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花怜心看着这对祖孙共叙天伦,心里涌上无边的愤恨和不甘,她可是长女,更是花家最有出息的闺女,一向是比照嫡女养着的,没想到在老夫人面前,竟然还不如一个痴傻了几年的小儿,这老夫人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她心里渐渐燃起妒恨的火焰,姨娘说得没错,不能任由玲珑这么发展下去,长此以往,这个家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玲珑从存菊堂出来以后,又去了趟明居堂。
叶知秋收到女儿的委屈信号之后,忽然觉得这些年真是白过了,拱手将自己的东西给别人逍遥,她亏欠了女儿太多,现在是将属于她的东西一一拿回来的时候了,而同这些豺狼争斗的基础,就是要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玲珑去的时候,明喜正扶着叶知秋在院子里散步。
叶知秋心里顶上来一口气之后,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身上也渐渐有力气了,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见叶知秋如此,玲珑心里也高兴得很,连忙跑过去:“娘,你能起来啦?”
叶知秋被明喜扶着走了几圈,已经出了一些汗,开始有些微喘,明喜将她扶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又端来了两杯晾得温热的水,玲珑端着水小口小口地喝,不时抬头看一下娘亲。
叶知秋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盯得有些好笑,问她:“你老是看着娘做什么?娘脸上有花不成?”
玲珑一本正经地摇头:“娘比花美得多啦。”
虽然知道是奉承,但叶知秋还是忍不住高兴,想想,有多长时间没人夸过自己美了?想当年自己的名头可是传遍锦官城了,这些年竟然为一个男人伤透了心,整日卧床不起,真是傻得很。
她刮了一下玲珑的小鼻子:“就会说胡说。”
明喜看两人玩得欢快,便又去厨房端了一盘糕点来,明居堂有小厨房,而且自从夫人失宠,厨房那边就再也没来过人,这些年来,就靠院里的几个嬷嬷在后院种一些菜,她偶尔出去采购些必需品这么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小姐,今天厨房居然送了饭来。
叶知秋口味一向清淡,吃不惯送来的大鱼大肉,加上明喜心里也有气,不愿意吃大厨房送来的东西,全都倒到了后院的菜地里,只有这盘糕点,明喜见颜色可爱,想着三小姐来的时候估计会喜欢吃,才留了下来。
玲珑挺喜欢吃糕点的,喝完了水,就拿起了一块豌豆黄,叶知秋也犯了馋,跟着女儿一块也捏了一块绿豆糕,玲珑那块豌豆黄还没送到嘴边,忽然觉得鼻翼间一股异味,不像是正常的糕点会散发出来的味道,她愣了一下,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那块糕点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叶知秋吓了一跳,忙问:“玲珑,你怎么了?”
玲珑忍住想吐的冲动,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糕点有毒!
她忙道:“娘,你别吃!这糕点有毒!”
叶知秋大惊,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往那糕点里一插,果然,接触糕点的地方都黑了,她顿时冷下脸来,不得了了,竟然都将手脚动到吃食上面来了,真当她叶知秋是草包不成?
想到玲珑刚才差点将毒糕点给吃了,叶知秋就一阵后怕,连忙替玲珑拍了拍后背,让明喜赶紧将那盘脏东西都扔出去,玲珑本想阻止,但又一想,他们现在势单力薄,就算是留下这个证据也没用。
叶知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玲珑:“你说,要是让你爹知道了,他会给我们主持公道吗?”
