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筱筱不可置信，惊呼道：“什么？真的假的。”
“假的。”
“哇哦，她在我们公司还是很受器重的呢，现在准备辞职，难道是因为我？”
“极有可能，她之前是升职的热门人选，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吧，真是可怜啊。”陈恒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你就不用操心了，可能人家工作也只是玩玩而已，她男朋友亲自开豪车接送去面试的，就是好像年纪比我们大了一点。”
“就是大上三十岁也不意外。你们以后不会成为同事吧？那真是巧了，要是真成了，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她那人可厉害了。”
“切，再厉害我不惹她她还能来招惹我？反正我躲得远远的。”
“事情才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么跟你说吧，平时与世无争人畜无害的我还有一大堆账没跟她算呢！现在我好像快要解脱了，但又开始担心起你来了。”
“真不知道是你们两个轮流虐她，还是她轮流虐你们，反正相生相克的人都凑一堆了，孽缘啊……不过，你们现在该担心的是我啊！那个外卖小哥怎么还不来，不会不来了吧？”陈恒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外卖小哥而感到焦急。
“急什么急，你是有断腿之癖吗？人家很辛苦的，上班上到十点多好吧？”
“那你们几点回去？”
“等他回来我们再走，你就别磨磨唧唧了。”
“不是，你们那么晚回去，我怕路人会被你们打劫啊。”
“也对，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云苏，你住的地方人员那么杂，上次我去找你，看到几个小混混样子的人，吓得我赶紧跑！不行，今晚你还是去我家住吧，我姨妈这几天有事回家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这个……也行，刚好有个伴。你别说，我还真的挺怕的，上次回去晚了就有个大叔跟着我走了一路，吓死我了。”
“有这样的事？那你还是早点搬家的好。”陈恒说道。
“对啊，要不你以后去我家住吧，跟我和姨妈一起住。”
“算了，还是别了，那多不方便。给你们添麻烦不说，我自己也想有私人空间。”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多一个人多一分热闹，我姨妈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还是算了，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了其实。”
“反正你随时来都欢迎，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啊，你就多提点好吃的东西来就行。要是不想来，以后可要注意点，看到有靠谱的小区合租房，你就搬过去，多花点钱保命的好。”
“你怎么说得那么吓人呢，别怕，要相信n市的治安……”
“好啦好啦，我就是让你注意点。明天你还用去面试不？不去的话你顺便在我家做点饭菜，然后带来医院喂猪吧。”
陈恒一脸懵逼。
“好，我明天有空。可是，我没带内衣咋办？”
“放心，我那有新的……”
两个女孩子自顾自地聊开了，陈恒茫然地看着她们，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偏了？不过虽然被吵得脑瓜疼，但也感到暖心。
见插不上话，陈恒索性拿起手机从各个角度对着自己的腿一顿猛拍，然后发了条朋友圈：“一个特殊的日子。”
没多久，他就收到了一条留言，是一个熟悉的头像，他赶紧打开：“那么不小心？早日康复。生日快乐！”
真的是前女友发来的。
陈恒心里一阵欢喜，血液激动得涌上脑袋，他的思绪又是一片空白。想了很久，他才回复道：“谢谢。”
病房里女孩子聊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临床阿姨用手机看着电视剧，角落里的大叔发出了轻微的打鼾声，陈恒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股萧瑟之意在周身升腾。
他想起大二的那个生日，那时他刚脱单，零点将近就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她说她在阳台，陈恒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也跑到宿舍阳台上。
他住在二楼，女朋友的宿舍在对面五楼，黑暗中，他仰着头，能看到那边的阳台上有个亮点，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望着，仿佛真的能看清对方的脸。
久久的相互傻笑以后，零点到来，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生日快乐。”那瞬间的悸动和温暖一直刻在他的生命里，让他记到了现在。
安静下来玩手机的女孩子很快就看到了曾经一对璧人的互动，就像突然吃到了一个大瓜！相同的是两个人不动声色、心照不宣，不同的是一个陷入无限的遐想中，一个眉头紧锁，脸上渐渐写满失落。
很多时候云苏都不知道陈恒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又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而这个时候她却情愿自己猜得不正确，同时也失去了求证的勇气。
病房外的走廊偶尔有人走过，病房里的人沉默如寻常。人们在一个不得已的环境里对照着自己，观看着别人的人生，这就是当下自然而然在做的事。
外卖小哥到来时已将近十一点，带了一大堆水果和床上用品，一进门就满怀歉意地给陈恒道歉，一顿客套之后接了赵筱筱和云苏的班。
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姓张名一行，家在郊区，未婚单身，一个人在市里工作。他嘱咐陈恒说他就在他床边打地铺，有什么事就叫醒他。陈恒表示感谢，因为头晕得厉害，也没再说什么话，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照顾陈恒洗漱完毕，张一行去医院食堂打来早餐，病房新的一天又开始。
“昨晚没睡好吧？打地铺真是难为你了。”陈恒笑道。
“没事，我适应能力好，农村的孩子不挑剔，在哪里都睡得着。特别是白天上班也累，倒下就呼呼大睡了。”
“你们平时一天上几个小时的班？”
“说不准，996还是轻的，上到晚上十二点也是常事，甚至更久。”
“那挺累的，不过你们的高薪也是众所周知啊。”
“工资还行吧，赚钱养家，锻炼身体。就是出卖体力，你们这些有文化的肯定看不上眼。”
“哪里看不上眼，我都蠢蠢欲动了，说不准哪一天就跟你成同事了。”
“开玩笑的吧？不过想赚快钱的话，倒是可以拉下脸皮来做。你今天头还晕吗？真不好意思啊，在你生日这天把你撞了……”
“反正都这样了，就当休息几天了，不用老是想着。”
“昨天那两个女孩子挺漂亮，哪个是你女朋友？”
“都是我大学同学，不是女朋友。怎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虽然是客套话，但卖起队友来，陈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哦，不不不，你们都是大学生，我们这种粗人，不合适。”
“不要想太多，就是交个朋友，合不合适再说呗，她们人都很好。”
“看出来了，很活泼也很开朗……”说到这，张一行似乎有些害羞，欲言又止。他的嗓门本来很大，之前虽然克制了，声音还是像低音炮一样响彻整个病房，但说到这语调明显有了变化。
陈恒看出了端倪，没有追问下去，卖队友归卖队友，但卖到什么程度他心里还是有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