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员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完全蹲在地上的时梦，急切关心：“你们二位，还可以吗？六楼是完全暗室，空间对于密闭患者来讲可能会有些发憋，如果忍受不了在这里等着也是没问题的。”



    时梦摇摇头，搭上聂易桓的手，艰难的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还是意志坚强的往楼梯更高层走去。



    她朝着聂易桓轻声说：“我没事，你放心。”



    聂易桓看着她不禁皱起了眉，手中用力握紧，道：“时梦，你真的没事吗？你出了事，我可没法向权瑾交代。”



    时梦还是摇摇头，话术不变：“我没事，就是刚开始非常不适应。”



    五楼到六楼之间的楼梯不算太宽敞，只够一人通过，层数也多，六楼明显应该会比较高。



    总共停留了两个停歇层，最后时梦气喘吁吁的才走到六层，脚上刚踏进楼层门槛，就扑鼻而来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



    闻到的味道有股相当大的墨味，中间好像还夹杂极浓的属于地下室的气味，有着腐味，也有潮湿木质味。



    时梦捂住口鼻，道：“这什么味啊？味道这么大！”



    男员工稍作停留，回过头对她说：“因为这里长时间都没人来，就算是来，也是褚局间隔很久才上来一次。资料楼把守很严，一般没有盖章签字的专属证件，是进不来的，更何况这里的员工也是精挑细选，我们每个可以进到这里的人，家庭背景一定是绝对白的。”



    时梦皱了皱眉，说：“要求这么严格吗？”



    男员工讲：“是，而且工作量非常大，你看我们在这里都是没有手机等设备的，因为怕资料透露，所以褚谢弄的非常严。况且这里还有，有关他自己的证物。”



    往里走，也正如男员工所说，阴暗的灯光维持着漆黑的环境，朽木与潮湿味混杂在一起，肆意的充斥着鼻腔。



    等渐渐习惯之后，气味才算减轻了不少。



    借着冷色调的暗光朝远处看去，似乎也没有时梦想的那样破烂，简陋。地上依旧是防滑瓷砖，书架也更多、更密集。



    资料被编排的条理有序，多而不乱，想了一下，这里也毕竟是褚谢重新改造的，并不会差到哪去。



    “以为这里环境会很差，没想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男员工听时梦的话，轻声一笑：“褚局会来定期检查，所以我们一般都会简单做清洁。再有一个，是筛查这里的资料。”



    时梦不再回应，她被聂易桓搀扶着，注意脚下的路。



    就算是一级资料，这里的文案袋也可以跟图书馆相提并论了。



    大概又绕了两个弯后，才终于走到一间更加隐蔽的暗室，男员工暂时打开灯，推开门，往里走。



    这暗室里面是个小空间，不算很大，应该有六个左右的大书架，上下都瞄了眼，文件依旧多到数不过来。



    男员工走到尽头，他稍微侧身，便挤身进到更里面。



    “喂，你…”



    “聂先生与时小姐也过来吧，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



    时梦与聂易桓对视了下，待聂易桓点头后，时梦才放松口气。



    聂易桓把时梦拉到自己身后，他自己先侧身探头观察了里面的情况，才伸出手，等时梦搭上后，轻轻一拉，将她拉了过去。



    他们刚才是从，一个书架与墙壁隔开的小距离硬挤过去的。



    时梦有些发颤的打量着四周，虽然她心里依旧很不安，但比刚才明显的适应了很多，虽然只有很重的呼吸，但她精神却不恍惚。



    这四周也都是书架，在书架与书架中间形成了将近可以站下三个人的小空间，时梦几乎是靠着刚才进入的墙壁，而在她的另一头，也就是紧挨男员工的前方位置，还有一张不大的桌子。



    那男员工看二人全部聚齐，他才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较厚的文件袋，递给聂易桓。



    男员工说：“你们要的资料我都提前找出来了”，他又用手指了指面前的书架，道：“这上面的是我复刻的东西，聂先生你可以现在打开确认一下东西的真伪，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的。”



