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很晚,寒风打透棉衣。
时梦摸索着微暗的路灯往外科室走去,停尸房幽暗的灯光恐怖又凄凉,身上加厚的白大褂裹的更紧。
她会不会哪一天也躺在这里?
“时梦,你上手没问题吧”
一旁的小护士把练习皮拿给她,神色有些怀疑她的技术。
她是做过牢狱,但她对医学的喜欢与实际操作还是有把握的。
时梦为了让小护士信任她,从调药室配好一小瓶葡萄糖,扎好止血带之后酒精消毒,右手习惯性的捏住针头将带有气泡的液体放出,最后将针头推进自己左手的血管。
一旁的小护士有些看傻眼,羞愧的低低头,她何时又敢像时梦这样给自己扎针。
一小瓶葡萄糖迅速流进时梦血管,外科室不像病房有空调那样的温暖,液体略有冰凉还可以感觉到,她捂住有些发冻的左手。
从清洁员到外科室护士,她知道,这是袁副院长对她的保护,也是对她的照顾,她非常领情,所以也不能随意让人看低自己。
“时梦,第一天上班,有不熟悉的就问我”
随声看见外科室门口搓手的杨言,急诊科离主楼较远,但同在一个医院,急诊科要较靠近医院大门。
“言姐,你不用去急诊科吗?”
杨言是这里的老人,大部分人都认识她,她主修便是急诊,所以对哪方面都或多或少了解。
“急诊科新去了两个小医生,我来这里照顾你,你别说,这天还真是不一般的冷”
杨言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她白大褂处闪过的主任总是能让人看到低头,年纪轻轻当上主任的不多。
“时梦,在桐医大是高材生吧,这几年没碰都能轻松给自己扎针,渍,这上手程度如果小护士们有你一分,都不用我们操心了”
时梦刚刚交接今天的任务,还在调配药剂的她手里稍微一停顿。
高材生?
如果这几年没进去,现在她的名声应该同陆医师一样了吧。
可惜了。
一直到九点,外科室才略微忙起来,那几个唠闲话的小护士也纷纷散开。
“喂,你看见那边来的那男的了吗,等会儿我去给他扎针”
“就你那技术?一看那男的就不好惹,你少上前挨骂了,还是我去吧”
刚从输液室回到调配室的时梦,就听到那几个小护士又凑到一起讨论着什么。
什么那男的?
时梦朝她们的方向看去,拿着空药瓶的手开始不听使唤的抖动起来,抬起沉重的腿往内屋走去。
冷权瑾怎么会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来抓她的吧……
“麻烦叫时护士来给我打点滴”
时梦在不隔音的内屋听的一清二楚,特意叫她打点滴?不是来抓她的吗?
“时护士……”
小护士刚要喊她,就看见已经从内屋出来的时梦,忙走过去把冷权瑾手里的医药单拿走去配药。
过了一分,时梦拖着沉重的身体,每往前一步身子都沉一下,直到停到冷权瑾身前。
她把装着药的药篮放到脚下,俯身蹲在冷权瑾腿前,感受着上方那道属于冷权瑾恐怖的目光。
“时护士,你这样抖的厉害如何给我扎针?医考过了吗?哪所大学教出你这样的”
身体如雷声“轰”的作响,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害怕到这种程度。
“桐医大……”
时梦刚刚想说桐医大高材生,忽然想到已经不是了。
“我怎么不记得,桐医大有时护士的名字?时护士莫不是做梦梦到的?”
故意讽刺她的话语,当年他亲手除去她名,如今他又亲手来揭她这道伤疤。
“对不起,冷……先生”
她怕他,不敢与他在这里争执,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不是跟我说对不起,开始吧”
冷权瑾瞥了眼点滴的瓶瓶罐罐,眼神示意她。
冷权瑾去打点滴是因为发烧,他黑色的西服是冬季特别定做加厚款,他的车里真皮座椅下又有空调,又怎会发烧。
“叮”的一声,冷权瑾手机里一条短信亮起“来医院了怎么不找我?你发烧可不是小事,怎么搞的?”
冷权瑾单手回着陆习法的短信“昨晚空调冷风吹的”
说来可笑,冷权瑾又怎么会告诉陆习法,因为他想故意来医院,找时梦的茬而开的冷风,可是足足冻了一晚上。
时梦刚碰到冷权瑾的手时,心里一阵恐慌,发着高烧可手却是这样的冰凉。
她不是没碰过冷权瑾的手,可之前与这不同。现在这男人就老实的在她面前坐着,她有各种机会可以报复,可她却没有,她不是冷权瑾。
“时护士,动手吧”
冷权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有意提点着。
时梦深呼一口气,暂时收起害怕,让整个人镇定下来,按照流程给冷权瑾扎针,针头缓缓推进血管里,一点痛感都没有,直到最后贴上胶布解开止血带,她才敢换气。
“时护士的技术真是,如桐医大高材生一样好”
冷权瑾变相刺激着时梦,不再折磨她身体,反而变成了折磨她精神。
时梦,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