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翻了个身, 埋进更深的被子里，躲开窗外照射进来的白光，他晚上睡觉好像忘记拉窗帘了……



    等等, 窗帘？杰森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大床, 鼻间是好闻的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在从被窝里伸出个脑袋来后，杰森的目光对上了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



    这里不是他原来所住的地方, 没有睡着会嘎吱嘎吱响, 潮湿腐朽的木板床, 杰森想起他在那张床上垫的旧纸壳，还有勉强能盖住他的破旧衣物, 他捏着丝滑的床被，目光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是的, 现在的他跟过去不一样了, 他已经被韦恩先生收养，成为了韦恩庄园的一员。



    杰森心绪飘忽了一瞬，而在短暂的清醒过后, 如潮水一般的睡意又渐渐弥漫了上来。



    不过, 这股睡意止于看见墙上挂着的时钟, 杰森在看清上面显示的数字后, 直接一激灵, 彻底清醒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昨晚太过激动，睡得有些晚, 他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八点。



    今天是周一, 他们还要上学！



    杰森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洗澡后换上的柔软睡衣, 等他终于从衣柜里找出衣物更换过后,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杰森稍作整理后就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担心自己才刚来第一天就因为睡懒觉没起床，会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因而他的脚步有些匆忙。



    然而就这么跑出去的少年，不出所料的在这里迷失了道路。杰森像只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一时之间找不到下楼的道路。



    好在很快，杰森就遇见了昨天晚上他见到的那位管家，阿尔弗雷德，对方直接把他带到了楼下的餐桌旁。



    中原中也正坐在那里，他看见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的杰森后，眼睛一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杰森招了招手。



    杰森的动作之间有几分拘谨，但他尽量克制住了这一点，来到了中原中也身边坐下。



    那只橘猫也坐在中原中也旁边的座椅上，一摇一晃的甩着尾巴。在杰森坐下来的时候，那双和中原中也相似的钴蓝色眼睛似乎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阿尔弗雷德为两个孩子端上了早餐，自然也有橘猫的份。这之后，他就先暂时告退，去楼上叫布鲁斯起床了。



    中原中也侧过头，对杰森眨了眨眼睛，他微笑着说道：“别担心，今天布鲁斯给我们请假了，老师不会说些什么的。”



    原来中原中也注意到杰森透露出来的几分情绪，猜到了对方担忧的事情，便开口安抚了对方。



    杰森放松了下来，他向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布鲁斯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还穿着睡衣，神情慵懒。阿尔弗雷德跟在他身后，在布鲁斯落座之后，将对方的那份早餐也端了上来。



    见两个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布鲁斯下意识理了理衣领，他对他们说了一句：“早上好。”



    “早上好，布鲁斯。”中原中也这样回应了布鲁斯。杰森慢了半拍，只小声说了一句：“早上好。”



    布鲁斯看向了杰森，他试图找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孩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杰森立即回答道：“我睡得很好，韦恩先生。”坐在他旁边的中原中也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身体。



    布鲁斯似乎有点无奈，他想起来中原中也最开始也是一直这么叫他的，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这个孩子才改了口。



    “放松一点，跟中也一样，叫我布鲁斯就好。”布鲁斯尽量柔和了脸上的表情。



    虽然结果有点收效甚微，不过杰森最终还是没有叫他“韦恩先生”，而是改口叫“布鲁斯”了。



    饭后，阿尔弗雷德为他们各自到了一杯牛奶，杰森端起来，两口就喝完了。他发现中原中也面前摆的是两杯牛奶，而布鲁斯则是很轻微地皱着眉，不太乐意似的端着牛奶杯。



    阿尔弗雷德看他这么快喝完，问道：“杰森少爷，还要再来一点吗？”



    杰森往中原中也那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回答道：“好的，谢谢你，潘尼沃斯先生。”



    “您叫我阿福就好。”阿尔弗雷德为杰森再倒了一杯牛奶，这么说道。



    杰森于是乖乖点了头。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几口就喝完杯中的液体，而是慢慢地小口啜饮，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偷偷地去看现在的布鲁斯·韦恩。



    和他之前所见到的蝙蝠侠完全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杰森回想起自己一开始撬了轮胎，直面蝙蝠侠的那个时候，他被对方身上的那种气势给压制住，几乎完全不能动弹。



