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姣就笑盈盈的站在她们旁边,看着两个小姐妹亲昵的咬耳朵,神情处变不惊,看眼睛是温润无害的。
可是沈知星明白,在陆苒姣的那一副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多么可怖的灵魂。
“我知道,不过不能让她发现我的异常。”沈知星摇了摇头,眉头皱了皱,只是顾及着陆苒姣很快便舒展开来,她顿了顿,凑在魏初寒耳畔告诉她,“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什么?”
沈知星余光里看见陆苒姣还站着没动,仿佛在等待什么好戏一般。
……
“出了何事?”住持看着明显焦灼的武僧,缓声问道。
武僧一边抱拳对常遇行礼,一边对住持说道,“在安平寺下的山路上,有许多百姓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神色张狂,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着实有些可怕,武僧想起方才在山上遥遥下望的一幕还觉得身体发寒,一群普通老百姓模样的人怒吼着在山林里寻找着什么,眼神像闪着绿光,饿狼一般。
住持闻言皱起了眉头,“百姓们横冲直撞,可有派人去查看?”
按理说,来安平寺祭拜的人大多心性平和,而且为了博个好彩头基本不会在安平寺的范围内同人发生冲突,害怕触怒菩萨惹来不祥之兆。
可武僧描述的……
“已经派了武僧前去镇压,但是……”
啪嗒。
武僧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方才被他关上的木门又被人从外面一掌推开,厚重的木门撞上墙根,声音撕裂的刺耳。
常遇手上拿茶杯的动作都被这声音吓的一顿,他抬眼看了过去,只是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就变了脸色,将茶杯放了下去,低声叫道:
“九哥。”
常溟应了一声,眸色冷冽。
“九王爷,你过来了。”住持看见常溟顿了顿,慢慢的放下心来,拨弄着念珠说了几句阿弥陀佛。
“方丈,今日来迟了些。”常溟往前走了几步,方才因为逆着光而不太明显的眉眼逐渐清晰,与此同时印入他们眼帘的还有常溟怀中抱着的一位姑娘。
对,姑娘。
哪怕整个人被一件长衫遮盖住了大半,垂落下来的手纤瘦柔美,指甲圆润粉嫩,手臂上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
“九哥,她是……”常遇一怔,抬眸看着常溟慢慢走进,将怀中的女子放在软榻上,慢慢揭开覆在女子身上的长衫。
露出来的小脸精致乖巧,长睫下的双眼紧闭,青丝披散,耳朵上有干涸的血迹。
是沈槐衣……
常遇眼眸微颤,有些说不出话来,呼吸下意识急促了几分。
住持也看见了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低声问道,“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碰见百姓暴动,她的首饰银两都被那群失了理智的人夺去了。”常溟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才压抑住内心快要崩溃的暴躁,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和方时黔在路上收到沈知星让暗卫带的消息,顿时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入目是疯狂的百姓,争抢掠夺经过众人身上的首饰财物,常溟费了好大劲才到了沈槐衣的身边,可是一抬眼看见沈槐衣被一个壮汉抓住了胳膊,那只粗糙的手正落在她小巧的耳朵上,小姑娘奋力挣扎,壮汉满脸狰笑,手上隐约要用力。
住手……
常溟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眼睁睁看着那位壮汉抓住沈槐衣耳朵上的明月珰,用力一扯——
漂亮值钱的首饰彻底脱离它的原主人,带着丝丝猩红的血迹,落到了壮汉手里。
“这一看就是个官家小姐,首饰肯定很值……”壮汉仰天大笑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瞪大了眼睛,缓缓低头。
那位晕过去的官家小姐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抱在怀里,而自己的胸口正插着一把柄上纹着祥云的剑,直接刺穿了心脏,暗红的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壮汉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那个男人,便睁着眼睛直愣愣的倒向身后。
死不瞑目。
常溟却没有心思再管,他小心翼翼的将昏厥的沈槐衣抱在怀中,眼中全是夹杂着怒火的怜惜。
他平常大声说话都害怕吓着的姑娘,就因为他一时疏忽便要受这种委屈吗。
抢夺了沈槐衣明月珰的壮汉已经死了,他的心脏被常溟的软件贯穿,再无活命的可能。
“槐衣别怕,没事的,我带你回家。”
常溟轻轻将小姑娘汗湿的头发别到一旁,露出她苍白的脸颊,眼眶红的要滴出血来,他顿了顿,将长衫脱下把小姑娘包裹起来然后紧紧搂在怀中。
他站了起来,经过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壮汉身旁时顿了顿,收回了他的软剑,垂眼用剑挑开壮汉紧握的手指,将那只明月珰拿在了手里。
“我家小姑娘的东西,你也配拿?”
常溟低声开口,随后便转身朝安平寺走去,一个眼神都未曾再留给那个壮汉。
在沈槐衣疼的昏厥过去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奈何害怕沈槐衣昏死过去太久,只得刺穿他的心脏。
让他死的那般轻松,常溟有罪。
“所以,沈小姐这是疼晕过去了?”住持站在沈槐衣面前,看着眼睛紧闭的小姑娘低声问道。
常溟微微颔首,眸中有懊恼,“怪我来的太慢了,以为都要到安平寺了,定然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他没有料到,百姓会突然暴动,还会伤及沈槐衣。
是他疏忽了。
“九哥,你来的路上可看清楚百姓们为何暴动疯狂吗?”常遇别过头不忍心再看软榻上全无生气的小姑娘,问道。
本该好好的祈福后就回家干活的百姓怎么会突然暴动抢夺财物,近些年来常令松治理下的秦楚人人生活富足安康,哪里还需要争抢别人的东西续命。
常溟只摇头,“我只看见那些人两眼无神,确实诡异了些。”
但他当时满心都是沈槐衣,哪里还注意的到其他人呢。
住持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沈槐衣脸上的时候才微微怔了怔,“九王爷,沈小姐的耳朵……”
“被撕裂了,”常溟沉声说道,没有看小姑娘已经裂开的耳垂,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去对那个壮汉鞭尸,忍了忍,问道,“住持看看,槐衣的耳朵……可还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