    聂易桓点头，他将线头绕开，拿出一沓文件，寻着微亮看上面的字。



    稍微翻看了下，又翻到最后一页，去看签字人。



    冷权瑾在褚谢的办公室内，依旧是严肃认真，他看着手里的文件夹，问道：“褚局，我看这文件上的整理，你们这里平时多少人一个队伍？”



    褚谢道：“平时一个队二十人，这是基本的。”



    冷权瑾又问：“刑事案件二十人，还是民事案件二十人？”



    褚谢有些尴尬，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小助理，那小助理似乎懂了他的眼神，便道：“刑事案件和民事…”



    “你叫褚谢？”



    冷权瑾立马打断，并且眼神十分犀利的看向小助理，小助理一个哆嗦，又看回褚谢，手下还比划着二十的数字。



    冷权瑾一看就懂了大概怎么回事，轻声一笑，但脸上又没有任何表情：“褚谢，你平时就是只管定案拍板，这些不知道？”



    随后冷权瑾又看向小助理：“你们不觉得民事案件二十人是浪费吗？难道你们能力有限？还是都是实习生？以后民事调到四至七人，刑事调到五至九人。一个案件一队，提高效率，我们要做的不是过审任务就行，我们主要必须是解决问题。调好之后发到我邮箱。”



    小助理逐渐埋下头，回了一句：“是”。



    冷权瑾稍微看了手腕的表，10点45分，秒针飞快的转动着，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分钟。



    他习惯的掏出烟盒，心情也明显的开始不安与浮躁，看向褚谢问道：“可以抽烟吗？”



    褚谢笑笑：“可以，可以”。



    他颠出烟，放到嘴上，用手里的动作去掩盖心情。



    之后，冷权瑾拿起另外一个文件看。



    办公室属于玻璃，玻璃上方挂着百叶帘，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拉下来的，冷权瑾余光往办公室外瞄去，外面办公区的人不时的往他这里看，还有的三两个直接凑近议论起来。



    心情烦躁，站起身，西服裤顺势滑下，修长双腿立马进入人的视线中。



    随后，也不耽误，冷权瑾把烟夹在两指间，手臂背后，稍微抖了下黑色西服，往办公区走去。



    冷权瑾眼睛眯了眯，走到几个员工中间，低沉着声道：“几位，是在议论我？”



    刚才看到冷权瑾站起来的众人，接连低下头，他们的动作当然也被冷权瑾收入眼中。



    他站的这一趟内，大概有八个人左右，基本上都是沉默不语，都低着头忙自己手上的事。



    冷权瑾当然不会轻易放弃，道：“回答我，否则降级，重新考试与审核。”



    这才齐刷刷的抬起头，有一个男员工道：“也，也没议论什么…”



    “没议论什么，那是在议论什么？”



    “就…就是议论执行长你，非常严格。”



    冷权瑾扯了下嘴角，道：“非常严格？你是指我对褚谢，还是对你们？”



    男员工一直低着头：“都，都有。”



    冷权瑾道：“我有那么吓人？都结巴了，好好说话。”



    男员工心里颤了下，想到，你不吓人谁吓人…



    男员工说：“一早就听执行长的传言，那时我还不信，以为是谣言。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苟言笑，而且，还那么的…”



    冷权瑾眸子变得很深，道：“还那么的什么？”



    “还那么的严厉。”



    冷权瑾将答案收入心底，随后看向另一位女员工，问：“那你呢？在议论我什么？”



    女员工听闻，面色有些泛红：“也没什么…”



    冷权瑾道：“说！”



    女员工抬起头，看了眼其他的三个女员工便说：“我们在议论执行长有没有，有没有女朋友。”



    冷权瑾听完后，稍微停顿片刻，随后抬起左手，淡淡的说：“已婚。”