    然而现在坐在那里的布鲁斯，却给了杰森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他不像是报纸里说的那样，是个大脑空空的花花公子，只会跟别人轻浮地调笑；也没有了蝙蝠侠那种能够冻死人的气势，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一样。



    杰森低下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怪不得没人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毕竟，又有谁会想到，哥谭最为有名的富豪布鲁斯·韦恩，会在夜晚披上战衣，摇身一变，成为罪犯恐惧的化身，蝙蝠侠呢？



    早餐时间过后，布鲁斯换好衣服，出门去了韦恩集团。今天有一个必须他出席的会议，他需要扮演好布鲁西的角色，在会议上当一个完美的吉祥物般的存在。



    中原中也跟阿尔弗雷德打过招呼过后，就带着杰森在韦恩庄园里到处逛。橘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在沙发附近软绵绵的地毯上躺了下来，没有跟在两个少年身后。



    它摊成了一张橘色的猫饼，几乎要与地毯融为一体。



    一开始来到韦恩庄园的时候，中原中也连自己房间的路都找不到，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够认清庄园里大半的路线，不会再轻易迷路了。



    而现在的杰森，就跟当初的中原中也一样，初来乍到，很容易迷失在这座庞大的庄园里。



    因此，中原中也带着杰森走了几条最常走的路线，将路边的标志物一一指给他看。



    杰森很努力地去记下这些东西，他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脸颊就有点发烫。迷路什么的，绝对不要再发生了！



    后来逛着逛着，两人就来到了韦恩庄园里，某个巨大的房间里面。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图书室，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中原中也的房间里也有小书柜，但和这个比起来，就是小小巫见大大巫了。



    杰森显然很喜欢这里，他和中原中也一同进来之后，目光就黏在那些书籍上挪不开了。



    “啊，这个！”杰森突然看见了一本他一直很想看的书，下意识喊了出来。他在伸手去拿之前，先是看向了中原中也，有些迟疑地问道：“这里的书，可以翻看吗？”



    中原中也声音轻快地回答道：“当然可以随便看哦！”



    杰森如获至宝般把那本书拿了下来，他在去拿之前，还下意识在衣摆上蹭了蹭手掌心。



    中原中也也在一旁取下了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和杰森一起看了起来。



    午餐之前的时光，就在阅读之中度过。直到阿尔弗雷德找到他们，告知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两个少年才回过神，相视一笑起来。



    午餐过后，中原中也和杰森一起来到了他的房间。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本相册，问杰森：“猜猜这里面有些什么？”



    杰森很好奇，他顺着中原中也话猜到：“是你在韦恩庄园拍的照吗？”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得意极了：“你绝对猜不出来，这里面是蝙蝠侠的照片！”心急的男孩嘴快地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杰森惊讶极了，他完全无法想象，蝙蝠侠那样的存在，竟然会照相？



    中原中也把相册放在了书桌上，和杰森一起打开了它。



    第一张，就是蝙蝠侠站在蝙蝠车面前，正要上车时的情景，他似乎察觉到镜头的存在，抬眼看了过来。而这一幕，正好被照片定格了下来。



    对上那样凛冽的视线，虽然是隔着一层照片，杰森的呼吸还是轻微一滞。



    中原中也又翻开了下一页的照片，他一边翻，一边为杰森讲述它们的背景。



    杰森很认真地听着，他的目光看着照片上的蝙蝠侠，心中情绪激荡。



    相册虽然是很大一本，但里面的照片却只有几张，虽然如此，杰森觉得，能拍得有这么几张蝙蝠侠的照片，已经很了不起了。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杰森忽然愣了一下，因为这张照片里不只有蝙蝠侠一个人，还有他的助手，罗宾。



    罗宾和蝙蝠侠站在一起，穿着绿鳞小短裤，身后披着黄披风的罗宾，身上的色彩过于鲜艳，但他站在黑漆漆的蝙蝠侠身边的时候，却又是那么和谐。



    虽然戴着面罩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杰森却能感觉到，他们两人都是放松着的。



    “这些照片，是……罗宾拍的吗？”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杰森就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中原中也看向杰森，回答了他的问题：“是的。除了最后一张是请阿福拍的以外，其他的都是迪克拍的。”



    迪克·格雷森。杰森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不知弥漫起了怎样的感觉。



    在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之后，杰森自然而然也就猜到了，蝙蝠侠身边的助手罗宾，就是布鲁斯的第一个养子，迪克·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