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衣原本的打算是哭给周氏看,然后逼着她处理了世安宛里她明面上的眼线。既然决定要好好和周氏斗,那么这世安宛里还是不能留有太多敌方的人。
她刚刚看到有奴仆从侧门溜出去了,十有**是给周氏报信去了,掐着时间摔杯子摔棋盘,扯着沈知星的衣袖小心翼翼又满是绝望的问她为什么,一切本该都在沈槐衣的计划之内。
不过,她没想到沈蓦和常溟居然也来了。沈蓦倒没什么,还能借着他对周氏的影响让计划事半功倍,不过如果常溟也在的话……
沈槐衣眼睛里还氤氲着雾气,看见沈蓦他们讪讪的收回拉扯沈知星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沉闷:“大哥……”
“你二哥不是说要过来看你吗?”沈蓦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奴仆跪了一地,一位满脸通红而肿胀的老妇人正在地上扑腾着喊疼,她身边有器物的碎片,白玉棋子散落周围。
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哥之身来过了,不过我正在和姐姐下棋,二哥就出去了。”沈槐衣低声回答,垂着眸盯着脚尖,直觉自己这次好像过头了,居然把沈蓦这个冷面鬼都招过来了。
“槐衣,你告诉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蓦心中有了猜测,可是他有些不愿意相信。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句话刚刚说完,本来强行将眼泪收回去的沈槐衣直接又哭了出来,依旧没有声音,眼睛看着地面,露出来的余光里满是哀切。
沈蓦觉得心里生疼,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过去,将小姑娘拉到身前,仔仔细细的为她擦干了眼泪,轻声哄着:“槐衣先别哭,你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你了?让你生气的把自己给气哭了。”
沈槐衣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之后,她才猛的惊醒,心里全是震惊与惊悚。
不是啊大哥,你刚刚跑过来给她擦泪这动作不符合你的人设啊。你明明就是一个高冷到极点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不应该赶紧想办法离开吗?
突然柔情是在寻求刺激吗?怎么总感觉现在这些人奇奇怪怪的了,和书里的描写有些不一样啊。
看小女孩儿满脸的错愣与不理解,沈蓦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恰好此时二姨娘带领的一群人刚刚踏进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听见二姨娘尖利刺耳的声音:
“大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恒心,这才刚刚学了几天就打算撂摊子不干了。二小姐明知道每日里午时过后大小姐是要去我的院子里学习掌家的,还非得把大小姐留在这里陪你下棋,二小姐何时才能长大?让我少操些心。”
沈槐衣暗中挑眉,将腰一挺,眼神清冷,摆出了一级防备状态。
这个周氏大概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所以刚刚那话底气都足了不少。
可惜了,她要失望了。
周氏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哪里,不知在干什么。
不过一想到自己来这偏僻的世安宛是是为何,周氏就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提着裙子踏过门槛,目光在沈蓦身上转了两圈,眸中有些许诧异。
“大少爷也来了?”周氏问了声,然后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沈知星身上,哼了哼:“大小姐不是说要同我学习掌家之事吗?这才几天时间大小姐就不耐烦了,跑到二小姐这里躲着。”
沈知星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沉淀着寒凉的情绪,直勾勾的看着周氏,让她忍不住怔了怔。那种眼神是从前的沈知星在她面前从未拥有过的,她现在是哪里来的胆子?
“二姨娘在说本小姐之前还是先管管你手下的奴才吧,鼠目寸光,竟然公然反抗嫡出小姐。不知二姨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他们的,本小姐倒是奇怪了,这将军府究竟姓周……”
沈知星声音低哑,不疾不徐的说着,眼睛一直紧追着周氏,看着她面上的嚣张气焰慢慢瓦解,脊背紧张的冒汗,脸上依旧平静,她继续说:
“还是姓沈,或许二姨娘掌家久了,让这些狗奴才们误会了也说不定。”
言下之意就是说周氏在这将军府里无法无天,连着奴才们都觉得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管周氏有没有这种想法,如今沈知星一顶高帽扣在她头上,她如果不能好生摘下去,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毕竟沈蓦还在这里。
周氏扯了扯嘴角,保持着声音里的冷静:“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李妈妈虽然是我手下的奴才,但是我也不可能主导她们想什么不是?既然大小姐说这奴才以下犯上,依我看来……”
地上趴着的李妈妈像是有所感一样,抬起头看着周氏,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姨娘……”
“来人,将这狗奴才抬出去,交给管家让他发卖了。”周氏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刚刚吩咐完就有人走出来将脸上还是烫伤的红肿的李妈妈拖出了世安宛。
李妈妈没有吭声,任由家丁将她拖走。衣裙在,石板地上划过,带走了一些细碎的陶瓷片。
弃车保帅,周氏这手牌玩儿的不错。
“二姨娘还是管好你手底下这些人。”沈蓦开口,而后上前对常溟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让九王爷见笑了。”
常溟收回落在周氏身上的复杂目光,应了一声:“无事。”
九王爷?周氏脸色变了变,赶紧低头行礼:“参见王爷,不知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王爷勿怪。”
“民女参加王爷。”沈知星和沈槐衣姐妹见哥哥带头也对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行礼,沈知星是因为一直在思索自己以后要变强大的事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沈蓦过来,沈槐衣是下意识选择性眼瞎,不想看到常溟。
“无事。”常溟声音低沉,目光状似不经意的落在不远处瘦小的小姑娘身上,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说道:“刚刚本王听到的意思是,这将军府二小姐住的世安宛里,有些不该存在的人?”
沈槐衣惊了惊,抬眸瞥了一眼常溟,但见这男子神色清冷,就好像真的是随口一问一样。她心里快速想了想,还是站出来回答:
“王爷言重了,只不过是因为民女刚刚醒来没多久,世安宛里人手不够,二姨娘就从她院子里给我调过来了一些。都是些杂役,平日里照顾我起居的还是苔芗。”
小姑娘这意思就是,整个世安宛里除了那个苔芗,全部都是她二姨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