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赵老师ppt上的那道题写了没？”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我觉得吧，写与不写没啥区别，关键是看赵老师怎么提问。”



    “妈呀，完了完了。”



    “别那么悲观，平时分总分是100分，扣一点无关紧要。”



    “……”



    这是开学季的第三天。



    古文13届两个班的学生又迎来了赵弘生教授的课。



    往日的第一节课课前，教室里一片嬉笑打闹，但今日却是个例外。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好学生，六十多号人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就赵弘生教授留的那道题展开了积极的讨论。



    当然，这其中也有破罐子破摔的咸鱼。



    叮铃铃———



    上课铃刚响，赵弘生教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摆好教材、弄好ppt，赵弘生教授站在讲台上，开始按学号点名。



    顾秋风知道，点名是赵弘生教授每节课第一件必做的事，即使在后面的学习生活中，他认识你，知道你的名字，可点名这事却是雷打不动，当初也有同学不理解，说什么浪费时间，赵弘生教授却不这么认为，说：“我认识你，但花名册不认识你，规矩它也不认识你。”



    听了这话，大家才逐渐理解。



    点名完毕，赵弘生教授把ppt切换过来，笑着问讲台下的学生：“这道题你们下去以后花时间思考了吗？”



    全班同学迅速低下头，不敢仰视。



    一个个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



    见没有一个人吱声，赵弘生教授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说道：“大家在我的课堂上尽量都活跃一点，你如果不把自己放松下来，这门课怎么能学得好呢？”



    同学们哭的心都有了。



    ——我倒是想放松下来，可是我做不到啊！



    “这样吧，你们选个人起来回答这道题吧。”



    讲台上，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咦？



    还有这种操作？



    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顾秋风心里倍感惊讶，赵弘生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呼……”



    旁边的陈朝阳轻吁了口气，看样子已经憋了有一会儿了。



    “老顾，你还不赶紧起来回答。”他低声说道。



    “这事哪儿轮得到我上，两个班的班长，学习委员，四个人任选一个人不就行了。”



    顾秋风小声回了句话，结果一抬头，便看到……一双双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眼神直接朝教室后排投射而来。



    卧嘈！



    你们啥意思？



    该不会是想让我上吧？



    顾秋风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同学们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你说呢？”



    正准备回个“我上也是白搭”的眼神，教室里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顾秋风，顾大学霸，你赶紧起来啊。”



    这是个女生的声音，非常洪亮，以至于赵弘生教授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那就你了。”



    赵弘生教授一锤定音。



    一听这句话，顾秋风只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赵弘生教授迅速切入正题：“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你来给我说一下李后主之前的词的发展情况。”



    果然不出我所料！



    顾秋风心里一喜，不过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词在唐代的发展情况要说吗？”



    这句话乍听之下显得有点多余，实则不然。



    词于初盛唐即已在民间和部分文人中开始创作，中唐时词体基本建立，晚唐以至五代，文人化的程度加强，艺术更趋于成熟，前前后后差不多历时两百八十多年。



    这要是把词在唐代的发展情况梳理出来，估计直到下课也说不完。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一个文学现象在它发展成熟的过程中，涉及到的情况非常多，而且这些情况，你忽略一个方面，你讲的东西就没有说服力。



    就拿墩惶曲子词来说吧。



    它是词的发展史上极其重要的一环，词作数量很多，作者范围广泛，多属下层，写作时间大抵起自武则天当正末年，迄于五代，代表着一个较长的历史阶段。



    然而……墩惶曲子词仅仅只是民间词的一个部分。



    从这个例子不难想象，词在唐代的发展情况有多么的复杂。



    赵弘生教授皱了皱眉，估计也想到了这其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吧，便道：“你就把词在晚唐五代的情况说下。”



    瞧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顾秋风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回答道：“五代十果时期，词的创作成就有了新的发展，后蜀在温庭筠的直接影响下，出现了花间词人，他们的作品绝大多数是绮罗乡择、缛采倾燕之词，比如温庭筠本人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只有少数词人的风格颇有变化，韦庄词就有较多的抒情意味，风格清丽疏雅，有一定的意义，比如他的《菩萨蛮·其二》（人人尽说江南好），另外，欧阳炯、李珣等人在词的题材上有所扩大，二人的《南乡子》就是证明。”



    说完了西蜀，他略微停顿了下，又说起了南唐，“南唐词的兴起比西蜀稍晚，但是文化修养比较高，艺术趣味也响应雅一些，所以从花间词到南唐词，风气有明显的转变，南唐词人有冯延巳、李璟和李煜，只是他们的词内容仍然很狭窄，感情也局限于相思离别，画硫枫情，但纸粉气较之西蜀并不农燕，比如冯延巳的《谒金门》（风乍起），李璟的《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李煜的《玉楼春》（晓妆初了明机雪）。值得注意的是，李煜在王果以后写的一些词，能够直抒胸臆，写出了果破佳王的感受，扩大了词的表现范围，艺术上也有独特的成就，对词的发展有着重大的贡献。这一类的词作就比较多了，比如《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浪淘沙》（帘外雨潺潺）。”



    说完，顾秋风将目光投向讲台上的赵弘生教授，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赵弘生教授竟然在讲台上……站着睡着了！



    我的天啊！



    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再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能睡觉呢？



    这一刻，顾秋风在心里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