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里沈绥一直不曾在府中,沈槐衣就算有心想问他关于孩童失踪的事情也找不到人。
“小姐如果真的想知道,坊主大概能为小姐提供一点讯息。”苔芗一边给小姑娘捶捏着双腿,一边轻声说着,“您已经第四次派苔玉出去打听二少爷回来没有了。”
“那是为了给二姨娘看的,”沈槐衣不以为意,“说起来你可知道上次二姨娘送来的凤凰头面苔玉放到哪里的?”
苔玉上次好像告诉过她,说头面金匠居然不愿意融化。
意思就是她拿不到钱了,啧。
“苔玉自己收拾着的,不过前些日子苔欢过来查房的时候好像被苔欢拿走了。”苔芗语气平静,手上动作不停。
沈槐衣微微一怔,“查房?”
不过片刻后迎着苔芗的眼神她又明白了,瞬间颇有些无语凝噎,“二姨娘未免太过光明正大,直接让她的人来和苔玉对接。不过,这或许也不是坏事。”
可不是吗?周氏不曾将她沈槐衣当成一回事,那她也戳破,当个纯洁无辜的小白莲背后给她一刀戳心窝子上再好不过。
沈槐衣闭上眼睛养神,只是没过片刻就见苔玉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动静很大。
“怎么跑这么快,”沈槐衣眉头紧皱,抬眼瞧着眼前的小丫鬟:“二哥是不是有消息了?”
苔玉还在喘息着,闻言断断续续的回答:“二少爷……还有将军大少爷他们,叫您去一趟书房,二少爷脸色很差……将军也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所以这婢女是被吓着了?
“那将军他们还说了什么吗?”苔芗站起来扶着快要累趴下的苔玉,低声问着,“可有说让小姐过去做什么?”
苔玉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曾,不过将军脸色很不好……”
意思就是苔玉觉得可能是沈槐衣做了什么错事,去书房挨罚的。
沈槐衣听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气的直笑,面上眼角一垂,神情一下子慌张起来,“那该不会真是我除夕那天和姐姐走散的事情被发现了吧?不过我后面见到姐姐了啊,虽然姐姐身旁还跟了一个男人……”
小姑娘眼神闪烁,看着真的担忧,“莫非是姐姐的事情暴露了?算了,苔玉,你呆在这里,我和苔芗去一趟书房!”
还没能从沈槐衣话中透露的信息回过神的苔玉闻言愣了愣,而后快速点头,双手搅着衣袖,眼神有些紧张。
沈槐衣和苔芗匆匆忙忙的出了世安宛,苔玉守了会儿才犹豫着从后院离开,转过几道人烟稀少的小路,看着四处没人后方才进了玉清小筑里。
周氏正在焚香点茶,纤细的手指上涂了薄红的凤仙花汁,拿起滚烫的热水倒在白瓷杯里烫着,动作高雅,姿态端庄。
苔欢眼尖看见了远远过来的苔玉,垂眸在周氏耳畔说了几句。
“二姨娘……”苔玉直接跪在了周氏面前,瑟缩着身子没敢说话。
周氏神色淡淡,倒掉瓷杯里的热水再捻了墨绿的茶叶洒在壶中,轻声说道:“沈槐衣那个小贱丫头可又有什么事情了?”
“不是二小姐,”苔玉顿了顿,良久后才咽了咽口水,闷声说道:“是关于大小姐的事情,二小姐说她亲眼所见……”
周氏挑眉,“沈知星?你和我说她做什么,罢了,是什么事情?”
苔玉抬眼看了眼窗前神色温润的妇人,容貌昳丽,任谁都不会知道她到底心多狠。苔玉低下头缓声将方才在世安宛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神色平淡,眼中依旧是根植于骨髓的恐惧。
“苔玉应该能够将那些事情悉数说给周氏听,也不枉费我装一场。”沈槐衣慢慢走在长廊上,心里头计算着时间,低声和苔芗说着。
苔玉心里头藏不住话,加上被周氏调教成性,对周氏言听计从,有些时候也算是方便了她。
“小姐所言极是。”苔芗只轻声附和着,多余的话倒是不肯在这外边说,性子一如既往的沉闷。
沈槐衣是知道她的,恰好书房也在前方,想到方才苔玉慌慌张张进来的模样,沈槐衣现在也无法准确拿捏沈施翼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应该专程为了弄她去书房就对着一个蠢丫头撒气。
煦温照常守在门口,看见沈槐衣过来眼前一亮,笑容讨好而憨厚:“少爷他们都在书房等着二小姐,奴才在外边守着绝对不会有事,二小姐快去吧。”
沈槐衣微微颔首,唇角的笑容干净温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苔芗:“你也呆在这里,有什么事敲门告知。”
苔芗应了声,看着沈槐衣进了书房后便敛眸站在一旁,全程不发一词。煦温摸了摸脑袋,就算有些说话也找不到机会,只觉得这个苔芗姑娘一如既往的难以交流。
年纪不大的小厮满面苦恼,苔芗余光扫过心底嗤笑了一声。第一次觉得二少爷那般聪明的一个男子,选的贴身侍从怎么傻成这样。
聪明的二少爷此时正沉着脸色坐在书房里,手上把玩着一方金铃,面色晦暗不明。
沈槐衣走进去后才发现常溟居然也在里面,她有些诧异:“这是出了何事?”
“让你二哥说。”沈施翼猛不丁的开口,音色愠怒,看起来真像被气着了。
书房里原本的小桌子被撤了下去,沈施翼让人新弄了几张椅子对摆着,常溟身旁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沈槐衣没有迟疑径直走了过去坐下。
“二哥?”她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与平日里儒雅形象大相径庭的男子,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身旁小姑娘情绪外露,常溟自然第一个便察觉了,猜出来她在担心什么常溟微微垂眼,心中有了些思索。
沈绥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叹了口气,低声道:“除夕前大理寺接到有人报案,说是有几户村里的小孩子失踪不见了。我们一开始只以为那是人的玩笑话,毕竟这种人口案子理应交给衙门去办,大理寺只管和朝中命官有关系的事情。于是我们便将此事压了下去,一直没有多加在意,直到除夕夜计理大人突然去翻案宗时才发现……”
他话说到这里顿住了,沈槐衣倒发现了不对劲:“好好的除夕夜,计理为何要去大理寺那般冷清的地方翻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