玲珑微微一笑:“娘这么问我,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梅姨娘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只手遮天,猖狂无比,其中定然有爹的默许和推动,现在我们拿着证据去找他,这满府都是梅姨娘的人,定然会给她打掩护,不好查不说,要是爹护着梅姨娘,查出来也没用。”
叶知秋心里清楚,但她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花庭礼不会不顾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多少会给她们一些庇护,玲珑几句话点醒了她,是啊,要是花庭礼真的是个重情的,就不会任由府中人磋磨她们母女,到了今时今日,实在不该再对花庭礼有什么幻想,当初是她看走了眼。
玲珑握了握叶知秋的手:“娘,别人主持的公道是靠不住的,咱们只有自己强大起来,公道自然会站在咱们这边。”
叶知秋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她看着自己瘦小的女儿,禁不住眼圈又红了,别人家这么大的闺女只知道撒娇呢,她却要处处留心,什么都考虑在前头,叶知秋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玲珑接着道:“这次梅姨娘没得手,一定还会来的,你不要吃厨房送来的任何东西,接着吃小厨房里的,即便如此,你也要小心,吃每顿之前先要用银簪测一下。”
叶知秋晓得轻重,她又拿了一根银簪,放在玲珑手中:“你也不要吃大厨房的东西了,饭点的时候就到明居堂来吃。”
其实玲珑的院子里也有小厨房,是梅姨娘之前三小姐生病,说是怕仆人冲撞了她,让几个护院过来匆匆搭了一个灶台,雁凝这些年也练出来了,能做一些简单的吃食,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菜和米,更何况,她就算做了,最后到小姐肚子里的也没有多少。
玲珑点头:“我知道了,只不过还要从娘这里拿一些原料,以备着平时用。”
叶知秋对女儿是有求必应,当即让明喜拿了米和茶送去,玲珑略微有些心虚,这是她拿来准备给花景岑吃的,如果大厨房的菜真的有问题,她有吃的,还生着病的花景岑是没办法的,九岁的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花景岑却这般安静且面有菜色,已经亏了身子。
玲珑是在明居堂吃了午饭才回去的,到了菡萏院,发现屋里又添了不少东西,厨房的饭菜已经送来了,玲珑用银簪去试,却看银簪没有任何变化。
是不是银簪不变,就代表一定没有毒呢?玲珑盯着这些菜,有些疑惑,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含着隐隐的哭闹声。
玲珑抬头看了看窗外,正是雁绣的房间。
雁凝端着一盆水黑着脸走进来:“真是的,犯了错躺在床上,还嚷着要人送吃送喝,也得亏了她好意思。”
玲珑又瞧了桌上的菜一眼,笑道:“她要吃,雁凝,你就每样菜都拨一点过去让她吃。”
雁凝惊讶地看着玲珑,见玲珑盯着银簪看,顿时恍然大悟:“小姐,是,想让雁绣试菜?倒是个用处。”
雁绣这种丫鬟,吃里扒外,在小姐院子里作威作福,可不止这点用处,玲珑淡淡一笑,看着雁凝兴冲冲地端菜去了雁绣的房间。
半晌之后,雁凝回报,雁绣没事,还中气十足地教训人呢。玲珑抿嘴一笑,打了个哈欠跟她说:“你将那个炖的排骨汤,还有那个娃娃菜都送到景深院里去,他如果不要,就放在那里就跑出来,不要多逗留,记得将上午带去的那个碗带回来。”
雁凝对花景岑有几分惧怕之意,但玲珑说了,她就硬着头皮去,到了景深院,连花景岑的脸都没顾得上看一眼,收拾好碗筷就匆匆跑了出来。
花景岑身体还没好透,正坐在床上看书,临近中午,他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娇俏的小姑娘,眼神不自觉地向门边瞟,但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种小心思,他狠狠地揉了几下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树上,但原本精彩绝伦的文章忽然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字,就像烧饼上的芝麻一样,花景岑仿佛看见她穿着水绿色的裙子,正拿着一个香喷喷的烧饼,笑着看他:“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吃这个。”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花景岑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连忙装作正在认真看书的样子,来人脚步很轻,像是唯恐惊到了一只凶残的狮子。
花景岑一阵失望,来的居然只是那个小侍女,他记着,侍女仿佛叫雁凝?她连看都不敢看他,将饭菜拿出来之后,又收拾了碗筷,然后又脚步匆匆地离去了,竟然连句话也没有说。
花景岑意识到自己在失望,他忽然拿书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那不过是一个比较善良的堂妹,过去的时间里,他教会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靠,不能对任何人产生依赖和情感的道理,可现在,他居然有些依赖那个比他还小的堂妹,真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他下床,将饭菜塞在嘴里,试图驱逐掉玲珑带给他的影响,他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也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你看,这小堂妹不是也没来看他?只是让侍女来。也许过不了多久,小姑娘就会把他忘了,这只是她一时兴起而已,原本就不可能有很长时间的。
他紧紧地捏着碗,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玲珑躺在床上,又轻轻地摩擦了血玉镯子,她便又站在了空间中。这空间里的东西实在是少,不过也很让玲珑满足了,有这么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地方,简直安全感爆棚啊!
