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终究睡不着,于是,花恩下了楼。
敲了敲紫星住的那间客房门,她只敲了一下,轻轻一推,门根本没有关好,兀自的往里打开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放心这个家,连门也不关?”花恩走了进去,故意大声轻咳几下,试图提醒沉睡中的男人醒来,探了探墙面,打开了卧房的大灯,“下次再这样,丢了东西,我才不管!”
可她声音依旧是极小声的,显然,是不想这么吵的饶人清梦。
开了灯,发现床铺很平坦,紫星没有在休息。
“人呢?”
花恩嘟囔了几个字,目光扫遍了整间客房,就连浴室里,也没有紫星的半个影子。
她偷偷轻笑,“深更半夜的,该不会是睡不着,哭着回去找他大哥了吧?”
“小姐姐,今晚睡不着的人,恐怕不止是我一个吧?”
突然,紫星的声音出现,及时的接过了她的话。
花恩眉宇微蹙,紫星的那个声音,是从客房外的阳台传来的。
这别墅的设计,对于不断更新的现代潮流,虽然已经过时,可还是保留着它独有的风格。
这里的每一间房,里面都配有一间浴室和独立的阳台,洗洗刷刷,晒晒太阳,确实方便自由的多。
循着声音,花恩走出阳台,却发现紫星背靠窄墙,坐在阳台上,一只脚露在阳台外,来回摇晃着,整个人一副好不闲散的样子,笑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月光如绸,洋洋洒洒的倾泻了紫星一身,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色光环,看得花恩一下子忘记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紫星跳了下来,将还没回神的花恩,带拉带拽的拉坐在阳台的其中一把竹编躺椅上。
“小姐姐,我都说了,要帮你揉揉肩膀的,你就是不听话,转身上了楼,现在知道浑身疲惫,睡不着的痛苦了吧!”
说话间,紫星的一双巧手,已经在花恩的肩膀上,开始专业的运行起来。
穴位的来回按压,手指和拳头的力道控制,专业的敲击动作,不经让花恩打消了阻止紫星继续按摩的想法。
花恩闭着眼,舒舒服服的吐出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按,全身都感觉放松了许多。
“紫星,明天我家里有事,不能送你了。你就自己坐门口的巴士,去公司上班吧!”
闻言,紫星按揉的动作蓦地顿住,弯下腰来,看着花恩。
“小姐姐,明天你要回家相亲?”
花恩被问的僵了表情,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轻推开紫星放在肩头的双手,让他坐在另一把躺椅上休息。
“你想哪去了,”花恩白了他一眼,“明天,我弟弟要带女朋友回家,我是去做陪衬的。”
“小姐姐,你弟弟有我帅气么?”
“帅气能当钱花?”
紫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花恩懒得再与他废话,随便应付了一句,看了看这夜黑风高的天色,花恩打算回楼去休息了。
“小姐姐,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花恩刚走近温暖的客房,阳台上又传来紫星自信的声音。
花恩蹙着眉,扭头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秒,没好气的说道:“回家?回哪个家?无聊的家伙!”
切,让他跟着自己回家,她脑子有病啊!还不知道,这小子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气死她。
况且,她也没再把那里当成是她的家了。
帅气的揉了揉自己的凉发,正要走出房门,花恩突然又顿住了脚步,露出一个滑稽的浅笑,“刚刚谢谢你了,男保姆。”
下一瞬,花恩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紫星邪唇勾笑,看了避门半晌,才拾步去关上移门,隔离了阳台外的冷空气,一个雀跃的跳身,成一个大字,躺在了被子上。
“不想让我跟去,你说了不算数!”紫星看着白白净净的天花板,心里却是在想着花恩刚刚的各种表情,“做男保姆又不是稀奇事,更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家里,我可乐的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住在一起也有些时日,花恩已然深知紫星那小子的倔脾气,于是,趁天色未亮,花恩早早起来,在衣柜面前头疼了好半天,终于如了她母亲的意,一条压箱底的白裙终于重见天日。
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又轻轻关上院门,在未见紫星那间客房灯亮起的情况下,花恩深深吁出一口气,打开车子前灯,带着心中的苦涩五味,驶车开去了老家的漫漫长路。
这厢,别墅的后花园山坡上,高高立着一个人影,月光偏逆,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寸寸冰冷气息,足够压下日光升起前的所有寒冷与恐惧。
