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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翌日, 傅昀真的请了工部之人进府,遂一进府,后院其余旁人皆得了消息。



    待知晓锦和苑在作甚时, 禁不住的, 酸涩和嫉妒一并冒上,这其中感受最为明显的,就是凝景苑的人。



    鸠盼脸上掠过一丝不忿,她替洛秋时挑着细线,咬牙说:



    “主子, 王爷也太过偏心了!”



    昨日周侧妃不在府中, 她去传膳时, 刻意从锦和苑绕行,还未到锦和苑,她脸色就变了几番。



    太近了。



    锦和苑离前院太近了。



    主子爷对周侧妃的偏袒太过明显。



    待走近锦和苑, 只觑了其中一眼,鸠盼就停住了脚步,拿凝景苑和锦和苑相比?



    根本无甚好比的。



    是否用心, 有时真的只要一眼就可就能分辨出来。



    凝景苑离正院不远, 她也见过正院情景, 风光大气是真,但论精致用心, 恐也是比不得锦和苑。



    但周侧妃何德何能?



    正院好歹占个正字, 锦和苑凭甚得王爷偏袒?



    鸠盼话音甫落,洛秋时手中的细针不小心戳到手指,一滴血珠倏地溢出, 凝在纤细白皙的指尖, 惹人眼球。



    洛秋时垂着眸, 盯着那滴血珠,半晌没有说话。



    鸠盼不知何时闭了嘴,将头埋得甚低,挑着细线的动作微颤。



    忽地,洛秋时扔了绣帕,不耐地拧了拧眉,娇俏之意顿消,她说:



    “还挑甚?”



    她女红甚好,前日傅昀宿在凝景苑时,不经意间看见,称赞了一句。



    洛秋时呵得讽笑,爷不过随口一句,许是都不记得了,她倒是放在了心上。



    鸠盼寻来手帕,细致地擦去她手指上的血滴,她说:“主子,您别这样,是奴婢说错话了,周侧妃有贵妃撑腰,王爷不得不给她些脸面。”



    洛秋时不知信没信,她抬手抚了抚眉,似是想起什么,她低叹了口气,说:



    “本妃不如她,倒是没甚,可庄姐姐方才是圣上亲赐的正妃,爷这般偏袒她,可有想过庄姐姐?”



    鸠盼偷瞄了她一眼,哑声没有回话。



    洛秋时仿佛有了心事,直接叫人传膳,鸠盼迟疑地问:



    “主子不等王爷了吗?”



    前院还未传消息过来。



    洛秋时瞥了她一眼:“爷昨日都歇在了锦和苑,更遑论今日。”



    鸠盼动了动嘴唇,反驳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依她所想,王爷昨日歇在锦和苑,今日总该来凝景苑了。



    倒是和洛秋时想得不同,傅昀今日并未去锦和苑,直接歇在了前院,消息传到后院时,有些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



    她们不怕爷偏宠,但前些日子爷只宿在锦和苑,着实有些吓坏了她们。



    倒是锦和苑,周韫得了消息,只撇唇说了一句:



    “且叫他躲着。”



    前院,傅昀看过张崇呈上来的图纸,沉吟了片刻,他持笔在图纸上动了两笔。



    原本周韫要的梅林,是种在锦和苑和前院之间,他这一动,就改在了锦和苑后方。



    张崇接过图纸,迟疑了会儿,才犹豫地说:



    “爷,这处是侧妃指定要种红梅的。”



    傅昀眸一沉:“你究竟是谁的奴才?”



    梅林种在两院之间,他去锦和苑如何方便?



    张崇一愣,随后忙讪笑应声。



    得,还是他说错话了。



    总归侧妃闹脾气,也不是和他闹,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顿了顿,傅昀又要回图纸,将两院之间添了几笔,他沉声说:



    “侧妃要引溪流,在这处给她搭一方长廊,可遮阳挡雨,也——”



    说至此,他忽然噤了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崇心中暗笑,对他未尽之言甚是了然。



    主子爷在边关多年,冷风夹沙,何种艰难情形没遇过,这遮阳挡雨的长廊自然不是给主子爷备着的。



    长廊相连,只有两个院子,除了爷,也就只有侧妃了。



    主子爷想说的,恐是也方便侧妃到前院来。



    只可惜,侧妃进府这么久,莫说是进前院,连派人过来问个话的情况都没有。



    傅昀没注意到张崇的暗笑,他卡壳半晌,最终说出一句:



    “也方便于她赏景。”



    倒是会自圆其说。



    张崇不敢明里笑话,忙点头应是:“爷说得是,侧妃必会感动于爷的用心。”



    话落,就见傅昀沉着眸看向他,似是恼羞成怒:



    “狗奴才,还不滚出去!”



    指望周韫感动?



    除非他点头将正院的牡丹全除了去。



    张崇这话,不是在揶揄他,又是作甚?



    何怪他会恼羞成怒。



    张崇忙接了图纸出去,小德子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忙堆笑迎上去:“公公,可是爷有何吩咐?”



    张崇心中暗骂小德子滑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将图纸递给他:



    “送去锦和苑,请侧妃过目。”



    小德子眸子一亮,就要接过,谁不知晓主子爷对锦和苑特殊,往锦和苑的活计,他总是愿意接手的。



    结果,他还未碰到图纸,就见张崇拧了拧眉,又收回了手,小德子一顿:



    “公公,怎么了?”



