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想看见奥丁皇帝无比憋屈的表情?”阿比盖尔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玛丽安娜的爽点,毕竟她是被玛丽安娜从火刑架上救下来的未成年女巫,所以在思想上更偏向于黑暗精灵和半兽人的混合体:“按照我们女巫的思维,复仇就应该让他尝尽世间的所有酷刑,在高悬的圣处|女里流尽最后一滴血才是。“
玛丽安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就连滚烫的脸蛋也跟着冷却了不少。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玛丽安娜装模做样道:“我们是文明人,不能做出过于血腥的报复行为。”
阿比盖尔差点被玛丽安娜的做作姿态给整吐了。哪怕是面对那些矫情的玻璃心贵族们,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把昨晚的宵夜都给吐出来:“行了!当着我的面,你就别摆出那副假慈悲的模样。”
直来直往的小女巫顺了顺胸口,提醒自己要是敢当着玛丽安娜的面吐了出来,那么以后的免费宵夜就与她无缘了:“亲爱的主人,我不相信智慧邪恶如您一般的存在,会去看那些该死的,无聊的骑士小说。”
阿比盖尔觉得那些喜欢骑士小说的女人,不是脑子有坑,就是上辈子被奴役过,否则不会对抛弃尊严,给人当狗,抱有如此热衷的态度:“报复人就该让他身败名裂,在地狱恶魔的耳边惨叫到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那些宣扬‘我只是丢了一条命,但是他没了爱情’的无聊小说,真的不是讽刺文学里的最新尝试吗?”
也难怪阿比盖尔的长辈们极少让她阅读人类世界里的通俗文学。
其实玛丽安娜也不喜欢市面上的骑士小说,但是为了融进贵族小姐们的圈子,她只能逼迫自己看完一本又一本的骑士小说,然后拉着阿比盖尔跟她一起受难。
“如果条件允许,我也想像你说得那样,将奥丁的小皇帝扯下君王的宝座,看着他跌入泥潭,万人践踏。”玛丽安娜露出白日做梦的表情,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是只有梦想的哀怨:“然而我做得到吗?人家是奥丁的皇帝,我还指望从他身上扒下一下肉呢!他要是倒了,我向谁讨要补偿?”
玛丽安娜想起一张让人作呕的老男人面孔,于是反问道:“难道你让我去指望那个该死的伯父?他连奥丁的小皇帝都敢欺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说得也是啊!”阿比盖尔很清楚她的金主是谁,所以在玛丽安娜拿到退婚补偿前,奥丁的皇帝还不能倒台。
然而就这么轻轻放过奥丁的小皇帝,也不太符合阿比盖尔的性格。毕竟她是个合格的女巫兼打工者,所以有必要为玛丽安娜排忧解难:“需要我帮你给奥丁的小皇帝下个倒霉咒吗?”
玛丽安娜十分感动地拒绝道:“我还不想到监狱或者火刑场上捞人。”
要知道奥丁的小皇帝身边不乏圣骑士和神圣祭司。以阿比盖尔的三脚猫功夫,想坑奥丁的小皇帝,怕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玛丽安娜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阿比盖尔坐过来。
“暂时放过奥丁的小皇帝吧!”玛丽安娜揽着不情不愿的阿比盖尔,让人搞不清被退婚的到底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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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伯爵从未想过自己会作为奥丁皇帝的使者,来跟卡尔达的玛丽安娜商量解除婚约一事。
毕竟在三年前,代替上任皇帝向阿基奎女大公提出联姻请求的,就是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贵族。
奥丁的皇帝陛下或许想跟玛丽安娜打一波感情牌,所以派来了她最熟悉的人。
临危受命的阿伦伯爵虽然做好了被玛丽安娜指责的思想准备,甚至预想过玛丽安娜的种种反应,但是当他真正见到玛丽安娜时,对方的平静态度反而让阿伦伯爵忘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这一定是场出师不利的谈判。
阿伦伯爵在坐下的那一瞬间,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不怕玛丽安娜大哭大闹,声嘶力竭地不愿与奥丁的皇帝解除婚约。因为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往往看不清协议里的种种陷阱,能够让阿伦伯爵用最小的代价,拿到让皇帝满意的结果。
然而当玛丽安娜不哭不闹,认认真真地看完皇家律师所拟定的协议后,阿伦伯爵就知道自己此行必须不断加价,才能让玛丽安娜同意放手。
“我没想到奥丁居然落魄到要将皇帝卖身给奥布斯达的地步。”看完协议的玛丽安娜一开口便让阿伦伯爵和皇家律师都变了脸色。
矜持的老贵族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卡尔达的玛丽安娜公主,还请谨言慎行。殊知祸从口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给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面对阿伦伯爵的指责,玛丽安娜毫不客气道:“阁下,您是在教我做事?”
