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下, 圣剑的锋利的剑刃离苏白的喉咙不过几厘米,就连他的发丝都被剑气震断几根。
目光之中,是那四匹烈马以及站在马车上所向披靡的金甲战士夜痕。
夜痕很强, 这是此刻苏白终于意识到的这点。
对方不愧是游戏里面所有玩家的巅峰实力,也难怪对方能够排进总榜第四。
飞溅的火花还在空中凝结,一切都被定格,烈马扬起的马蹄也未落下, 这里的一切都被凝固了。
苏白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身后是谁, 只有审判长才有凝结一切的力量,只有他在游戏里才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然后抱着他朝着身后跃去,四周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星光落下, 苏白抬头看去, 发现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空, 脚底是清澈的倒影着星空的海面。
是他喜欢的星空。
“疼吗?”审判长轻柔的问道。
苏白摇了摇头, 之前被夜痕划破鱼尾的时候的确很疼,不过现在好了很多。
他转过身看向审判长,眉头微动, “第二个游戏《女巫的出嫁夜》是否还有隐藏剧情我没有走完?”
之前苏白疑惑过,只是因为审判长的原因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就在刚才, 他感受到了来自身上女巫的嫁衣那股悲伤感,这是苏白从未体会过的,他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防御性衣裙而已。
可在他受到不可抵抗的伤害时, 他的确感受到了嫁衣的无力以及悲呛。
这让苏白不得不回想起当初的一切, 在第二个游戏里, 他的确听到了隐藏剧情改为了由审判长出现的蔷薇审判,但之前的隐藏剧情,他并没有进入过。
“是的,我修改了那个游戏的隐藏剧情。”
“为什么?”
审判长低下头,一个吻落在苏白的发丝上,“因为我想见你。”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就如同最开始的‘希望的火种’一样,虽然他得到了,可却不能发挥出本身的全部实力。
这应该是游戏的规则之类,审判长的出现,就意味着游戏就会出现相对于的改变,即便他能得到游戏里面的东西,但却并不能完全算拥有这样东西,也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
包括之前那个隧道循环的游戏,他们虽然从循环游戏里面出来了,也得到了一定的积分奖励,但却并没有得到有关那个游戏的完整通关线索,或许那个游戏里面还会有什么道具之类。
就连希望的火种也是后面审判长帮他类似于升级之类,他才拥有了控制‘火’的能力。
这的确有利有弊,苏白忍不住轻笑,“原来我们每次相见,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审判长合上眼,“是的,都会付出代价。”
“那你呢,你所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审判长抿嘴,却并没有开口,或许他不想说谎,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但这个代价苏白或许也能猜到几分,审判长虽然主宰着这个游戏,但他能修改的是规则,游戏本身法则就连他也无法更改。
规则可随意更改,但法则永不改变。
苏白望进审判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那是苏白见过最漂亮也最纯粹干净的东西,雨后的天空,一切污秽都不配出现在他的眼里。
这是苏白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审判长,他以前所喜爱的,更多是的审判长的身体。
因为他以前身体不好总是羸弱,所以他渴望拥有一具健康而强大的身体。
但不知何时,苏白不再渴望像审判长这样强大的身体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目光已经很少停留在审判长的身体上。
拥有健康的身体是苏白的执念,至今也没有改变过,但不再是对审判长。
苏白伸出手,迷茫的将手指深入审判长的金色长发里,然后缓缓在发丝里面穿过,审判长的头发很长,都几乎到了脚腕,金色的长发无比的耀眼,如此的美丽。
苏白学会了欣赏美的能力。
“我不想借助你的力量,但我也要想要赢,我该怎么做?”
审判长那冰蓝色的眼眸似乎颜色深了一分,“很难。”
苏白当然知道,“可我不能依赖你,我必须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走到跟你并肩的地位。”
如果只是依靠他人,像菟丝花一样活着,全然依赖别人,这让苏白所不耻。
真正的相伴,该是你我平等,相互尊重。
这也是苏白很小就受到的教育,他的二叔是一个很宠爱他的长辈,但却不会过分溺爱他,哪怕他因为身体不好,可他的二叔也没有放弃培养他。
他让苏白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苏白学会了很多东西,他让苏白自立自强,但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不得不常年躺在病床上,苏白是绝不会如此的依赖苏诺。
除却身体上的病弱外,在精神上苏白从来都是一个独立的人。
依附别人而活,那将成为那个人的傀儡,不再是自己。
所以即便苏诺如此的依赖自己,苏白依然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也绝对不会干预对方的任何意志。
审判长看着苏白,那冰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将苏白拥入怀里,翅膀垂下微微合拢。
“虽然我希望你能更依赖我一些,不过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不会干涉。”
苏白将下巴靠在审判长的肩膀上,像是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我可以送你回到第二个游戏里面重新打开隐藏剧情,在你脱离那个游戏回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将停止,不过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女巫的嫁衣?”
