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二小姐,尚书府到了。”车夫在外面扬声说着,沈知星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扶着沈槐衣踩着小凳子下来。
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姐姐,沈槐衣再次低叹着感慨自己的萌妹身高。
“大姐姐和二妹妹,快些过来吧,我们一起进去。”陆苒姣在她们的不远处招手,笑容恰到好处,眼睛里都是温和。
“她倒是个能装的。”沈知星低声骂了句,同沈槐衣一起走到她们面前。
陆苒姣瞧见沈槐衣过来立马往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二妹妹前不久才大病初愈,可感觉好些了?”
和将军府不同,尚书府地处闹市,方才将军府的马车停滞已经引起了不少市民的好奇心,看见陆苒姣对沈槐衣的一番举动后又频频点头称赞。
“那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吧?”
“大小姐果真是温柔又善良,不过那位二小姐好像真的身娇体弱,听说还大病初愈。”
“谁知道,二小姐好像在将军府一点都不受宠来着。”
……
市民说话没有顾及,根本不在乎当事人有没有听见的,沈槐衣倒是能面不改色的说完还和陆苒姣笑容清浅的说话:“谢谢表姐了,槐衣很好。”
沈槐衣声音不大,只够站的最前的几个人听到,不约而同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好像在说是表小姐不是大小姐啊,那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也就够了,流言流传速度很快,指不定半日整个昭城的人都知道陆苒姣多么善良,她不就想让她的温柔贤惠人尽皆知吗?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计划再一次被轻而易举的破解,陆苒姣脸上的温婉无懈可击,仿佛没有任何不满。
沈槐衣便自然而然的挣开她的手向周氏走去,细声细气的给她欠身行礼:“槐衣见过姨娘。”
周氏一愣,面上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沈槐衣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像是十分惧怕她一样,居然提着裙摆便瑟缩着退到了沈知星旁边,偶尔抬起来的眼睛里也全是后怕。
周氏:“……”她在那小贱蹄子心里这么可怕?
自然不是了。
沈槐衣余光里看见议论纷纷的众人,心底哂笑一声,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围观的人中还有几个感情特别充沛的路人,居然直接哭了出来,隐约听的见几声他们的谈话。
“明明二小姐是嫡出小姐,居然要对一个妾室行礼,可见她在将军府多么不受待见!”
“听说又是一个多病的,只怕也挺难得,若不是大夫人走的早,二小姐何必过得如此委曲求全?”
“人死不能复生啊……”
陆苒姣耳朵灵,听到这些风向变得极快的话一时间没忍住沉了沉脸色,不过很快尚书府的人便过来了,她便没空再去注意那些围观的人,打起精神和尚书府的一众女眷周旋。
苏氏看见沈家姐妹很是激动,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但她是个聪明的,等将军府的一行人进了内院才拉着沈知星和沈槐衣的手说话。
“难得你们两个有心过来看我,进来可还好?”
沈知星柔声回答,笑容干净甜美:“回夫人的话,我们姐妹近来一切都好,劳烦夫人的关心了。”
苏氏又将目光落在沈槐衣身上,眼中的心疼再也遮盖不住:“别夫人夫人的叫,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干娘,当初我和你们那苦命的母亲可是约好了的,不过那个时候你们还小必定是忘记了。我听闻槐衣前几日了染了风寒,可好些了?”
沈槐衣摇头回答:“好些了,多谢……干娘关心。”
苏氏虽然性子相较于其他人怯弱了一点,可是能打理比将军府乱了不知道多少的尚书府后院,还能稳稳的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手段必定还是有的。
沈知星也跟着叫了一声干娘,眼睛也湿润了些。沈槐衣明白,苏氏身上大概有和织鹤非常像的东西,沈知星是在苏氏身上看到了织鹤的影子。
两个人一见如故的,挺投缘。
沈家姐妹这边还在同苏氏说着话,周氏却直接被尚书府的十多个小妾缠住了,一群人皆为妾室自然有些同病相怜,周氏不得不和她们在一起说着话。
她心中却是烦躁的。
尚书府里头苏氏的确很厉害,但将军府可不是。大夫人的位置……周氏随口应着身旁小妾的话,眼底有势在必得,从小到大,她周芹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不能弄到手的。
尚书府小妾多,子嗣自然也多,五六个姑娘和陆苒姣说着话,她也乐的同她们结交,连沈槐衣她们的茬都懒得找了,几个小姐妹站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将军府里来的人不知不觉被分成了几个流派,热火朝天的说着话,没有人注意到本该乖巧跟在沈知星后面的小姑娘,居然又跑了。
沈槐衣早就不想待在哪里了。
压抑,很烦躁。
她顺着长廊走着,准备在离沈知星她们不远的地方坐一会儿,无趣无用的社交她懒得参与。
而后没走多远,她便在已经凝结成冰的池水前看见了一位小少年。
身着宝蓝长衫,脚踏乌云靴,不知在想什么一张小脸紧绷着,神色有些肃穆。
是江渡,原着中那个聪明至极又满身傲骨的小孩儿。
沈槐衣没打算躲着他,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没有收敛,甚至还恶趣味的跺了跺脚。
果然,江渡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忙转头看了看,神色却还算镇定。
“江少爷,好久不见了。”沈槐衣率先笑着打招呼,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低声问道:“你放才在想什么?我可有打扰到你了?”
江渡在看见沈槐衣的那一刻就放松了下来,闻言摇了摇头:“我、我在想、想雪什么时候,才会化。”
“化雪?”沈槐衣眨了眨眼,“那还早着呢,今天才是除夕而已,你大概要等许久了。”
江渡闻言神色落寞了些,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
“今晚有花灯,很好看的,江少爷可要去看?”沈槐衣同他站在一起,发现自己看他居然也要抬头后就离他远了一些,将目光落在冰池里,偶然看见一片荷叶下的一抹橙红。
是条被冻在池塘里的小鱼,方才江渡就是在看它吗?
“要、要去的。”江渡回答说,顺着沈槐衣的视线看见那条小鱼后更加难过了。
沈槐衣继续不动声色的套他的话:“自己一个人去看吗?那多孤单呀,不会和府上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吗?”
她方才可是看到很多和江渡同龄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