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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bureau9忆中人
    如果一个人可以忘掉一切污浊不堪的过往,该多好。



    幽闭恐惧症对于一切密闭空间来说,都不会无一避免。



    记忆深处的创伤、精神心理障碍,儿时阴影。



    被自己紧锁的记忆深处,有着一段不被轻易提及的阴影,那阴影伴随多久了,十几年。



    一个人看着他人被推进手术室中是什么心情,可能是离她自己很远,事不关己。



    可如果,是自己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是自己面对那些决定自己生死的冰冷手术工具,那心情又是什么样的?



    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耳边冰冷的手术刀无意碰撞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远,本就紧闭的双眼因麻醉的作用终于挣扎不了,呼吸从急促变得慢慢顺畅。



    “梦梦,梦梦快醒醒,操作课都结束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吗”,一声焦躁中也不失温柔的甜美声音传进她耳中,伸手揉了揉眼睛,自己好像掉进了梦里一样,这梦境却无比真实,真实到身边人的推动都似有感觉。



    操作课?原来这梦回到了大二上学期刚刚选修的时间,她略微揉揉眼,四周阴绿带阳的环境,照射进来的阳光与蝉叫的声音,极致的美到一个点上。



    看向身边的少女,声音稍有慵懒,“下课了吗,走吧颜颜”。



    她身旁的人亦是冷夕颜,那个她喜欢了四年之久的人的亲妹妹,公主一样的少女,眼中不问世事的星光与脑海里憧憬未来的天马行空。



    她被冷夕颜拉起手,十指相扣,这梦境真实到,似乎能感觉出女孩指尖传来的温度,每一个温度每一个触感都深入她心。



    后来她又见到了自己满心欢喜的少年,她从教学楼内望向远处的他,他就站在教学楼前那片阳光下,满身夺目耀眼。



    冷峻的神情拒绝着过路其他少女的搭讪,她喜欢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内搭的白衬衫一尘不染,那永远紧皱的眉与眼睛直盯着刚出门的她。



    她小心翼翼的小跑过去,生怕自己的耽误惹到他生气。



    站在高出自己半头多的少年面前,她面带羞涩声音有些发颤,那细声温柔的“阿瑾”从她口中跑出,少年听了好像眉头才略微有些舒缓,向他妹妹走去,遗留她自己站在那里。



    每次她被他的忽略,都在心中一次次的自我怀疑。她喜欢他,好像从那第一眼对视,她的心就已然跑到他身上。



    每次他的出现总能牵动她的情绪,每次的那声“阿瑾”她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微妙的变化。



    直到她被他救了的那晚上,明知他身后的对手有多少,有多厉害又有多危险,她却越加贪恋那道索吻,属于他的那道索吻,带有清香的吻。



    那是他唯一一次的主动,也是最后一次对她那样温柔。



    他在她的世界里,就像一场绚烂夺目的烟花,仅是一场就让她深刻难忘,仅是一场就让她欲火焚烧。



    那一晚,他打完架把手摊在她面前,她大胆拉过他那只被划伤的手,扯过自己的裙摆细腻的为他包扎。



    也是那一晚,她被他突然按在身后的墙上,炙热的索取着她唇上的那抹甜蜜,酒精与烟味传进她口中,让她顿时清醒过来,双手抵住他肩处,生猛的将他推离自己身边。



    “走开,别碰我!”



    原来,原来这是他酒精后的乱性!



    而她自己不愿成为,他不清醒时的陪物,他还是她心中那个阳光的少年,还是那一身黑色西服站在楼前冷峻的少年。



    不是这样子!



    她在心中一遍遍催眠着自己,她喜欢的少年一尘不染,她爱的少年干净向阳。



    时梦还是不了解年少的冷权瑾,杀戮,手段残忍,酗酒斗殴才是真正的他,只不过那温柔全是在他妹妹面前。



    那晚她将他推开,抹着自己被他亲吻过的唇,一遍遍擦拭着遗留在她嘴角属于他的气味,表情狰狞且嫌弃的向他骂去:“真脏,别用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



    她连忙逃离这片让她神情恍惚的地方,泪水也缓缓落下,她心中的挣扎从这一天开始。



    她爱他,可是她是半精神洁癖者,她没办法克服与接纳这样的他,她接受不了自己爱的少年是这个样子,甚至常出入酒吧在那种地方厮混。



    她开始躲他,她开始内心挣扎,想要放弃对他的爱,可她越想挣脱越出不来,那像一道枷锁紧紧的抓住她,把她从此关进这道门里,再也回不了头。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一阵急促的呼吸让她清醒过来,身上的疼意令她猛地惊醒,“疼……”