“是的,据我所知,它是一件很好的道具,所以我将它送给你。”
“却是在没有走完剧情的情况下。”苏白失笑。
审判长也笑,“所以这是代价。”
说完,审判长抬起手,他的掌心出现那根象征着权利的权杖,红色的宝石镶嵌在权杖上前,无上尊贵。
权杖被审判长拿起,然后落在地面,海水荡起圈圈水波。
星空落下,呼啸着的风声而来。
【叮!欢迎进入《女巫的出嫁夜》副本剧情中!】
苏白放开审判长,重新睁开的眼睛的时候,他正坐在那花轿里面。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在古堡的三楼,这里只有一栋古堡,古堡外面便是无边无际的蔷薇,蔷薇爬到古堡上,将古堡完全的包裹起来。
像是包裹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这个游戏对苏白来说稍微有点久远,是他进入游戏后系统选定的第二个游戏,并非他的本意,主线相当于玩一场狼人杀。
不过因为这场游戏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bug,身为审判者的口香糖男孩因为觉察到了这个游戏里面审判长的气息,所以在杀掉玩家后由审判者代替了游戏的继续。
游戏的规则可以更改,但是游戏的法则不会更改,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口香糖男孩审判者能够以玩家身份继续游戏的原因。
苏白感觉四周过于安静,甚至安静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于是苏白掀开了花桥的帘子,他朝着外面看去,有些昏暗,屋子里面点着红色的蜡烛,但却依旧空旷。
根据游戏而来,那么今晚就应该是女巫的出嫁夜,那么女巫在哪儿?
苏白将三楼都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女巫的身影,难道女巫不在这里?
不,苏白记得,在这场游戏里面,他的身份是女巫。
他是女巫?
苏白走到走廊里,然后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是黑夜,月明星稀,那皎月看着也有些温柔。
这让苏白感到了几分奇怪,如果凶手已经找出来了,那么出嫁夜就应该正常的进行下来,那么女巫就应该出嫁才对。
会嫁给谁?
女巫的嫁衣,又在哪里?
“沙沙——”
风吹起,有几瓣蔷薇的花瓣落在古堡里面,带着点点芬芳。
三楼突然亮起一排的蜡烛,橘黄色的灯光下,让一切都朦胧起来。
那屋子里,却仿佛有一道身影。
苏白微微皱眉,然后朝着屋子再次进去,花桥的后面,他看到了一个座位,那里没有灯光,也没有蜡烛,但依稀能够看到有个影子在那里。
苏白拿起旁边的蜡烛,走近几步一看,那座位上面竟然是一具骷髅,身上穿着红色而又庄重的嫁衣。
难道这就是女巫?
顺着灯光而下,苏白看到女巫的身上插着一把匕首,是谁杀了女巫?
风声而起,像是女人的哭声。
隐约之间,苏白听到了几句私语。
“我的主人被杀死了,我想要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的主人。”
“如果你能找到杀死我主人的凶手,那么我将永远忠诚于你,保护着你。”
“求求你,帮帮我——”
苏白眉头微动,他拿着蜡烛,明黄色的灯光微微闪烁,跳跃着像是谁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我会让你回到我主人出嫁的那天,请一定要找到凶手!”
苏白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蜡烛的灯光却猛的被吹灭。
苏白看到了一个故事,在遥远的森林最深处,城堡里生活着一个女巫。
女巫性情孤僻,却很是美丽,她还拥有了一些朋友,有在月圆之夜就化为恶狼的狼人,还有正义感十足的猎人,以及神秘而苍老的智者,跟居住在森林里面的侏儒。
原本森林一切都变得平静而又安详,直到有个男人闯入了这里。
是遥远而又古老的东方古国来的男子,他来到森林里面要见女巫,女巫却对他一见钟情。
他想要女巫手上的灵药,一直以来女巫手上都有两瓶药,一瓶灵药,一瓶毒药,他是为了女巫手上的灵药而来。
女巫不愿意,女巫只会将最珍贵的灵药以及自己,献给自己的丈夫,除非男人成为他的丈夫,否则女巫是不会给他灵药的。
于是男人答应了,于是在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女巫邀请了她所有的朋友来参加她的婚礼,并且按照男子家乡的风俗准备了花轿以及嫁衣。
这是用女巫的鲜血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嫁衣,美丽而又高贵。
但却在女巫穿上它的那天晚上,女巫遇害了。
而凶手,就在古堡里面。
古堡里面乱作一团,大门被紧紧关闭无人能够出去,不找到凶手,那么谁也无法离开这里。
而苏白来到的,正是女巫遇害后的这一刻。
其他人对苏白的出现似乎都感到惊讶,只有那个睿智的老人不动声色,白花花的胡子之下,仿佛隐藏着一切的真相。
苏白看了一圈古堡里面人,身形修长的狼人,背着弓箭的猎人,睿智的老者,以及一个侏儒。
最后便是同样穿着红色喜服的英俊男人。
而那房间里,却是被插着匕首闭上眼睛的女巫,她美丽而又安详,穿着红色的嫁衣,这该她最期盼的一天。
苏白朝着女巫过去,她身上的匕首刀柄上有着蔷薇花纹,他朝着众人问道,“这是谁的刀?”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此刻大堂里面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古堡的大门却被紧紧关闭着,谁也出不去。
苏白仔细的看着那把刀,又看向女巫,将那把刀缓缓的抽出。
这是一把小刀,大概七厘米左右,宽还不到两厘米,这样的一把刀捅进去,在肚子这个部位,一时半刻是绝对不会杀死人的,那么的有可能就是流血过多而死,但女巫身上的嫁衣并没有太多的鲜血。
这样的出血量是不够致命的。
这里也不是致命的部位。
“没有人告诉我这把刀是谁的吗?”苏白拿着小刀看向众人问道。
狼人跟猎人都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那个东方男子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睿智的老者垂下眼帘,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不会说出来。
苏白将目光放到了那个东方男子身上,“是你将刀子捅进了女巫身体里,对么。”
那个东方男子神色猛的一变,“不是的,我、”
“你并不想跟女巫成亲,你只是想要她身上的灵药,于是今晚你想要从女巫手上抢过灵药,却在争执之中捅了女巫一刀,对吗?”
