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宇杰那一边,也正在低头为紫星系着另一头的红绳。
他每绕一圈,都会不自然的侧眸,看向中间棺木里躺着的花恩一眼,心里五味杂全。
也就只有等夜深人静时,与苏白义两人对饮悲伤,举头思人而已。
“紫星啊紫星,要是真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瞻前顾后,左思右想,一定要让花恩更喜欢我多一些!我用我灵魂发誓!”
两个人都将红绳的两端,系在了徐沐伦和紫星两具冰冷的shi.体的右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再将他们的手推握成了拥紧红绳的拳头的手势。
做完这第一步,苏白义与张宇杰面面相觑,面上都带有不舍之情。
两个人脚步挪动,双双来到位于中间的棺木。
花恩双目微闭,在化妆师的灵笔妙手之下,她口涂玫红色的唇膏,细眉长睫,淡红眼影,画了一脸自然又漂亮的彩妆。
不止是这样,在苏白义与张宇杰一再的强调下,买了她这一身矜贵华丽的红色过膝长裙——艳红夺目的婚纱,自然的,她披散的灰发上,带着一顶象征美好婚姻的红色头纱。
他们觉得花恩这一生善良的太苦,压抑的太累。
都三十出头的一个女人了,不知给多少男女相过亲,举办过婚礼,给别人带去了幸福希望,竟然将自己的姻缘抛之脑后,置之不理,都没有穿过一回漂亮的像样的适合她的动人婚纱过。
没错,花恩正是已新娘子的打扮,躺在了中间的棺木之内。
而两边的男人——徐沐伦与紫星,也是一身新郎官的打扮,一个黑色西服,加上些许成熟味道的玫红色条纹领带。另一个白色西服,打着一个时尚的蝴蝶结。
一左一右,“保护”着花恩这么一个沉睡中的美新娘。
时间紧迫,苏白义和张宇杰一起联手,一个抬起花恩的右手,另一个将红绳绕在她的无名指上,一圈慢过一圈。
不舍,实在是不舍得。
而后,两边穿着白色婚纱,手拿白烛的新娘子们,朱唇轻启,开始唱起了悲哀乐曲。
明明是一些活泼可爱的少女,在这样压抑的环境,凭着这样哀伤的曲子,唱起了忧暗无比的冥曲,真真是有些阴森骇人了一些呢。
周遭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一场豪华的的惦念葬礼,还是一场诡异至极的****仪式?
这样一场与众不同的仪式,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结束。
可对于张宇杰和苏白义而言,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舍,心疼,悲伤,绝望,遗憾……
各种复杂的心情,让他们痛苦不堪,好想像徐沐伦与紫星一样,跟着花恩去了。
然而,他们不能这么自私,在这活人的世界里,他们肩头有各种责任,需要他们去不断的完成。
接下来,礼仪师说了什么,亲人们怎样伤心痛哭,底下众人是如何的震惊与议论,苏白义和张宇杰已经没有心思去理睬这一些。
两人站在大堂两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三尊金丝楠木棺木里的三具冷冰冰的shi..体。
是的,这一世,他们已经走完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世,在苏张他们两人的心里,希望这三个shi..体的主人不要走的太快太远,等他们这余生结束,否则会赶不上他们的脚步呢。
……………………
公墓的夜,特别的凄凉,寒风肆意凛冽。
树影婆娑,斑斑点点,树枝上依稀飘响着一些残叶。
哗啦啦,哗啦啦,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声音,阴森又孤寂。
一棵生长茂密的桂花树上,不时的飘出缕缕花香,清甜蜜意,心旷神怡,芳香留人。
桂花树旁,一片不分四季绿油油的鲜.嫩cao.地上,有一座大墓立在那里。
大墓石牌上,写了三个人的名字,中间是花恩,左边是徐沐伦,右边是紫星。
有种像是女尊世界的感觉。
这一切,之所以会如此的安排,经过徐君泰与紫亦两个人慎重考虑,觉得不管是将哪一个男人刻名在石牌中间,都不太合适。
花恩是他们已故亲人最最珍贵的女人,那么,左右权衡之下,将花恩这个唯一一个女人的名字深深刻在了石牌中..央,算是对徐沐伦和紫星这两个最珍惜的亲人,最好的交代了。
花恩的父母什么也不用做,不用付出,他们的女儿还能得到这样女王一般的待遇,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今夜,墓碑前。
紫亦一动声色的负手而立,刀刻般俊逸的脸庞上,有一双冰冷的墨眸,在看着这尊大墓碑之际,似乎要将墓地里的三具shi.体看穿了一般,一瞬不瞬,冷漠决绝的表情,不明其真正的心思。
“没有想到,做了坏事的恶.魔,也会站在这里忏悔!”