    “怎么回事,麻醉不管用吗”,耳边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



    这疼是生生的肉疼,心里像被人割开了口子,疼的喘不过气。



    “麻醉过敏,刚刚的用量已经不能再注射了,否则会有后遗症”



    胃里的翻江倒海,以及腰上那道深浅不一的口子,疼的她差些窒息,意识逐渐恢复,身体却动不了,感受着手术刀在体内的波动,她疼到眼泪已经哭尽。



    一个小时前,她还在病房休息,冷权瑾的突然到来打破了那份安宁,他将护在她身前的陆习法猛然推开,神情紧张的逼近她,句句逼问,“是不是要逃走,是不是她杀了他妹妹,她爱不爱他”。



    时梦毅然的告诉他,那坚定的眼神就是惹他继续折磨她的原罪,“我是要逃,逃到你找不到我,就是我杀了你妹妹,还有我早就不爱你了,我讨厌你我恨你!”



    他心头一急,用力捏起她的下巴,那脱臼的骨头声吓得她眼睛睁大,他另一只手将她没有发现的一瓶烈酒全部灌入她口中,把她头压的至低不让酒遗漏出来,最后才合上她的下巴。



    可她还输着一瓶消炎药!



    眼前一黑,晕眩随即上头,重重磕在床头之上。



    “冷权瑾,你是混蛋吗!”



    陆习法将冷权瑾使劲推开,拍打着她的脸让她清醒过来:“时梦,时梦,我会救你,坚持住”。



    最后她被无意中磕到那酒瓶上,腰处已有的烟烫伤加上新伤呈出一种难看又恐怖的伤口,血流不止。



    她晕倒前看见陆习法那紧张的神情,冷权瑾似乎得意的笑。



    她听着耳边传来陆习法同她讲话声,“时梦,你不许死,你的清白还没有翻,我会帮你翻案,你不能死坚持住”。



    冷权瑾大步走到她身旁命令的语气,“人命还未还完,你不能轻易死”。



    她的命究竟算什么?



    有人着急救她,也有人想方设法害她。



    原来自己重要到这一步了吗!



    手术室中凝重的气氛让她心跳加快,疼痛感倍上加深,一声温柔的“别怕”进入她脑海,记忆里她被冷权瑾护在身后,那声“别怕”让她有了安全感。



    是谁在跟她说“别怕”,忍着痛意努力睁开眼,陆习法白框眼镜她一眼就能认出,她略微眨眼示意。



    冷权瑾对她的温柔和如今的伤害,她究竟还再幻想什么,心中又再纠结什么。



    自己的胃被清洗着,那种反胃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心中的念想却全是冷权瑾。



    “时梦,别怕”,陆习法告诉她别怕,那双温热的手轻微抓着她的手,给她温暖,缓缓闭眼感受着身上的各处疼痛。



    冷权瑾,你的各种折磨只会让我心中念想更深,对你也越是想要从高位拉下来。



    你,不属于那个位置!



    “陆习法,救我”,她隔着氧气罩带着撕裂的疼痛,微弱的嗓音求助着陆习法。



    发碟的声音带着不甘,她隐忍痛感坚强的挺着,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气由韧而出。



    手术刀一点点移出她的体内,感受着针头在自己身上游走,哪怕陆习法已是用着最轻的力度,可那针扎的疼却疼进心里,泪水从眼眶流出,麻木的全身说不出话,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那痛感也渐渐习惯下来。



    四年零五个月的牢狱,加上今天被推进手术室全身感受着冷权瑾对她伤害的痛,她心中怕他,怕他有一天会把自己弄死,但更怕那道线索就此沉没。



    京桐不再有时家,她时梦也不再是时家大小姐,更不是当年桐医大的高材生。有的只是那四年零五个月的牢狱犯,所以,即使最后她被冷权瑾拉入万丈深渊,她也绝不会再后退。



    心里那一声“冷权瑾,今日的痛我们来日算清”更是用尽全力,随着伤口被最后一针缝合上深深埋进她内心。



    她时梦已被他贴上杀人犯的标签,这一刻全都无所谓了,那不妨再多一条,十条,一百条,把他拉下来为之。



    这场局已设定!



    她跑不了,逃不出。



    惨,那就再惨些,惨到他后悔。



    惨到他双手沾上更多她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