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森首领的发现（2合1）
芥川龙之介这不过脑子的话一说出口——或者说过了脑子, 但他的年龄还不足以理解“开房”这个词的其他含义——港口mafia总部大厅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原本还有一些后来的人问之前就在的人打听情况之类的窃窃私语，现在也为之一静。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放弃了人类的语言系统, 试图用眼神进行最原始的沟通。
【刚才那句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说的是太宰大人没错吧？！】
【这人是谁啊？太宰大人的情人吗？】
【什么时候变成情人了，这不就是上次后勤受罚那次说的那个人吗？当时说是朋友？】
……
…………
当众人用眼神进行激烈交流的时候, 哪怕憨憨如芥川龙之介，也察觉到周围忽然沉寂到诡异了……毕竟再神经大条的人，本来周围还有人来来往往，忽然连走路声都没了, 也会感觉不对劲的，何况还是个需要时刻警惕的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虽然被捡到港口mafia来没多久, 但以前在贫民窟他就一直很注意环境变化，免得有人看他和妹妹年纪小就来偷袭什么的，在太宰治这个新手老师的高压教导了几天后, 现在更是敏锐非常。
在意识到狛枝凪斗真的没有威胁性后, 他就移开了视线, 唰地扭头环顾四周。
人与人之前的感情不能互通，但在这一瞬间, 港口mafia总部大厅中，除了芥川龙之介和狛枝凪斗以外的所有人，都宛如有心灵感应一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大家说话的说话, 走路的走路，找前台的找前台, 大厅再度嘈杂了起来, 所有人都宛如没注意到芥川龙之介说了什么似的, 摆出了一副很正常地做着自己的事的架势，就好像刚才那么近十秒的静默，其实是芥川龙之介的错觉。
芥川龙之介：“…………？”
他狐疑的视线扫过大厅，正在和人沟通的前台小姐姐笑容僵硬地跟另一个人没话找话，等芥川龙之介的目光离开自己的方向才松一口气。
狛枝凪斗倒是无所谓周围的反应，他苦恼地用胳膊夹着被包装起来的书，右手握住疑似骨折的左手，倒抽着气说：“芥川君冷静下来了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找太宰君了……其实太宰君的事，芥川君你应该没资格过问吧？虽然我无所谓，但换别人就不一定会和我一样不追究了……”
芥川龙之介皱了皱眉，不等他说什么，狛枝凪斗就继续道。
“啊，也许在芥川君看来，我不追究也是因为我太弱小了，无法追究？哈哈哈，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还真无法反驳呢。”
话都让狛枝凪斗说了，被抢了台词的芥川龙之介顿时卡了一下。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芥川君太过冲动了，去红叶那里领罚——其实这也是太宰君教育不当的责任，就让太宰君替芥川君赔礼吧……狛枝君难得来一趟，还让你遇到这种事，我这个当首领的也有些过意不去呢。”
“森首领！”
“boss！”
大厅中所有人见到森鸥外都跪了下来，包括芥川龙之介也没有例外，一时间只有森鸥外和他身后的尾崎红叶，以及狛枝凪斗还站着。
狛枝凪斗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了，之前赌船停靠横滨港，港口mafia来接森鸥外的时候，阵势比这还大，所以他十分淡定，并且没有跟着跪下的意思……他又不是港口mafia的人，他是客人。
森鸥外并不是为了狛枝凪斗才来的，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感觉有热闹看所以没立刻站出来。
不经过他也不是光看热闹，他一直让尾崎红叶准备着，在芥川龙之介不顾“太宰治的友人”这个身份直接攻击狛枝凪斗的时候，尾崎红叶都要出手了，没想到狛枝凪斗运气就那么好，硬生生躲了过去。
当时森鸥外脑子里就再度开始疯狂过狛枝凪斗的资料，对于狛枝凪斗的运气更加感兴趣。
结果没等他再亲眼见证什么，芥川龙之介就突然口出惊人，效果过于震撼，严重影响到了港口mafia的工作效率……
关于芥川龙之介提到的开房的事，其实森鸥外早就听过正常的汇报了，他很清楚真相是什么。
因为据狛枝凪斗说，太宰治在他那搞自杀不接电话，森鸥外就很担心第二天太宰治用养病为理由继续消极怠工，就让工作积极的芥川龙之介去接太宰治——什么？哪家酒店？太宰治都能调查出来，他还能不知道吗？