一个飘飘渺渺的女声,似乎从天边破空而来,动听魅.惑的声音里,绞着几缕显而易见的轻蔑和嗤笑。
“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现身吧!”
紫亦早就听出,那是白诗诗的声音。
心道:这里又没有别人,至于这么鬼鬼祟祟的?
“呵呵呵……”
一阵妩媚妖娆的声音,忽远忽近,悠悠扬扬洒满了这一片处处透着诡异的阴森墓场。
“原来你还是老样子——嘴ying.,在见不到我的日子里,你的心里,是否想起过曾经为你而痴迷的我呢?”
一阵自嘲一般的话语,幽幽落下。
紫亦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妖娆光晕,只是光晕。
仔细瞧去,那一身火红的紧身长裙,就像是为她而量身定做的,多一分太累赘,少一分不自然。
千娇百媚,她只是单单的一个回眸,那抹似笑非笑的妖冶面容,就可以撩起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想要保护她,珍惜她。
没错,她就是白诗诗!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他们,”紫亦冷哼一声,不再被白诗诗的美丽所吸引,转之看向冷冰冰的石碑上的几个黑色的名字,“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个做人家师父的,居然会这般晚到。”
也不知道,花恩那几个人死的时候,那时候,她究竟是gan.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里,噙着一抹听似不可思议的嘲讽。
闻言,白诗诗也不恼,冷冷哼了一声,用最轻蔑的眸光,狠狠的在他俊郎的面容上,稍纵即逝的刀.割了几下。
“与你何gan.?别在这里猫哭耗子了!”
“是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花恩那个丫头作为某位天使的徒弟,实在是太可怜,太可悲而已。”
可怜嘛?
白诗诗是觉得挺可怜的。
花恩有她这样一个失败的女师父,她也不想的。
不再搭理他,白诗诗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弯腰,给墓中的三个可怜人,深鞠了一个大躬。
“花恩,紫星,徐沐伦,你们是该怪我的。”
没有及时的阻止地狱魔君对他们三个可怜人进行的恶行,白诗诗心痛心哀的感觉,又有几个人能够懂?
“既然你们今生已经这样了,我现在自身也难保,唯有来世,尽力为你们争取。”
白诗诗话音刚落,蓦地转身,含泪的眸光里,满是对紫亦——这个喜爱伪装的地狱魔君的种种复杂的恨意。
“什么叫自身难保?”
紫亦听出了这个最关键的词语,忍不住上前一步,无视白诗诗仇恨的水眸,伸手想要扣住她的肩膀,质问些什么出来。
却震惊的发现,他的双手什么也抓不到,从白诗诗虚光的身体里一穿而过,竟是什么也抓不到,碰不着了。
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空空如也。
心中蓦地起了一丝慌乱的预兆,似乎他们这一别,就很难再见着面了!
白诗诗想过无数次,地狱魔君发觉她已经没有了实体,以这样虚晃的形态出现时,或嗤笑,或嘲讽,或重伤,或不屑一顾,又或是无动于衷,各种各样的嘴脸。
却唯独没有想过,在这个冷血恶.魔的脸上,会以一种叫做心疼与绝望的相融表情出现。
这要是摆在他们分手时,用上他的这份不舍,该有多好啊。
“我都这般模样,难道你还看不懂么?”通过天使朋友,白诗诗今日偷跑天牢,是为了花恩他们三个,“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只问你,放出他们三个的魂魄,可愿意?”