“凶手是你,对不对!”猎人立刻站出来发出正义的谴责,“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你的妻子!”
那个东方男子脸色却露出几分后悔,“我并不想要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原来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杀害女巫!”狼人也忍不住怒吼道。
苏白将手中的匕首放下,再次看向那男子,“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想要娶她?”
东方男子面如死灰,“我只是,想要灵药而已,我有妻子,我不能背叛她,我爱我的妻子,所以我需要灵药带回去救她。”
“于是你假意答应女巫的要求,并且跟女巫举行婚礼,但实际上只是想拿到灵药走人而已,今晚你想女巫索求灵药,女巫可能还是不愿意给你,于是你便杀了她?”
东方男子闭了眼,不再说话。
猎人很是愤愤,他们都是女巫的朋友,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谁都会感到气愤。
而就在猎人打算为女巫报仇的时候,苏白却缓缓摇了摇脑袋,“他不是凶手。”
这把匕首是不足以让女巫致命的,因为不是致命部位,而且出血量也不够,即便是东方男子捅的这一刀,但却不足以让女巫避免。
苏白看向女巫的尸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你嫁错人了。”
其实女巫应该一开始就已经想要把灵药给东方男子了,她很爱东方男子,愿意为他等待。
所以在后面的主线游戏里面,女巫手上才只有一瓶毒药。
因为另一个灵药她已经送出去了。
这才是最合理的逻辑解释。
大概是从主线过来,所以苏白的注意力是一直放在旁边的侏儒身上的。
主线游戏里面,有狼人,有猎人,有女巫,但是没有侏儒,也没有这个神秘的智者。
这两人才是苏白的目标,现在东方男子也已经排除在外,那么凶手就在他们两个之间了。
“是侏儒,还是智者,你们中是谁杀了女巫?”苏白看向他们两人问道。
老者看向苏白,却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而那个娇小的侏儒却是一位女性,她看上去比正常的小孩子还要小一些,只到正常人的膝盖高度,穿着繁华的衣裙,看上去很是乖巧可爱,像可爱的洋娃娃。
如果说两人之中谁更像凶手,苏白也不知道。
不过他的时间却没有剩下多少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出凶手了。
他看了一圈大厅里面的所有人,然后朝着二楼房间而去。
在邀请这群朋友之前,女巫也为他们准备了屋子,苏白先去的是那个老者的房间,他的房间干干净净,简直就像没人居住一样,如果不是床头放着一支笔,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
苏白又去了侏儒的屋子,侏儒的屋子看起来就要正常多了,甚至连床上都放下了一些纱帘,看起来很是梦幻。
而床单里面却藏了一个红色的喜字,看来侏儒对女巫的出嫁心里也难免有些羡慕,或者她也想要嫁人。
除此之外,就还有床边的那扇画板,画板上面是一个背影,却没有相貌。
为什么不画相貌,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整间屋子看起来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看得出来女巫很看重侏儒,可能跟对方关系也非常好。
苏白找了一圈,在床底下面发现了几片黑色的叶子,他将那叶子拿出来然后来到大厅,询问猎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目前看来,猎人是个正义感不错的人,狼人虽然看不出好坏,但至少他不是凶手。
猎人仔细的看了看,皱起了眉,“是毒草,生长在森林里面,很多动物不小心吃下后很快就会毙命,你从哪儿找到这个的?”
侏儒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苏白却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看向大厅,环顾一圈后却没有看到那个东方男子。
“那个男人呢?”
猎人却是朝着旁边的窗户看去,“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