总之，前因后果森鸥外一清二楚，但在听到芥川龙之介的总结时，依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森鸥外都如此表现，就更别提对这些事并不了解的尾崎红叶了。
当时这位处变不惊的港口mafia干部就用和服袖子掩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狛枝凪斗。
“太宰君上次说他们是朋友的时候，狛枝君还在反驳呢……现在的年轻人进展这么快吗？”
人形异能爱丽丝露出了同情的眼神：“竟然看上了太宰，这家伙眼神有问题吧？还是说被太宰缠上了？好可怜啊。”
森鸥外咳嗽了几声总算把自己抢救了回来：“不，不是的，这里面有误会——为什么你们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太宰君和狛枝君可都是男的啊！”
他有给爱丽丝设置相关的反应吗？！可恶！想不起来了！
尾崎红叶转开视线：“真爱面前性别不是问题……其实太宰君那个样子，妾身觉得只要性格对上口味，太宰君无所谓性别的。”
爱丽丝的回答比较言简意赅：“因为太宰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森鸥外沉默了一下：“……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但你们是真的觉得太宰能找到恋人吗？他可是觉得太宰一定会孤独终生的！除非太宰治真打算选那些看脸的人，否则想找到心意相通的恋人绝对不可能！
找不到认同自己的人，森鸥外很寂寞。
但不管狛枝凪斗到底跟太宰治是什么关系，都不影响森鸥外对狛枝凪斗的兴趣，因此他现在就走了出来，打了个圆场，免得让芥川龙之介进一步搞事。
狛枝凪斗对待森鸥外的时候态度客气多了，至少说的话听上去不像是在火上浇油的讽刺，甚至还在为芥川龙之介说话：“好久不见，森先生……我想我和芥川君之间只是有些误会，应该还不到领罚的程度。”
森鸥外看了看狛枝凪斗的手腕：“让客人遭受这种程度的无妄之灾，可不是港口mafia的待客之道，芥川君缺乏相关的教育就是太宰君的错，这是我们港口mafia内部的事，狛枝君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但不必多言。”
“boss！”芥川龙之介对于自己受罚没什么意见，但却不愿意太宰治因为自己而担起一个教育不当的评价，“太宰先生没有错，是我——”
“安静，芥川君。”森鸥外轻飘飘地说，“红叶，交给你了。”
“是。”尾崎红叶站在芥川龙之介面前，“芥川君，跟妾身来一下。”
芥川龙之介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屡次反抗首领的命令，因此他乖乖站到了尾崎红叶身后，而森鸥外则友善地对狛枝凪斗道：“我帮你看看手吧，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以前也是个医生呢。”
狛枝凪斗也没客气，满头冷汗地点点头，不过脑子依然转得飞快。
这个世界的森鸥外也当过医生啊……
森鸥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让狛枝凪斗联想到了多少，他把狛枝凪斗带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给狛枝凪斗开始检查，前台也连忙把医疗箱搬了过来。
手腕那种尖锐的痛感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一波一波的钝痛，被森鸥外这么一捏，本来已经有些习惯了的狛枝凪斗的大脑顿时疼的空白了一下。
森鸥外很敏锐地察觉到狛枝凪斗身体猛地一颤，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孩子的忍痛能力和港口mafia以及当年上战场的人们不一样，关切地问了一句：“需要止痛药吗？”
他的眼神往旁边一扫，前台战战兢兢地说：“回boss，这里只有麻醉针，需要让人去拿止痛药吗？”
正常受伤都直接去医疗室了，需要直接在大厅治疗的情况，一般也用不上见效慢的止痛药，真需要的话，让人跑一趟特意去拿也来得及，空间还是让给微型冰箱吧，里面放置着的各种需要冷藏保存的药剂比止痛药更有必要。
狛枝凪斗被这么一提醒，忽然就想起来了，他流着冷汗道：“我的上衣的左口袋，有止痛药。”
并不是所有止痛药都能用在这种情况的，但森鸥外也没拒绝，他离着近，就伸出手去摸索了一下。
因为曾经当医生的习惯，拿到后森鸥外还自己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免得以后开药有药性冲突。
这一板药没有外包装，不过药板上一般会印着药品的名称，免得弄错。
森鸥外拿着药的手顿了一下。