茅草屋歪歪倒倒,不过幸好这里也不会下雨就是了,她绕着茅草屋转了一圈,见屋后长了一些郁郁葱葱的草,这些草玲珑都不认识,颜色有些黑紫,泛着光泽,还飘着一股果香味,还有墨绿色的,看起来就养眼得很,头顶上还开着嫩黄的小花,凑近了闻,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两种草长在一起又泾渭分明,玲珑凑近了闻闻,还闻到了一股药香味。
这里只有这些草,茅草屋前面的田里却一根草都没有,难道是这土壤太贫瘠了?
玲珑走到田边,她不大懂土质,却觉得这土壤倒也不算太差,要不然种种什么东西试试呢?可她手里又没有种子,要不然把刚才看到的那些草种了试试?
玲珑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发现,田里多了一簇簇碧落的东西,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呀,这不是那边的草吗?
草自己悄无声息地种到了田里,依然泾渭分明。
真是善解人意的空间,玲珑都忍不住要热泪盈眶了。
更让玲珑觉得惊喜的是,她本以为那泉水太清澈,里面该是没有什么东西的,没想到她无意间从泉水旁经过,看见一尾锦鲤从水面从容地游过,她定睛一看,这里可不止锦鲤,各种各样的鱼,甚至还有虾蟹,全部自在地游在水中,玲珑伸手一捞,居然捞出了一只贝壳。
这分明是淡水,但里面居然还有海鱼,这么个小小的水泉,好像网罗了天下鱼类。
玲珑瞧着自在的鱼儿,禁不住眯起眼睛,想象起鱼肉大餐来。
既然刚才空间能自己将草药种好了,能不能自己将鱼弄出来,再收拾好,再做出一顿美味珍馐来呢?玲珑暗暗地想着,果真有一尾草鱼从水中蹦了出来,落地的瞬间已经变成了洗干净的鱼肉,但却是没有按照玲珑所想,再自己煮熟。
不过这样玲珑已经很惊喜了,这空间小是小了些,破是破了些,但这简直就是个闪闪发光的金手指啊!
玲珑拎着两只肥大的草鱼出了空间,然后将雁凝唤来,让她送一条到明居堂去,然后再做一条。
雁凝有些疑惑地接过这两条大鱼:“小姐,这是从哪儿弄的?”
“捉的。”玲珑含糊其辞。
“捉的?”雁凝挠了挠头,“你去哪儿捉的,你不是一个中午都在睡觉嘛。”
玲珑向她眨眨眼:“秘密,你将草鱼给娘送去补身子,就跟她说是我用月例银子从厨房买的,可别说漏了嘴。”
雁凝虽然不明白,但小姐就是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玲珑将这件事交给了雁凝,自己溜去景岑院看看那位堂兄情况如何。
这时候,倚梅院里,梅姨娘正坐立不安,时不时在房里走来走去。
花怜心有些烦:“娘,你走来走去的,绕得我头都晕了!”
梅姨娘揪着手帕道:“我这不是着急吗?怎么明居堂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半死不活的身子,哪里有精力去吃饭,说不准连话都不能说了,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下呗。”花怜心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梅姨娘瞪她一眼:“你想得倒轻巧,次数多了让人抓到把柄怎么办?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花怜心嗤笑一声:“让人抓到又怎么样?谁还能替她出头?就算爹知道了,他也舍不得苛责于你,你才是花府的当家人呢,爹还巴望不得呢,她死了,她带来的那些东西就全都属于花家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梅姨娘坐在她对面,跟她分析,“就算你说的,是他心里想的,但他堂堂尚书,能不要面子?那叶家,能善罢甘休?一旦真的查到了我,他断不会为了我去跟叶家作对,我这些年没动她们,你以为是我不想动?你年龄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这些东西你都学着些!”
“我学这些做什么?”花怜心嫌恶地拧起眉头,“我可是尚书府的小姐,以后是要当人嫡妻的,断不会为人妾室,连所生的儿女都低人一头。”
梅姨娘脸色一白,看向花怜心的目光意味不明,诚然,她说得都不错,怜心一向心高气傲,近来在老夫人那里受了一通委屈,回来就朝院里的丫鬟撒气,还责怪她没本事,没能早早地将叶知秋母女置于死地,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娘。
她压下心中的酸楚,咬了咬牙:“你放心,这次我不会手软了,定然要你成为尚书府嫡女!”