骤然,从她虚幻的身后,飘起无数的彼岸花来,也与她一样,没有实体。
借着倾泻如水的夜光,隐隐发着淡红色的光泽,衬托的白诗诗更加脱俗绝美,多了几分缥缈的清纯感。
看着那些彼岸花小精灵们的到来,紫亦眸se.暗了暗,“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们好像还不到谈这些事的时候吧!”
“我就知道你这个恶.魔不靠谱!”
三下五除二,白诗诗也没有bao.多大的希望,对于这个恶.魔,她早就已经心如死灰。
这几百年来,她不断的用妩媚和无所谓,来伪装自己了,不是么?!
“那么,我们来一场最后的交..战吧!”
只见白诗诗双手齐扬,手腕上链子的几朵金色小玫瑰花,在旋转的过程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直接打破了这深夜的静谧。
“为什么是最后一场?你给我说清楚!”
心中一震,大声哮来。
紫亦一面要防御迎敌,一面疑惑不已。
不知怎么的,他开始心慌了,心底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离开他了,却又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
两个人从地上,一直较量到半空,反反复复,已经拼了不下七十来回。
两种力量的光芒火拼,就像是这夜的烟花,花的美不胜收,怒放又惊心。
最后,他们始终没有得出胜..1负来。
“不要用这种狡猾的低等计量,让我分心对付你!”
“我在问你话,听见没有?回答我!快点!”
“我偏不,就是要急死你!”她吐了吐舌,突然友好的朝他露出一抹俏皮的模样。
就是这般可爱的举动,让紫亦想起了他们关系很好的时候,这个女人总是喜欢深情的挽..着他,脑袋温柔的靠.着他的肩膀,微笑着对他撒娇,对他心画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今夜突闻白诗诗的可爱,紫亦的心跳蓦地漏慢了几拍。
以至于,他的动作,也跟着缓慢了几秒。
这是多大的倏忽。
白诗诗眼前一亮,邪唇微勾,笑容越来越深,飞起的身影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他的面前。
一条由进化了的无数彼岸花编织而成的红菱,闪着金丝亮光,就那样绕了几圈,在紫亦的脖子上。
她嗤笑,“还是你.输.了!”
“是么?”紫亦怔愣的看了下自己脖子上的红菱,尤其是看到彼岸花的图文,心中狂笑不已,“可不见得!”
彼岸花,可是他地狱之花,哪里能够伤害他这个地狱之主的?
不过是一条绣花红菱罢了!
话落,紫亦只是轻轻催动一点点的魔力,想要震碎不听话的彼岸花红菱,可是,都已经试了好几遍,都没有用。
那条红菱还是好好的绑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刚刚紫亦动作来动作去,都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所为罢了。
怎么会这样?!
“没有用的,这些彼岸花是我的好徒儿偷偷暗养下来的,不会惧怕你的任何权威。”
说着,白诗诗低眸,瞥了眼红菱上绣刻的彼岸花图形,自嘲一笑,“要不是见到我的好徒儿花恩连投.胎转世都成了奢望,想必,我和你都见不到这一些彼岸花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她的回答,还真是极力震撼住了他。
想不到,那个花恩丫头会违背她师父白诗诗的意思,竟然将那些长在前院的野生彼岸花,用植物力量,偷偷的留下来。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不知道这样很伤身的么?
他眯了眯眸,“想让我放她出来,也不是不行。”
白诗诗冷笑,“不行,也一定得行!你没得选!”
说话之际,她蓦地收力,那条红菱如灵蛇,更紧的缠..紧了紫亦的脖子。
“你还是一样的不听话,小看我,是么?”
痛得他脸色微微变了变,薄唇蓦地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较劲,不单是我的好徒儿花恩,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徐沐伦和紫星,你也必须放他们的魂魄自由……啊……”
还未说完话,从白诗诗的口中,“啊”一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