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嫩软烂的牛肉,汁水四溢的羊排,鲜麻可口的鸡爪,酸酸甜甜的里脊,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满满一桌子的硬菜彻底征服了一干吃货的味蕾,即使是几个极力保持矜持的女生,一圈下来也吃得满嘴都是油花,脸上尽是幸福的神色。
“呃~”
一个突如其来的饱嗝大煞风景,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齐齐看着同一个方向。
“不好意思,大家继续,继续。”曹林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脑袋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哄然大笑,随即移开目光,继续消灭满桌子的美食。
大兄弟,吃相有点难看啊!
顾秋风在心里忍不住叹气,脸上哭笑不得,拍了拍曹林的肩膀,低声道:“老曹,悠着点!”
他刚才可是看见这家伙狼吞虎咽地吃了四大块熟牛肉,两大块羊排,而且基本上是一口肉一大口“鸡尾酒”,嘴巴里包得满满的,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我没事。”曹林摆摆手,笑了笑,麻利地从盘子里夹起一颗虾仁,赞道:“这虾味道真的很不错,你尝尝,很好吃的!”
顾秋风:“……”
猛吃了一阵,肚子填得差不多了,桌子上的每一道菜肴也快见底了,众人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两张桌子之间开始相互敬酒,你来我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来,我敬各位老乡一杯!”
小胖子孟树国端着酒杯,绕了一个大圈走到顾秋风这一桌,脚步看上去漂浮不定,脸色也有些发红,显然酒量不怎么样,说话的时候,他的两只迷蒙的眼睛一直盯着朱晓敏。
“干杯!”
众人连忙起身,脸上纷纷露出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孟树国一口气喝完满满一杯酒,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朱晓敏,带着满腔的不舍走掉了。
朱晓敏却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神态自若,并没有躲躲闪闪。
这货酒品还行!
顾秋风心中暗暗想道。
这顿丰盛的酒宴,一直吃到九点才结束。
孟树国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带着刚才那名服务员回来了。
“一共是3780.91块,取个整,收你们3780块好了。”女服务员手上拿着一个扫描器,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在她看来,这包间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行走的钱包。
孟树国拿出手机嘟嘟嘟按了几下,抬起头道:“我的支付宝账号是***,大家每个人打84块钱给我,然后我再结账。”
说完,他又强调了几遍自己的支付宝账号。
一时间,包厢里掉金币的声音响个不停。
顾秋风靠在椅子上,虚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数了一下人数,一共是46个人。
他迅速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46*84=3864
嗯?
顾秋风心头一震,感觉总金额有些不对劲,连忙又做了一道算术题。
45*84=3780
cnm!!!
看着正和一个漂亮妹子聊得正嗨的范千秋,顾秋风心中仿佛有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哔就是来吃白食的!而且还特么吃得理直气壮!!!
转完账,细心的顾秋风发现,不少人都像一条咸鱼似的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相当忧郁。
他知道,那种表情叫做肉疼。
这也难怪,平时大家吃个饭什么的,一般人均都在四五十块钱左右,这一顿饭下来,钱包里一下子少了八十多块钱,不心疼才怪。
他(她)们事先已经猜测到这顿饭可能很贵,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贵!
尤其是看到某位吃白食的,所谓的学长后,不少人心中怨念丛生。
你吃饭,凭啥让我们买单啊?
学长就可以白吃白喝了?
你特么都不是我们鄂省人,居然还好意思来!
……
孟树国是学生会的干部,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有的,自然看出了包厢里不少人的异样,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他酝酿了一下表情,让整张胖脸上满是微笑,又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朗声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就去隔壁的ktv唱歌,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不去,但是我呢,真心希望老乡们都去,人多才热闹嘛。”
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七八个人拍手叫好,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似乎他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范千秋一脸懵逼,偏过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孟树国。
孟树国也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想客气一下,以退为进,可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不给自己面子。
今晚把范千秋叫过来,无非就是想在一帮学弟学妹面前装装哔,炫耀自己人脉广,牌面大,可眼下,无疑是装成二哔了。
迎上范千秋的眼神,孟树国只感觉脸红耳热,心头恼怒不已,特么的,这帮新生,真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老资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竟然不知道给老资找个台阶下。
顾秋风眯眼看着装哔失败的孟树国,心里暗自窃笑:“活该!”
不过他倒也理解这些在学生会混的干部。
对上低眉顺眼,屈膝逢迎,对下颐指气使,牛气冲天,尤其是在部门内部,他(她)们的话几乎就是圣旨,底下的人谁敢不从?
可是,一旦遇上部门之外的人,他(她)们的话就不灵了。
包厢里发生的事情正好生动地诠释了这一道理。
或许孟树国以为自己牛哔哄哄,可在来自各个学院的众人看来,算个屁啊!
正想间,孟树国开口说话了:“大家早点回学校吧!”
说完,他也不管自己的好兄弟范千秋,迅速走出了包厢。
于是,一场老乡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顾秋风一行来酒店的时候是九个人,回学校的时候同样是九个人。
不过,一行人回去时并没有乘坐出租车,而是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沿着人行道缓缓向东边走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要到西门的时候,还是曹林那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这特么的算怎么回事啊?”
无人回答。
之后的日子里,九个人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但悠悠众口,何其难堵!
一条条关于孟树国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似的,随着凛冽的寒风,飞遍了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