景岑院那扇门,摇摇欲坠,只是还没有坠,地方不显眼,住的人不受宠,这里就没有人能看得见,
玲珑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走进了那扇门。
花景岑还是坐在床上看书,中午送来的东西都吃完了,连碗筷都洗好了,整齐地放在桌子上,玲珑进来,他的眼皮动了动,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
花景岑手里的书已经翻得很烂了,玲珑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大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尽管花景岑并不想理睬她,还是被她轻快的声音吸引住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玲珑已经将包裹拆开,露出了几本崭新的书来。
花景岑一怔,抬头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自顾自兴奋地说:“上回那些该死的护院将你的书撕碎了,我留心看了一下,那是论语对不对?这是我向老夫人讨的,还有其他几本书,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景岑却不去看书,他的目光扫过玲珑明亮的眸子,垂下头:“无功不受禄,我为何要接受你的东西?”
玲珑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叹了口气,硬生生带上几分沧桑感:“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以前是个痴傻的,所有人都欺负我,还有个疯和尚说我是灾星,在这个府里,我看似最尊贵的嫡女,其实过得连粗使丫鬟还不如,也就是我近日乖觉些,讨了些老夫人的喜欢,还好像是因为我长得像其他的什么人。”
“他们都不跟我玩,我就想,你能不能在没事的时候陪我玩一玩,一个人太孤独了。”
是啊,太孤独了,对于孤独,花景岑深有体会,玲珑的眼中有不安,有期待,像是生怕他拒绝一般。
室内静了一静,花景岑还是怀疑玲珑别有所图,但仔细想了想,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图的,玲珑从小到大定然也是被捉弄的对象,她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像他一般如此耐得住寂寞。
这么说,那些关心都是真的?
花景岑心里有不能言说的雀跃,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万年冰山脸,低下头,目光锁在书本上,闷闷道:“我才没空跟你玩呢。”
这句话语气很轻,玲珑猜到他大概是动摇了,但一时还下不来台,但作为一个懵懂的小姑娘,是不应该懂他的意思的,玲珑脸上闪过失落的神色,放下书就慢吞吞地出去了。
花景岑:“……”
他刚才是不是妹是不是伤心了,以后再也不来找他花景岑心里又失落又惶恐,恨不得立刻从床上翻下来去追她才好。
他深吸了算了,他还是一个人吧,对别人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晚上,玲珑是在明居堂吃的,鱼汤香气飘飘走到门前就闻到了,说不出的鲜香润滑,像是闻到了这个香味就吃到了鲜嫩的鱼肉一样,让人不住地往外分泌唾液。
叶知秋也是奇怪,她平时吃饭一点胃口也没有,无论什么样的饭菜,通通只能吃来没闻到到饭香味,今天那鱼的鲜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以前明喜也不是没有做过鱼,却是第一次做得这么香,其实明喜也奇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手艺能那么好,鱼盛到桌子上,嫩白的豆腐在堂里沉浮,翠绿的葱点缀其中,鱼肉鱼片成了片,薄如蝉翼,边缘卷曲,黑色的皮像花边一样。
玲珑毫不吝啬地夸赞:“明喜姑姑好厨艺!”
明喜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奴婢手艺好,是这鱼好,奴婢还没见过这么鲜香肥美的鱼呢。”
这鱼的确是好,入口绵软嫩滑,味道极鲜美,玲珑自认是个吃货,也吃过天南地北的各种鱼,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鱼,看来的确空间里的东西,是外面不能比的。
叶知秋喝了一碗汤,也惊讶于这鱼的鲜美,她可不认为这是明喜的厨艺,便盘问她:“这鱼哪儿来的?”
玲珑笑:“是奶奶派菊乐姑姑拿给我的,还让我不要声张,说这鱼是野的,特别鲜美呢。”
“老夫人给的?”叶知秋更惊讶了,老夫人,自从那件事之后,对府里的所有人都是淡淡的,更别提玲珑这个孙女了,怎么会忽然给玲珑送鱼呢?
“不止这些呢。”玲珑如数家珍,“我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换了,都换成了新的,我都快不认识了呢,奶奶还给我派了两个嬷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