这上面印的药名……市面上确实有一样的在卖，但外人可能看不懂，他一摸凸起的编号就明白，这不是在外面卖的那种，而是他曾经在军队当军医时见过的内部用药，并且应该是最新的版本。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先军用，等有了更新的版本后，才会把淘汰的版本下放到民间，主要是为了避免有心组织通过民间购买就能破解军用设备。
药品虽然没高科技管控的那么严，但对社会发展影响不大的情况下，相关部门不需要搞业绩的话，也不会太积极地去推广，何况战争结束后，各方面的研究也没那么紧迫，更新换代的频率也降了下来——这个止痛药就是如此，市面上能买到的，差不多也是五六年前的配方了。
这个药有三个优点，见效快，适用范围广，难以产生抗药性——尤其是后面两个，很了不起。
一般各种疼痛需要的止痛药类型都不一样，吃多了都会产生抗药性，导致效果变差，这个止痛药的开发目的就是尽量使用范围广一点，也不用因为某些人的抗药性再去进其他止痛药，那样真的很麻烦，所以这个药对战场医生来说，十分好用，印象深刻。
不过考虑到战场消耗问题，后期基本就直接上吗==啡等容易上瘾的止痛药，森鸥外也算是有一阵没给人开这个药了。
狛枝凪斗是哪来的这个止痛药？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将这个疑问藏在心里，然后让前台给狛枝凪斗倒水，好让他吞服止痛药。
这个药见效很快，比他当时在军队中时用的版本见效更快——没一会儿狛枝凪斗忍痛的表情就平复了下来。
当然，森鸥外也不可能一直等着起药效，他用比较巧妙的手法，尽量在不让疼痛加剧的情况下帮狛枝凪斗细致地检查了一下：“应该是骨裂。”
听上去好像比骨折好一点。
前台很有眼力见儿，经过上次要止痛药未果的的事件后，她立马给前台的另一个同事发了邮件，同事接到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医疗部，医疗部迅速把相关物资送到了大厅。
来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今天路过大厅的时候，看到这豪华阵容，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看前面的路，不要一直去扭头看角落里的森首领——首领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围观，所以只能趁远远鞠躬行礼的时候悄悄看一眼情况。
——森首领竟然主动给一个外人包扎啊！那家伙是什么人啊？！
——嘘！别在这里问！回头慢慢说！
森鸥外帮狛枝凪斗把手腕的骨头复位、固定、包扎好，然后像一个正常的医生一样地进行了细致的医嘱，还很谦虚地说：“我也有一阵没给人看过伤了，你不放心的话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狛枝凪斗不至于到久病成医的程度，让他自己搞可能不行，但由于他在脱臼啊骨折啊骨裂这些伤势上很有经验，导致眼光很好。
他一看森鸥外的手法就看得出对方很熟练，是正经医学院的教科书一般的手法，不是什么黑市医生自学的野鸡技术，因此很放心：“我当然是信任森先生的。”
真没这个自信，一开始森鸥外也不至于主动揽活儿啊。
森鸥外也没谦虚个没完，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稍微说了两句，就站起身来。
“我带你去找太宰君吧。”
“不，怎么好意思麻烦森先生。”狛枝凪斗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摆手拒绝，却忘了自己膝盖上还放着包装好的礼物，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森鸥外眼疾手快地接住，隔着包装纸下意识地捏了一下，确定了内容物：“这是，送给太宰君的礼物吗？”
狛枝凪斗先是感谢了森鸥外的帮助，然后略过这个问题不答，只是说道：“是书。”
“这样啊。”森鸥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说，“包装纸蹭破了，需要重新包装一下吗？”
狛枝凪斗摇摇头：“不必麻烦森先生了，我回头重新包装一下就行。”
森鸥外也没坚持，他挥退了亦步亦趋的下属，单独带狛枝凪斗上了电梯。
“送的是什么书呢？”
“夏目漱石老师的一本小说。”
森鸥外笑着说道：“狛枝君很喜欢夏目老师吗？”
“喜欢。”止痛药的药效太好，狛枝凪斗已经忘了疼痛，忍不住开始吹了起来，“日本文坛就靠老师拯救了！可惜老师写的作品还是太少了，要是能再多一点，教科书的现代部分就不至于跟前面落差那么大了……”
森鸥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夏目老师很严厉吧？”
“怎么会，老师很……”狛枝凪斗猛地从狂热状态中意识到了不对，但他假装没发现，继续说道，“——从文字中就能感觉到，老师是个温柔的人。”
