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赵筱筱坐上了开往l市的列车,去赴一场春天的聚会。陈恒掐好点开了家里的车到火车站等候,待见到穿得跟只小熊似的赵筱筱出现在出站口时,陈恒一脸汗——真的是很热。
“新年好!你怎么穿那么多啊?!”
“新年好!车上空调还挺足。”
“你以为去东北看雪呢,这是往南边走好不?你不知道这是亚热带啊,我都差点没穿短袖。”
“啰嗦,你不就是想欣赏我脱衣服的身姿么,脱脱脱,让你闻闻我的女人香。”
“……”
“你们小城市发展就是不行,新建的车站看起来也不高档。外面停了那么多出租车和公交车,人车分流都做不好,你还想着回来呢?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好好跟姐在n市混。”赵筱筱边说边系好安全带。
“你长期住车站啊?再高大上再有序不也是匆匆路过?有你这么贬低我大l市的?我一脚踹翻你。”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爱听也是事实,首府怎么也繁华一些。”
“再繁华也要看适不适合自己。”
“有我在的城市就是适合你的地方啊。”赵筱筱眨巴着眼睛说道,“行行行,不跟你讨论那么沉重的话题了。我问你,怎么不先带e我去你家?”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带你回去干嘛?大过年的,我家里人还要给你红包,不划算。”
“你也太抠了,我千里迢迢难得来一次你的地盘,你都不邀请我去你家喝口茶,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不行,赶快去你家,我要去给咱爸咱妈拜年!”
“你可要想清楚了,去了你就会被当作我女朋友,然后我妈会邀请一群亲戚来吃饭,他们就会问你的年龄你的爱好你的父母你的家境……”
“停,那还是算了,走最近的路上高速吧,越早到云苏家越好。”
“捏,看你那怂样,我还治不了你!”
高速路上,就两个人在车上,虽然关系好到不行,但气氛还是怪怪的。其实,从外表上看,这两个人还是相配的,虽不说惊为天人,但起码也赏心悦目。别看陈恒平日里穿着普通,但如果穿上正装,那绝对是妥妥的斯文小哥哥。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么?”赵筱筱冷不丁问了一句,继而眼神飘向远方。
陈恒愣了一下,冷笑道:“如果你敢现在向我表白,那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乱讲什么?给我专心开车!”
“你是不是寂寞到不行了,本帅哥你也想下手,滚远点。”
“我也是服了你了,我有说我喜欢你么,自恋狂。我就和你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你和你家傅学长真是奇怪,逮住我就明里暗里问这个问题。”
“他也跟你说过?”
“不然呢?就我住院你们来看我那会,他换了另一种说辞偷偷问的。那会他就觉得我们两个有奸情,还以为你要追我。”
“他什么眼神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特意说的话不显得我很三八?我告诉他男女当然有纯粹的友谊了,只要心无杂念……”
“啧啧,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过一丁点非分之想的话,要么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要么你就是弯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聊这个做啥,反正我们不会在一起就对了。”
“那么肯定?如果你讨不到老婆呢?”
“我应该可以吧……如果不行,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捏,刚才还那么嘴硬。所以,我觉得你觉得纯粹的友谊是没有的。”
“什么你觉得我觉得的……主要看你怎么定义纯粹,如果说从始至终没有一丁点非分之想,那太苛刻了,毕竟人的大脑太发达,一闪而过的念头太多了。我觉得如果能一直保持童真的交往,就是纯粹了。
你呢,就是太苛刻,容不得一点杂质,爱钻牛角尖,这样活得太累。我问你,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一定要让我说对你没有过一点点的非分之想吗?如果有呢?你可能得出的不只是不纯粹的答案,还有可能会心生嫌隙,觉得我作为朋友怎么能这样!然后你开始疏远我,最后我们就变成路人了。”
“额,别把我说得那么敏感那么扭曲好吧。”
“你就是这样的人。心放宽一些吧,不要跟自己较劲。”
“你和傅斌真是一个德行,尽跟我讲大道理,其实就是久病成良医。”
“因为我们都是抱着跟你保持长久关系的心态,帮你规划规划,不然才懒得理你。”
“哦?”
“话说回来,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没有?天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还跟我相处那么久,难道你暗恋我?”
“我呸!我当然觉得有,这是在我觉得你丑的前提下。”
“那毫无疑问你的答案是没有啦,毕竟我帅是不争的事实了。”
“不要脸……”
云苏家在l市一个县城的一个镇上的一个村里,走完一路畅通的高速公路,再走一段二级公路,还要再走一段盘桓在山里的水泥路,总共耗费三个半小时。
车子在山里弯弯曲曲的路上转来转去,赵筱筱都快被绕吐了,陈恒则是屏住呼吸一脸严肃,开得心惊胆战。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已经生疏的车技了……
等去到云苏家门口,两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逃难,脸色惨白虚弱乏力。
“你当初不是说你一次性考过驾照的吗?我信了你的邪,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要拉着我殉情啊。”
“你没学过车不懂,一次性考过驾照并不代表车技就会好,没准就是运气。不过主要还是山路太绕了,我没经历过这样的路段……”
“你这不是谋财害命呢吗?我的天!”
“新年好啊,恭喜发财!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还不下车?”云苏兴奋地趴在车窗喊道,她刚才看到车子就一路小跑了出来,终于把贵客等到了。
还是第一次有外地的同学到她家来做客,她开心得不得了。昨天她早早地到镇上多买了一些平时不舍得吃的水果和零食,还花时间整理了一遍家里,只等着她最好的朋友到来。
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虚弱地下了车,赵筱筱软绵绵地给了云苏一个拥抱,仿佛她们差点就不能相见了似的。
闻声出来的云爸云妈也跟两位年轻人互道春节祝福,赶紧接下陈恒从后备箱拿下的年货,嘴里直说“大老远过来还拿那么多东西真是客气了”,朴实得符合陈恒对村民朋友的认知。
这是一栋刚装修完不久的三层小楼,屋里热闹得很,挤满了村里的亲戚。一群年轻人在客厅开了一桌麻将,其中就有云苏的弟弟。年轻人们并没有显得有多热情,几句简单的招呼后就继续沉迷于国粹之中,只有一些中年妇女围上来听云妈招呼客人。
“你就是赵筱筱啊,我听云苏说起过你的,还看过你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这个小伙子叫陈恒是吧,她都跟我说过的。”云妈说一口带乡音的普通话,要是平日里两人早就笑起来了,不过这是朋友的母亲,还是要给点面子。
“阿六妹,这是你男朋友啊?”一个穿着喜庆的大婶笑着问道。
被称作阿六妹的云苏脸蛋染上了一团红晕,笑骂道:“别乱讲,是大学同学。”
“你们撮合一下,没准就成了。”赵筱筱笑嘻嘻地附和。
周围人听了都跟着起哄,一旁的云爸云妈也是笑得颇有深意,云苏更不好意思了,一只小手穿越众人眼光就紧紧捂到了赵筱筱嘴上,另一只手把赵筱筱捏得呜呜直叫。
陈恒一脸懵逼,也跟着陪笑,心里则是一股无聊之意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