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辰勋说完,正厅里陷入短暂的死寂,上座太师椅上的迟老爷子挺直的身子明显的晃了晃。
迟夜勋看了一眼忽然老态龙钟的迟老爷子,沉冷的面上凉薄淡化。
“爷爷,让陈管家带您去偏厅休息,有些事您没必要再听。”
迟老爷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抬了抬手,“接着说。”
迟夜勋又看了一眼隐隐已经猜到什么的迟思年,接着回答迟辰勋的问题。
“小毓是魏少华亲生的。”
“难道小毓是魏少华跟别的女人生的,当年他前妻忽然离开,难不成跟小毓的身世有关……不对呀,当年小毓都已经四岁了,他前妻应该是接受了这件事呀。”
现场唯一一个还被蒙在鼓里的迟辰勋认认真真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小毓的确是魏少华跟别的女人生的,而他前妻应该不是离开,而是早就死了。”
“死了?你怎么知道她死了,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一头雾水的迟辰勋抓了抓自己的寸头,明亮的眸子看着迟夜勋。
迟夜勋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暗色,旁边的林雨暮将手覆在迟夜勋搭在桌子上的手背上,男人的手比平常冷了许多,林雨暮知道,这种事要说出来,迟夜勋心里并不好受。
她看的出来,迟辰勋是很崇拜迟夜勋的,而迟夜勋虽然对谁都冰冰冷冷,言语间透着一丝凉薄,可他对迟辰勋这个弟弟还是很在乎的。
林雨暮看了一眼迟夜勋后忽然开口:“魏少华的前妻忽然消失,应该是她当年发现了小毓生母的身份,为防止事情败露,魏少华和小毓的生母联合起来,杀了他前妻。”
“这种事,大不了离婚好了,干嘛非要杀人?”
并非迟辰勋笨,他只是做为局中人,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就是魏泽毓的生母。
迟思年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消失,林雨暮看了一眼垂着眼眸坐在椅子上的白慧珍,说道:
“因为在当时,魏少华跟小毓的母亲,是叔嫂,这样的关系,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知道?”
“叔嫂?叔……嫂……”
迟辰勋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着几分颤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迟辰勋看着白慧珍,不停的摇头,他的脸色很难看,眸色里的伤痛似乎将他整个人都要融化掉。
“穆慈露出马脚后,理所当然扯出了背后的主谋魏少华,当时我们没有细想,因为作为迟家的养子,他要是有野心,争夺迟家的家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我们当时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魏少华设计害死了迟叔叔,之后利用我,引夜勋去河县,打算在连清山杀死我们,后来他又不惜绑架佣人的女儿,不惜威逼利诱,让她给我下药,害我腹中的孩子。
可他唯一没有动手的人是你,因为魏少华的目的从来不是他自己得到迟氏,而是帮你得到迟氏。
如果夜勋这一脉断了,那么你才是迟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他做这一切都是在帮二婶。”
迟辰勋崩溃的看向白慧珍,“妈,是不是这样,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慧珍阖了阖眼眸,气若游丝,“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做什么公司的总裁,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喜欢我的职业,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还有大伯,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对了,还有昊天和昊阳,他们都还没有出生,你就要除掉他们,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无情的。
我和我爸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可你,我的母亲,他的妻子,却双手染血,连两个没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讽刺,讽刺至极,哈哈哈……”
迟辰勋带着悲情的大笑,如同大提琴奏出的,最悲伤的曲子。
坐在迟辰勋旁边的白慧珍转过身,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打算握住迟辰勋放在椅子中间的方桌上的手。
迟辰勋却在白慧珍的手靠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手从桌子上拿开。
白慧珍看着迟辰勋决绝的模样,冷笑一声。
“你们父子保家卫国,品格高尚,可我呢,我从二十二岁嫁到你们迟家,就过着守活寡的日子,你爸常年不回家,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生,我心里有了依靠,可你还没过满月,他们父子就开始谋划着把你送走。
凭什么,同样是迟家的孩子,他迟夜勋可以继承万贯家产,而我的孩子却要吃苦受累,就因为你太爷爷一句狗屁家规,让你一出生便没有了选择。
我知道魏少华喜欢我,那我就如他的愿,利用他帮我得到迟家,再说我跟谁在一起,你爸也根本不会在乎。
当初我怀上小毓的时候,原本是想打掉的,可是我又怕时间一长,魏少华不会再帮我,我想了想,还不如把小毓生下来,这样魏少华一辈子都别想脱离我。
我当初以周游世界的名义离开迟家整整七个月,你们迟家人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到底去干什么了,可见我在你们迟家人眼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
我在欧洲生下小毓后,魏少华将小毓带到了东南亚,而他也对我死心塌地,开始筹划如何将迟经年一房彻底除掉。
迟经年喜欢林世南,可他又觉得自己年纪大,带这个拖油瓶,怕他自己配不上林世南,所以一直没有跟林世南表白。
结果林世南眼瞎,嫁给了朝志成,朝志成利用东南亚的黑势力,除掉林家二老,被林世南发现,林世南死后,迟经年不甘心,他查了好几年才找到朝志成害死林世南的证据。
魏少华让人一直暗中盯着迟经年的一举一动,当我们知道迟经年找到朝志成杀人的证据后,便利用朝志成除掉了迟经年。
魏少华在东南亚许多年,他一早就认识当地黑帮里易家老头的第七子,易墨然,所以杀掉迟经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慧珍说的这里,用自己碎满寒毒的眼眸瞪着上座的迟老爷子,就好像她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于迟老爷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