“哈哈哈，那可能我的理解跟你不同吧。”森鸥外也装得好像没察觉到狛枝凪斗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一样，接上了话题，“好了，太宰君就在这一层……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嗯。”狛枝凪斗坦坦荡荡地说，“之前不幸中了异能，就是来这里拜托太宰君帮我解开的。”
“其实刚才在楼下说的，太宰君对芥川君的教育出了问题，芥川君去受罚了，他也不能幸免，但狛枝君作为客人已经受了伤，要是我再把太宰君扣下，让你白来一趟，感觉就有点太过分了。”
森鸥外一脸善解人意地说道：“所以我就不对太宰君做出什么惩罚了，狛枝君想找太宰君就去吧。”
“……森先生，真是个好首领啊。”狛枝凪斗感慨地说，“太宰君能有您这样的上司，真是太幸运了。”
森鸥外：“………………”
实话说，他其实就从来没想象过有一天他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这话要是让太宰治听到，绝对会当场呕吐给他看。
森鸥外笑容有些僵硬地说：“我就不过去了，他的办公室在第二个门。”
“好的，谢谢森先生。”狛枝凪斗一脸乖巧地向他道谢然后告辞。
差不多同一时刻，作为情报员出差，为了参加织田作之助的庆功会而努力加班，总算在死线前搞定回总部的坂口安吾，一踏入大厅，就一脸懵逼地发现气氛不对劲。
那种不对劲，不是什么大战将临的紧迫，也不是日常工作压力大的焦虑，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有些浮躁但又充满隐秘感的气氛。
“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但这是现在能说的吗？”
“尾崎大人离开前也没说什么封嘴啊，应该是内部说说无所谓吧？”
“后勤部那次好冤枉。”
“芥川大人也确实受罚了不是吗……”
“不不不，后勤部受罚是因为泄漏干部的**，芥川大人受罚，却是因为打伤了客人——说起来，boss为什么对那个小子那么客气啊？”
“喂！用词客气点，那不是普通人，那是那位大人的朋友！”
坂口安吾听得一头雾水，但姑且通过“后期部那次事件”、“芥川”、“干部**”、“客人”等关键词，推断出了导致港口mafia工作效率降低的事，恐怕跟太宰治有关。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没有在大厅就找人打听的意思，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问道。
“知道今天下面大厅发生了什么吗？”
作为情报部的人，坂口安吾的同事自然也都是情报员，如果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那还不如辞职——哦，知道那么多秘密的人是无法辞职的，最好的后果也是在港口mafia的监视下生活而已。
“知道的。”坂口安吾的一个同事说，“太宰大人的直属部下芥川龙之介，在大厅中公然对着一个叫狛枝凪斗的来找太宰大人的外人，声称对方与太宰大人开房。”
“噗——！！！咳咳咳……”
坂口安吾回办公室刚喝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什么！？”
“就是那个狛枝凪斗，太宰大人两次让人司机送他回家的那个狛枝凪斗，芥川说他跟太宰大人开房了……虽然我觉得芥川说的‘开房’不是那个意思。”
坂口安吾一脸惊吓：“对，我也觉得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思想真是太肮脏了！正常的开房又怎么了！
同事耸耸肩：“但是芥川作为太宰大人的直属部下，说出这种话来，影响还是不太好……而且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想到芥川的意思是哪个意思……所以我觉得太宰大人的风评还是会受影响。”
“……那是肯定的。”
“不过首领……”
坂口安吾猛地警觉了起来：“首领怎么了？”
同事说：“芥川打伤了那个狛枝，竟然是首领亲自给包扎的，还有说有笑地带对方去见太宰大人……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和那个人当同事了。”
坂口安吾：“……我觉得不太可能。”
——不行，今晚得问问太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与此同时，作为当事人却因为繁忙的工作而被隔离在相关事件之外的太宰治，终于在办公室里等来了狛枝凪斗。
“来得好慢啊，你遇到了什么——”
太宰治一边抱怨一边抬头，视线落在狛枝凪斗被包扎好的手腕上时一愣，认出了绷带的打结习惯后神情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