谢然看了一圈:“然儿啊,你不是刚穿起来,穿得这么整齐?”
谢然赔着笑道:“我刚才和衣卧了一会儿,没想到这都被您发现了,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江月如得意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还想瞒着你娘,你的小九九我还不清楚,你在屋里悄悄在做什么?”
说着就往屏风那儿走去。
谢然赶忙拉住江月如的衣袖,撒娇道:“娘,真的没有什么,你赶快回去休息吧,等会晚了,露就重了。”
江月如扫了桌子一眼,微微一怔,便笑道:“也好,吉宝平时都很乖,哄哄就睡着了,今天不知怎么非要闹腾着上这来,既然你累了,我还是将吉宝带回去吧,他现在也睡着了。”
吉宝一到谢然怀里就开始睡,红嘟嘟的小嘴勾起甜甜的弧度。谢然蹭了蹭吉宝的小脸蛋,才将他递给了江月如,跟半夏道:“半夏姑姑,回去的时候小心着些,娘和吉宝就拜托您照顾了。”
半夏笑道:“这是自然,小姐好生歇息吧。”
谢然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要是被发现邱鹿白半夜在这,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邱鹿白悠哉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愧是我儿子,知道我今天来了,就非要赶过来。”
谢然简直火冒三丈:“你刚才干嘛不走,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邱鹿白摇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道:“被发现了又怎么样?你我又没做什么。”
谢然摆摆手:“跟你说不清楚,您老还是赶紧回去吧。”
邱鹿白叹道:“你总是在赶我走,从来没试图了解过我,我问你,到目前为止,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谢然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是赶紧走吧。”
邱鹿白有些恼怒:“好歹我也是吉宝的父亲,而且是你霸王硬上弓的,而我,无论如何算是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
邱鹿白幽怨的目光让谢然觉得别别扭扭:“你被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我可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好了,你赶紧给我讲你的名字,讲完就赶紧回去吧。”
邱鹿白凑近她的脸,同样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叫邱鹿白,你好好看看我这张帅气的脸,我很难认吗?”
谢然打了个哈欠:“这样,白兄,你的名字很好听,很高兴认识你,我得休息了,拜拜。”
最后邱鹿白是怒气冲冲地走的,谢然望着他的背影,没搞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她摇了摇头,准备爬床睡觉时,眼角忽然扫到了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心中一跳。
也不知道江月如刚刚有没有发现,谢然想了一会儿,便也不再管它。
一觉睡得酣甜,五更的时候,雁回打着哈欠推开门,将谢然唤醒。
“小姐,大少爷又来喊你了。”
说着,便递上一块温热的毛巾,谢然将毛巾捂在脸上,一股清洁而芬芳的气息让她清醒了大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水是加了什么花瓣吗?”
雁回笑道:“是呀,昨日奴婢去拿洗衣房的衣服时,路过南苑,看那里开了许多桃花,像云霞一样好看,便摘了一些回来。”
已经是春天了啊,风拂到人的脸上,带着暖意,桃花也开了,谢然之前最喜欢吃软软的毛桃,轻轻一揭,便露出嫩白的果肉,谢然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她一边漱口一边问雁回:“桃花多不多啊!”
雁回笑道:“那年你与大少爷一起种了许多桃花树,本来都以为你们俩是在胡闹,没想到那些桃花树真的长得很好,今年花开得尤其的多。”
谢然顿时来了兴致:“那好,待会我看完了书,就抱着吉宝去转一圈。”
谢然看着书,不时拿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一开始她用毛笔很不习惯,虽然以前专门练过,可都是用很大的宣纸,写小楷真的很不习惯,一下笔就一团黑。
谢荣在一旁疑惑道:“我记得你以前写的字很不错,十分娟秀,怎么现在反而不会写了呢。”
谢然只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太久没有动笔了吧。”
经过练习,谢然终于能把字写清楚了,看了一上午之后,谢荣收起书道:“你先休息会,下午练习炼丹。”
谢然有些惊讶:“我如何炼丹?”
谢荣道:“我前几天托人去帮你运了一个炉鼎回来,药材也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放在南苑的厢房里,炼丹的事我也不懂了,只能靠你自己琢磨,书本就在这里。”
其它的谢然不知道,光是药材就贵得惊人,更别说还有一个炉鼎。
“大哥,我……其实不必的,这样多浪费啊,学院里会有炉鼎的。”
谢荣伸手揉揉谢然的脑袋:“然儿,木火双系灵根十分稀有,只要哪个家族出现了,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培养,我们已经亏欠你太多了,许多人都是自小开始练,而你从未接触过炼丹,连修炼的时间都不到一年,幸好你聪慧,其余的你不用挂念太多。”
谢然拉住谢荣的衣袖:“大哥,你对我真好。”
谢荣一阵恍惚,眼前好像还是谢然小时候的模样,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妹妹都长那么大了,还成了孩子的母亲。
谢然走的路,注定要很艰难,她有这么高的天赋,又未婚生下了孩子,谢荣要守护她一辈子,做哥哥的,不是生来就应该好好守护妹妹的吗?
谢荣回过神来,虽然很想妹妹还是小时候依赖他的样子,嘴上却嫌弃道:“行了行了,都多大了,下午赶紧去炼丹,可千万别偷懒,不必顾忌药材的问题束手束脚。”
谢然笑嘻嘻道:“今天中午咱们一起到娘那里用饭吧,娘让半夏姑姑做了好吃的呢。”
谢荣叹道:“你长这么大,就贪吃一项从没变过,我听说吉宝现在就开始长牙了,真是你的亲儿子。”
到清兰苑时,谢青云也在,正逗着吉宝玩。
自从谢柔和谢朵发生那些事,谢青云就对林姨娘感到特别失望,又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看见林姨娘的浓妆艳抹再也没有以前的心动了,反倒是来雅致的清兰苑坐坐更舒服。
谢青云原来是很不喜欢吉宝的,毕竟他是谢然未婚生下的,简直能算是谢青云的耻辱柱。
可来得多了,架不住吉宝太讨人喜欢,他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看得人心都化了。
谢青云正抱着吉宝做鬼脸,谢然和谢荣就从外面进来了,他一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