    张崇摇着头:“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在这儿守着。”



    小德子讪笑,面上恭敬地点头应声,心中却暗啐他不肯让旁人喝点汤水。



    主子爷信重他,如今后院侧妃得势,他也要露面,叫旁人无法出头。



    ********



    张崇到锦和苑时,周韫刚用罢膳,她眉梢微动,讶然地看向他:



    “张公公怎得过来了?”



    张崇低头,将图纸双手呈上:



    “爷让奴才将图纸送来,请侧妃过目。”



    周韫眯了眯眸子,一边让时秋接过图纸,一边有些不解地说:



    “白日不是皆看好了吗?”



    待接过图纸,她方知晓是要她过目什么,她拧了拧细眉:



    “爷改了些?”



    张崇忙将傅昀的话重复一遍,周韫稍顿,她眸色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她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



    “也罢,就依爷。”



    待确定了如何改动,锦和苑就彻底开始动工。



    周韫嫌弃动静太大,翌日,就搬进了附近的一处院落,比锦和苑差不知多少。



    她住得甚是不舒心,傅昀躲了几日,再来看她时,就见她难堪着一张脸。



    傅昀环视一圈,大致猜到她为何不高兴:



    “不是你要求的?”



    周韫轻哼了声,倚在他怀中,对正院的事一字不提,傅昀刚松了口气,她就缠着他,要他催着些锦和苑。



    红烛摇晃,晃着抹涟漪。



    傅昀闷哼了声,他喉结缓缓滚动,似有汗从额头滴落,他攥着女子的香肩,忽地倒抽了一口气,眼底殷红地说:



    “别动。”



    他禁锢在在女子腰肢的手甚为强势,他俯身,默了片刻,偏生这时,身下女子扭了扭身子。



    傅昀攥着她香肩的手不禁用了些力,额角青筋微起,被身下人折磨得苦不堪言。



    周韫攀着他的肩膀,香汗浸湿了青丝,眸眼余着些柔媚,风情潋滟,她抬头,亲在他紧绷的下颚处,湿声黏糊:



    “爷催、不催?”



    她软着声,说:“妾身甚喜锦和苑内室的那张……”



    最后一个字被她含糊吐进傅昀耳中,傅昀呼吸一顿,只觉快些炸了。



    翌日,傅昀起床时,还有些乏意,刚欲起身穿衣,就觉手被人拉住,他回头垂眸,就见女子拉住他的手。



    周韫睡眼朦胧,刚要坐起身,就觉酸软,倏地瘫在床上。



    她迷糊不清地说:“……爷?”



    傅昀阖了阖眸,捏了捏她的手,近乎咬牙说:



    “侧妃这般惦记,本王自不敢忘。”



    他颇黑着一张脸,待出了院子,就吩咐张崇:“多吩咐些人,叫锦和苑那边快些。”



    张崇脸上透着苦色:



    “爷,再过几日就是您大婚,府上的人手恐是有些不够了。”



    傅昀一顿,他倏地回头看了眼只点盏灯的院子,他沉了眸子。



    他原还疑惑,只单单催个进度,至于她这般?



    张崇的话一出,他方才了然,原是如此。



    傅昀有些头疼,但昨日已应了她,若没有办到,傅昀不愿去想后果。



    他沉着声,半晌才说:



    “先紧着锦和苑。”



    正院早就收拾好,只挂灯结彩,应是用不了多少时间。



    傅昀不断寻着借口,却依旧忍不住地黑了脸。



    自欺欺人,不外乎如此。



    待辰时天明,周韫才清醒过来,时秋刚扶起她,她就酸软了身子,顶着时秋的视线,周韫羞红了一张脸。



    她心中啐着傅昀。



    若非他迟迟不应,她何至于昨日闹得这般狠。



    待听时秋说,爷下了吩咐,又给锦和苑添了许多人手后,周韫才顿了顿,她不信日明清醒后,傅昀会不知晓她的真实目的。



    可他知晓了,却依旧下了吩咐。



    周韫不紧不慢地拢起外衫,坐在梳妆台前,她对着铜镜,细致地描绘着柳眉。



    她望着铜镜中的女子,眼角尽是那事后人为添上的媚意。



    不禁在心中轻念着,怨不得旁人皆常言:枕边风……



    时秋面透迟疑:“主子,这般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就算她们锦和苑迟早会和正妃对上,也不必这般早早就打了正妃的脸面。



    周韫顿了顿,她敛了思绪,轻摇头:



    “她一进府,本妃手中的管家之权恐就要交出去了,待那时,你家主子可就真真地活在了她手底下。”



    二者本就互相不对付,这般情景,她又怎会好过?



    她只得叫这后院的人皆看清楚,就算日后正妃拿回了管家之权,想要彻底投靠过去,心中也要仔细掂量。



    那日刘氏的话许是有不对,但那一句,却是真的。



    这后院,最重要的,还是爷的看重。



    她能叫爷打了正妃的脸,这后院的人心中自会有衡量。



    若待庄宜穗进府,再想叫爷这般轻易偏袒,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