“怎么办好呢,你越是想要逃,我就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你。”
这个人影,原来是紫星。
早在花恩下楼以前,就死死站在这坡上的这个紫星。
“让你离开一次,是我大错特错,这一次无论如何,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孤独。”
深情款款,语气中是浓浓的悲凉,寸寸的执着。也有不同往日的成熟稳重。
他就那样死死的迎风站立着,只是站立着,一动不动。
如同一尊望妻石,傻傻的,呆呆的,只是头也不酸的凝望着早已消失在远方的那抹车影。
时间过得真快,村里一声公鸡长鸣,紫星终于回神,但是,不过回神两秒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许是惊奇他为何会身处在山坡,又许是夜里受凉,终于承受不住,软了身子,闭着眼,他摔倒在拥有一大片彼岸花世界里。
天亮了,温暖的朝霞绯红了一片天,花恩的车渐渐驶入了回家的那条道路。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里人的各种面孔,花恩一一展笑,点头打着招呼。
花恩的老家,也是靠海的一个乡村,以养殖各种海鲜为生,村里人的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富裕。
楼房车子,也竞相出现,在村里,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停下车,花恩很不自然的理了理这一身的长裙,素白的颜色,加之一头简短干烈的米发,花恩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就好像时间倒流,回到了青涩的五年前。
在开车前,为了不想听到母亲的唠叨,对着车里的化妆镜,拿出一支粉紫的口红,在花恩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女儿家该有的味道。
抿了抿抹着口红的印唇,花恩轻咳几声,左右看了看周围,只有两辆车子。一辆是她弟弟新买的轿车,她认得。另一辆稍显新一点,花恩猜想,应该就是她弟弟女朋友的车子吧!
花恩微微蹙了蹙眉,嘴角上扬了几分,“看来,我才是最后一个到家的。现在的年轻女孩,居然这么心急的,就到未来婆婆家了,我真是不得不服老了!”
确定没有左右邻居看到她的这般模样,她才从车里出来。
都怪她那极要面子的母亲,非让她以女儿家打扮出现,究竟是怎样的未来儿媳妇,值得她母亲如此的重视。
算了,她只是一个小丑陪衬罢了,吃完走人,就这样。
拎了礼物,帅气的揉了揉她那发密的米发,花恩“勇敢”的阔步,走近了几年未踏入的老家。
只是,当花恩刚踏入院子,在一棵开满白色大朵的栀子花树旁,传来一阵软绵绵的笑声。
“晓语,你看这花别在我耳边,漂亮么?”
一位着橘红色花裙的女孩,手拿一朵栀子花,翘着小指,将花得意的别在自己耳上,眉飞色舞,转了一圈,扭摆着纤细的腰身,正向对面的女孩展现着自己的青春好美貌。
“漂亮是漂亮,只是这颜色不吉利,白色白色的,再纯洁又有什么用。”
她对面的粉裙女孩伸出玉手,就扔掉了别在那橘红色衣裙女孩耳边的那朵栀子花,嗤笑,“还不如大红色,粉色来的喜庆,像我们这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孩子呀,未来的道路,就该风光无限好的过着,什么苦呀,难的,都让那些老女人去承受吧!”
说完,那粉裙女孩低头,不屑的用脚捻碎了地上的那朵栀子花,目露凶光,轻嗤,“最讨厌这种颜色了,什么素雅,过时的见.鬼去吧!”
橘红衣裙女孩挑眉,退后几步,再次望了望眼前的这个二楼民房,附和的轻笑,“就是,怎么现在的未来公婆家都是一些老古董!以后我跟辛松结婚,一定要买大房子,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傻瓜才住!”
顷刻,整个院子传来两位女孩的嚷嚷笑声。
正从外面进来的花恩,早已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又觉得那些话太污耳朵了,花恩摇了摇头,轻咳几声,脑中又恢复了一惯的空静似水。
听到咳嗽声,两位女孩停了你追我赶的快乐奔跑步伐,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源头。
花恩脚步不停,淡淡的看了她们俩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收回视线,算是跟她们打过招呼了。
眼看着就要进屋,正巧,花恩的弟弟,花景天走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姐姐?”
花景天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就连忙跑到花景天身边,轻蔑又好笑的目光在花恩身上转了一圈,撒娇的抢话道:“景天,这个打扮怪模怪样的人是谁啊?是男扮女装的怪..胎么?”
说完,她和那个也跑近来的橘红衣裙的女孩忍不住的掩唇,看笑话一般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