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周耀宗毕竟是土匪，咋能一点不做亏心事呢？就是明面上不做，背地里也不能保证就不做亏心事。



    就拿今天这事情来说，能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别人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草坪山躲在一边看热闹，等官军把其他土匪都剿灭了，你们终于出来捡贝壳了。



    还能说跟你一点事都没有？



    最不行也有坐山观虎斗的嫌疑。



    周耀宗彻底睡不着了，一个晚上都在想窗外那个神秘的生意。他敢肯定那个声音绝对是真实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



    这个人是谁呢？怎么会待在凤州府衙里？既然来到了窗外，他为何不直接进来杀了自己？仅仅是在窗外吓唬一下自己。



    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此多的问题，迷迷糊糊把他折腾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夫君的脸色很差，咋回事？”杨紫晴起床后问道。



    “昨天夜里有......”本想把实情告诉她，话到嘴边周耀宗还是忍住了，给她说了除了能增加烦恼外，啥忙也帮不上。“昨天一夜都没睡好，困死了。”周耀宗说道。



    “天色尚早夫君多睡会，有事我叫你。”



    真是一个暖心的女人！



    周耀宗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睡足了，人也有精神了，思维也清晰多了。



    他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来人啦，把张老三叫过来。”



    很快，张老三疾步匆匆的进来了，“大掌柜叫我何事？”



    “老三，把咱们的人齐齐捋一遍，看看三个月以上的人都有哪些，刚加入草坪山的人又有多少，特别是那些刚加入进来的人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



    把自己的人马捋一遍，这是什么操作？



    “大掌柜这是为何？”



    “先别问这么多，赶紧把人员情况摸清楚，天黑之前拿给我。”周耀宗压低声音交代道：“一定要秘密进行，切不可让大家知道。”



    秘密进行，一定是重要事情。



    “明白了。”张老三重重的点点头。



    交代完之后，周耀宗带人前往南门大街查看商业运行情况。



    此时的南门大街和往日没有多大区别，大多数门店依然没有开业。



    “何尚，今天是你们堂的兄弟负责凤州的秩序，如此冷清的局面你作何感想？”周耀宗质问道。



    张老三跟何尚虽然当了二掌柜和三掌柜，但依然兼任着白虎堂和青龙堂的堂主位置。



    经过官军的打击，山寨的人才实在是太缺少了，除了这两个人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人选来。



    “这个？”面对周耀宗的质问，何尚无话可说，“回大掌柜的话，我本是石塔山土匪出身，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真不知道该咋办？”



    当年草坪山在城南红红火火做生意的时候，城北的石塔山土匪只有听说的份，连看都没有看过，今天周耀宗这么一问还真把何尚给问住了。



    该咋办呢？何尚真不知道。



    “命令手下的兄弟们挨家挨户把这些商户的情况弄清楚，看看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开门营业。如果户主被杀了，我们就把这些店铺租给愿意做生意的商人，每天向他们征收赋税；如果是商户不愿意开门营业，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充分了解之后，鼓励大家都出来经商。清楚了吗？”周耀宗对何尚说道。



    这么复杂？



    何尚一脸懵逼的望着周耀宗，“大掌柜，咱一个当土匪哪有精力管这么多事情？”



    在何尚看来，土匪做事情都是以简单为主，只要每天带人收税就是了，谁知道竟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怪不得石塔山土匪做不来。



    都是一帮简单人，咋能想出如此复杂的操作来。



    “天下之事讲究一个细字，只有把百姓的事情做细致，我们才能够了解到最真实的一面。”周耀宗说道，“只有把这些事情做扎实，凤州的商贸才能够发展起来，我们的护商队也才有商可护。”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凤州的经济繁荣了，才会有商业往来，也才会有商人雇佣护商队给自己护商。



    如果凤州连一个经济往来都没有，谁还要你草坪山土匪护商。



    “好--，我知道了。”何尚答道。



    望着何尚那种木木的样子，周耀宗知道要他对这种细活还真不一定做得来，于是对他道：“你可以让老拐子跟你一起做事，他对这里面的事情门清。”



    经过大半天的摸排，南门大街商户的情况基本摸清了，在何尚等人的鼓励下，八成以上的商户开始开门营业，另外没有开业的商户不是被土匪杀了就是已经放弃门店逃出凤州了。



    对这些商户，周耀宗命人登记造册，注明这家店面原来的店主是谁，居住在哪里，现在还有没有子女或者是亲人在世，能够联系上的尽量联系上人家，实在联系不上的，店面暂时由草坪山代为管理，等将来人家的子女回来了，再把店面交给对方。



    如此细致的工作让何尚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大掌柜这事情做的实在是太细致了，咱们不过是临时代管凤州的土匪，把这些事情弄这么清楚干啥，难不成还要管一辈子不成？”何尚不解的问道。



    “没当土匪之前，我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百姓，很清楚门店对一家人作用，可以说一个门店就是一家人的生活支柱，牵扯到好几个人的生存问题，我们咋能随便处置呢？”



    家产、房产、不动产，这些东西乃是一个人，一个家庭最重要的资源。



    秦岭中的山里人如果能够在凤州拥有一处门面，做梦都会笑着醒来的，能随便处理吗？



    “大掌柜，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草坪山土匪为何会如此受到凤州百姓的爱戴。”



    “为啥呢？”周耀宗故意笑着问道。



    “因为你真正为这里的百姓着想啊！”何尚说道：“就像这些没有主人的店面如果是其他土匪处理肯定就卖给那些出价高的商人了，谁还会给他们登记在册呢？即便是不出卖，土匪们也会拿来自己做生意的。”



    对于何尚的说法，周耀宗深信不疑，土匪们向来做事简单，能够一次性解决的问题绝不会变成两次处理。



    如果是滚刀王还活着对于这些没人的店面说不定会改为人肉包子铺。



    “当今天下大乱，官军首尾难顾，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再来凤州。既然我们要长期管理凤州，就不能失了凤州的民心。只要咱们为百姓考虑了，百姓才能够容下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