    他刚才的犹豫完全是在顾虑，他在顾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如果人们议论起来，自己对于时梦的保护该如何做全，到时候他还能不能保护好她。



    果然他说完之后，就看到几位女员工一直盯着他的钻戒看，面色也比刚才更加难看不少。



    重新回到办公室内，坐回到椅子上，同褚谢说：“有些懒散，办公期间唠闲话，这能处理好案件？我希望以后褚局可以严加管理，不要太过于懒散，苛刻一点比较好。”



    聂易桓还在看资料，翻纸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环境中，也十分明显。



    男员工此时突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聂易桓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男员工眉头已经剧烈皱在一起，比划了一个静音的手势之后，附在聂易桓耳边，用悄悄话的嗓音说：“聂先生，外面好像来人了…”



    聂易桓一惊，有些受到惊吓，将手中的资料合起来，男员工便一把按住他想继续的动作，继续做着静心的手势。



    “谁啊？”



    刚停下来，门外就有人走进来，并且大声的问着。



    而时梦更是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往里挤了挤，错开那道缝。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般，还可以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门外那个人，将门“咣”的一声推开后，又走进来仔细看了看。



    不过时梦与聂易桓，还有那男员工身前的书架上堆满了资料，挡的严严实实。



    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里面的人也看不到那人。



    听着脚步声，外面那人好像就快走到这留出来的缝隙这里。



    “小李？”



    就在时梦以为自己就要暴露后，就听到外面另一个人的呼叫声。



    “小李？李同志？”



    “怎么了？”



    外面那人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便抬起腿走了出去。



    “走吧，简单查查就行了，赶快走吧，这地方不吉利，我听说闹鬼，你看这上面阴森森的，你不怕啊？”



    那被叫小李的员工说：“闹什么鬼啊，那都是人瞎传的，我怎么没见到半点鬼。”



    另一个人说：“你知道为什么后来这里被重新装修了吗？就是因为闹鬼，你可别不信，我记得这件事还是咱们褚局说的，他当时就在这里查案，结果，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李说：“结果怎么着？”



    另一个人说：“结果，他听到了有唱戏声，是个女音儿，他就往里看了看，好像还看到一双脚，然后他就被吓跑了。自从这件事过后，褚局就跟中邪一样。你以前不在，所以你不知道，他疯癫过一段时间，说什么来还命了，还是来索命。褚局还住了一个月的院，最终也没治好，还是他妻子请了老城区的大仙，才好的。”



    小李说：“这么离谱，还唱戏，还看到脚？真的假的？住院的事情我知道，当时都知道，但是这件事不知道。”



    另一个人说：“快走吧，经过那件事后，每次我来都不敢多停留，现在在这儿跟你说这个真是要了命，我现在都感觉后背发凉，查查就行了，快走吧。”



    直到最后脚步声听不见，时梦三人才敢放松口气。



    虽然那两人走了，但是刚才被吓得心仍然剧烈的跳动着，时梦也不敢放太大的声音说，便悄悄的问：“刚才那两人说的是真的？”



    男员工嗯了声，说：“是真的，当初在这的老员工都知道，后来因为这件事走了好多人，褚谢就新招了不少人。我是因为平时在这根本不会太在意这些，好像感觉就是，对他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我才被留下的。”



    时梦对于这个答案，秉承着怀疑。



    闹鬼？恐怕应该是个幌子。



    所以也只能有另外一种说法，褚谢当年是怕资料泄露，所以调走了所有老员工，留下了一些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影响的人。



    他重新装修，也是为了让前面办公楼的人不会轻易进入找到资料。



    当然这种想法，时梦不会在这里说。



    聂易桓把手中的文件重新装回到文件袋中，转头看向时梦：“文件都是真的，没问题。”



    时梦点点头：“这里面应该就是u盘了，你再看看？”



    男员工说：“时小姐，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u盘更是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