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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午时后, 锦和苑。



    周韫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似是没听清, 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



    鸠芳躬着身, 依旧不卑不亢:



    “回侧妃的话,王妃让奴婢来领账本和库房钥匙。”



    时秋给周韫喂了个葡萄,待咽下后,周韫才觑了她一眼:



    “爷如何说?”



    “自是经过了王爷点头。”



    周韫在心中啐了傅昀两句,怪不得, 方才张崇来送茶叶时,跑得甚快。



    她只动了动身子, 不紧不慢地说:“本妃怎得没听说?”



    总归, 她不愿这般简单地就将管家权交出去。



    晚交一日, 庄宜穗在府中的威信就弱一分, 她又不是傻。



    鸠芳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王爷在正院中说的话, 她自是听不见。



    如今侧妃不认她的话,鸠芳心中无奈,却没甚办法。



    鸠芳服了服身子:“奴婢不敢假传王爷的命令。”



    周韫自然知晓她不敢,但却不愿搭理她。



    一句话就想拿走账本和钥匙,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周韫垂眸冷笑。



    她忽地抬手抚了抚额, 似虚弱道:



    “本妃这身子,近日总是不利索,恐怕不能招待鸠芳姑娘了。”



    鸠芳一急, 刚欲说话, 就被周韫打断:“若想领走账本, 就请叫爷亲自来与本妃说。”



    她抬头,美人眸浅弯笑着,一字一句轻飘飘道:



    “皆时,本妃自会双手奉上。”



    鸠芳哑口无言,无奈离开。



    她一走,周韫就推开时秋的手,坐直了身子,不忿道:“她一句话,爷就要本妃的管家权,倒底她才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时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周韫也不过口上说说,泄愤而已,她心中明白,这管家权必是要交出去的。



    周韫说罢,也没想叫人回答,她指尖轻捻着手帕,稍眯了眯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侧,鸠芳回了正院,庄宜穗一见她两手空空,就沉了脸:



    “她没给?”



    鸠芳咬唇,低头道:“侧妃说她没接到爷的命令。”



    庄宜穗眸子生寒,不管接没接到爷的命令,她派人去取,周韫却不给,明晃晃地没将她放在眼中。



    鸠芳见她气成这样,心中怕她会不管不顾地和侧妃对上。



    她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忽地说:



    “主子,奴婢听说,侧妃当初能拿到管家权,这其中是有缘由的。”



    庄宜穗进府几日都不得闲,差些气昏了头,自是没有仔细打听府中情形,如今听鸠芳这么说,顿时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



    见她还听得进话,鸠芳松了一口气:



    “似乎当初侧妃进府时,被府上的徐良娣截了宠,叫侧妃好生丢了面子,王爷为了安抚她,才将管家权给了出去。”



    庄宜穗回头,拧眉重复:



    “徐氏?”



    自进府后,徐氏一直称病,就没给她请安过。



    若说她和周韫,是早有的龃龉,那么徐氏,就真的是庄宜穗的眼中钉。



    在皇家,有多看重嫡子和长子,根本无需多说。



    若徐氏这胎怀的是女儿尚好,若是……



    庄宜穗彻底冷静下来,她道:



    “是本妃近日糊涂了。”



    鸠芳心中稍松了些口气,如今主子尚还不能与侧妃对上,她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徐氏?



    她敢在主子进府前有孕,不管是何后果,都该是能受得住的。



    *******



    天际方暗,前院中,张崇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惊讶,忙上前问道:



    “时秋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侧妃有何事?”



    说罢,他扫了眼时秋空落落的双手,没忍住在心中咂摸了下。



    时秋服了下身子,抿唇浅笑:



    “张公公,我家主子想请爷去一趟锦和苑,还望公公代为通报一番。”



    张崇侧了侧身子,笑呵呵地说:



    “时秋姑娘客气了,你且在这儿稍等片刻。”



    他态度甚是客气,只要侧妃得宠一日,他对锦和苑中人的态度就不会变。



    张崇敲响书房的门,得到应声后,推门进去,躬身道:



    “主子爷,锦和苑来人想请爷过去一趟。”



    俯身于案的傅昀身子稍顿,他直起身子,似确定般又问了一遍:



    “锦和苑?”



    张崇讪笑,别说主子爷,他见到时秋时,也一心惊讶。



    傅昀撂下笔,刚要起身,忽地想起什么,他扭头看向张崇:



    “今日正院可有人去了锦和苑?”



    张崇知晓他想问什么,顿了顿发,方才迟疑地说:



    “去是去了,只不过却是空手而归。”



    傅昀起身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些许头疼地扶了扶额,他觑了眼案桌上册案,忽然觉着这刚刚让他烦躁的册案如今也变得有些顺眼了。



    张崇见他不动,催了下:“爷?”



    傅昀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他大致猜到了锦和苑为何会派人来请,正因猜到了,他才有些犹豫。



    锦和苑中,周韫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听见外间有了动静。



    她抬起头,就看见时秋自己进来,身后空无一人。



    周韫微顿,轻挑了挑眉梢:



    “怎得?没请来爷?”



    时秋摇了摇头:“张公公说,王爷公务繁忙,如今尚不得闲。”



    周韫顿时一声讽笑出来:



    “忙?莫非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皆是推脱之言罢了。



    倏地,周韫眸子一眯,直接站起身,冷笑道:



    “爷既忙,那本妃自然要去关切一番,省得爷忙坏了身子!”



    这话总叫人听着,觉得像是巴不得爷忙坏身子。



    时秋低了低头,不敢再乱想,见主子就这般准备出去,忙拦住人,吩咐婢女备了份糕点。



    既说要去关心王爷,这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全套了。



    半刻钟后,远远的,小德子就看见了侧妃领着一群人朝前院过来,他一愣,忙朝里面跑去:



    “公公!公公!侧妃来了!”



    张崇一顿,倏地站起身,错愕脱口:



    “什么?”



    刚说罢,周韫的身影就渐渐明显,门口的人不敢如何阻拦,竟由着周韫直接进了前院。



    张崇在心中骂了几句小兔崽子,一边忙挤着笑迎上去:



    “哎呦,侧妃娘娘怎得亲自过啦了!您有吩咐,使下面人过来一趟就是。”



    周韫站住,斜着眸子,呵呵笑了两声:



    “本妃也不想跑这一趟,这不是听说,爷忙得连晚膳都顾不上用,本妃哪儿放心得下?”



    张崇低头讪笑,以往爷真的忙到半夜时,也没见您问过一句。



    周韫哪管他想甚,觑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径直朝里走。



    张崇想拦,只得了她一记眼神,就没敢再动,苦着脸忙说:



    “侧妃娘娘,您容奴才通报一声!”



    周韫呵了一声:“哪需得你。”



    张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傅昀站在门口,有些无奈:



    “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