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上下被打入了天牢,一干涉案人等无一例外被处斩。
李小将军被罚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
淑太妃被褫夺所有封号,打入冷宫。
唯有一直以中毒为由,躲躲藏藏的绿袖,到最后反而只是幽闭未央宫,若非有诏令不得见人。
众位朝臣眼看着陛下万寿宴在即,缅南、越国、鞑靼等国都等着进盛京朝圣,都大约摸琢磨出了陛下的意思。
——倒是也好,总比从贵女中择选一人封为公主送去和亲也好,绿袖犯此大错,也该有这般将功赎过的机会。
可怜的是君临风,才回朝,李家就被罚,母妃也被废黜,形单影只,真应了民间流传君临风是天煞孤星的流言。
墨浅裳折腾了一晚上,早就累了,回了慈宁宫就梳洗了睡了。
次日一大早,墨浅裳就听到了何嫔求见的消息。
墨浅裳揉了揉还没有彻底醒过神的额头,知道这是暗戳戳想要淑太妃的命,又没有胆子,来找她壮胆来了。
“初桃,去热壶酒来。”墨浅裳凉声道。
“娘娘,您这身子可万不能饮酒啊。”彩鸳在一旁道。
墨浅裳笑了,“这酒是给怂人喝的,哀家可不是什么怂人。”
何嫔被流苏引进了屋子里,“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初桃,看座。”墨浅裳道,“你才刚小产,身体还虚着,怎么这时候来见哀家了。”
“谢太后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刚干倒了淑太妃,何林遥松快明亮地笑着,“嫔妾也是来娘娘这里躲懒来了,何家人眼看着淑太妃被关入冷宫,生怕牵累了自家,一晚上,已经连续派了好几个宫里头的暗线来嫔妾这儿了。嫔妾今日就来伺候着娘娘,躲一躲这些人。”
墨浅裳听了何林遥的话,笑了笑,“也好,哀家这里正好闷着呢。”
“太后娘娘,可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嫔妾去做,请娘娘吩咐。”何林遥抬手扶着流苏的手起身,冲着墨浅裳微微一笑,“说实在的,嫔妾已经等不及了。”
二人心有灵犀地互相看了一眼。
淑太妃既然已经被扳倒,永困冷宫,那么,这也是她们下手绝好的机会。
如今李家重挫,也无暇顾及这个永远也见不得天日的太妃娘娘了。
现在淑太妃若是出事,也顶多只是一顶悲伤透顶,自戕而死的罪名。
可是若是拖下去……君临风还在呢,由头都是现成的,王爷要接太妃出宫奉养,等风头过去了,就将淑太妃从宫里头捞出去了。
李家大笑两个将军还在,接下来几年,也是陛下重要的倚仗之人。
再加上礼法这座大山在,在所有人眼里,陛下是淑太妃的亲子,所以,陛下是绝对不能亲自动手的。
陛下若是动手,再无可用李家的时候,更会落得一个弑母的罪名。
从祈雨之后,好不容易累积下来的好名声,可就没了。
墨浅裳勾出了笑,“陛下那头,是怎么个说法?”
“陛下说,希望与淑太妃永不相见,让嫔妾,照料淑太妃的起居。”
那意思就是让何林遥来动手了。
“彩鸳,陪何林遥走一趟吧。”墨浅裳漫不经心地吩咐。
何林遥垂眸,“太后娘娘……难道,您就不想去和淑太妃,好好说说话吗?”
墨浅裳一笑。
何林遥啊,还是怕着呢。
“太妃娘娘可是知道不少过去的事儿呢。”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何林遥的手绞着丝帕,绞尽脑汁地说服着墨浅裳,“这些秘密,如果今日过了,可就永远埋在土中了。这些秘密对咱们这些两耳不关宫外事的宫嫔可有可无,可是对太后娘娘来说……”
“哀家不需要知道太多过去的事情。”墨浅裳笑了笑道,“我想,聪明如何嫔,早就猜出了陛下和淑太妃,过去可能有些什么了,是么?”
何嫔低眸。
“过去的都过去了。”墨浅裳轻轻的叹了口气,“哀家也无意知道,淑太妃也未必肯和哀家说,哀家去,也不过是让她去的更痛苦点儿而已,去不去都没多大关系。”
她话锋一转,“倒是何嫔,你是不愿按照陛下所说的去做吗?”
何林遥叹了口气。
今日她亲手杀了墨太后,便要面对君临风和李家,甚至连陛下,如果真的扛不住压力,怕不是也要将她推出去。
她心中暗恼,本该是墨浅裳去做的事情,却因为皇上的偏疼,远远地将她摘了出去。
“娘娘……”何林遥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墨太后,“算是林遥求你了。”
淑太妃虽然伏法,可是谁都知道,以后的狂风骇浪还多着呢。
“罢了,横竖,哀家和君临风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墨浅裳叹气,“何嫔,你还真想多了,就算你去做了,也只是个棋子,如今盛京城里,该对付哀家的人可是一个都不少呢。”
墨浅裳当然要亲手弄死淑太妃,她何曾怕君临风和李家记恨过?!
她故意这般说,只是想看看,何林遥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没想到,她亲手救了何林遥的命,又提拔她做了今日的位置,何林遥竟然还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的模样,做点事情,就瞻前顾后的不肯。
她扶着初桃的手,“走吧,咱们去送淑太妃一程。”
何林遥松了口气。
冷宫荒僻极了,初桃彩鸳在前头提着灯,仍然吹散不了冷宫里的寒冷阴湿。
“娘娘……您的身子不好,这里头又是出了名儿的邪气,您这是何苦,不然您在外头等着,有什么要问的,奴婢替您去问。”初桃狠狠看了一眼何林遥,“您的身子,若是在这里有个好歹来,陛下岂不是要跟奴婢急?”
“无事,倒是要看看,那个女鬼,能够厉得过哀家。”墨浅裳勾唇。
历朝历代来,不知道多少宫妃含冤死在这里?!
墨浅裳可是怀着身子,来这里可不是不祥。
可惜了,她可不是本尊,若说女鬼,她一定就是那个最恶的一个。
远远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喊叫,“让皇上来见本宫,让临风来见本宫!本宫昨日糊涂了,本宫喝多了酒了,上了那个小贱人的当了,放本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