虽然阿伦伯爵和玛丽安娜的父亲有着相同的称谓,但是二者的社会地位确实天差地别。
尤其是玛丽安娜还没与奥丁的皇帝解除婚约,所以阿伦伯爵的行为称得上以下犯上。
“说到灾难……我想贵国的皇帝还没胆子把解除婚约一事告诉我的父母吧!”玛丽安娜的母亲是个喜欢跟奥布斯达国王做对的火爆性子。要是让阿基奎女大公得知奥布斯达国王与奥丁皇帝的所作所为,那么这位富有的女大公绝对干得出将国内的奥丁人驱逐出境的报复行为。
而这恰恰是皇帝陛下极力避免的事情。
阿伦伯爵抿了抿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玛丽安娜的提问。
“别摆出那副持强凌弱的姿态。”玛丽安娜继续耻笑道:“你们要是有胆子像索林斯的理查德或是坎特罗的塞伊斯那样,不打招呼地将我退回老家,就不会干出这种先逼宫,后通报的挫事。”
“况且我都听了三天的风言风语了,让我讽刺一下奥丁的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憋了一肚子气的玛丽安娜终于有了合适的宣泄口,所以不遗余力地向阿伦伯爵开|炮道:“你别说,让我猜一下奥丁的皇帝和我的好伯父到底打着什么样主意。他们认为我比阿基奎女大公好骗,所以想用一笔小钱诱哄我签下退婚协议,轻轻松松地将我打发走后,让我的母亲无处伸冤,只能硬吞下这口怨气,对吗?”
玛丽安娜上挑的尾音让人难以想象她是在谈论自己退婚之事。
阿伦伯爵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语气也从刚才严厉,转变成略带讨好的恭顺:“您误解了皇帝陛下的意思……”
面对玛丽安娜毫不掩饰的讽刺眼神,阿伦伯爵终于意识到那个人人称赞的卡尔达淑女,或许是玛丽安娜坚持了三年的伪装。
“误解?这可真是美妙又含蓄的词汇。”玛丽安娜收起那副被宫廷教师训练出的标准笑容,表情冰冷得像是裁决天使的石膏像:“难道奥布斯达使者没有与奥丁皇帝进行会面?还是说,奥布斯达国王会派人慰问一个被他忽略了好几年的侄女?”
玛丽安娜指了指窗口,表情比刚才又冷上几分:“我可不相信那些缀有奥布斯达旗帜的马车都只是我的幻想。亲爱的伯爵阁下,您也知道我不急这一会儿……”
阿伦伯爵被玛丽安娜的话揪紧心脏,甚至感受到不亚于精神凌迟的痛苦。
“毕竟我的堂姐也不愁嫁,但是奥丁能吞并奥布斯达的机会……就只有眼下,对吗?”
玛丽安娜靠着柔软的沙发,同阿伦伯爵的拘谨姿态行程鲜明对比。
“我拖得起,也不是很想放弃皇后的宝座。”玛丽安娜半真半假道:“只是奥丁的皇帝陛下等得起吗?”
阿伦伯爵不难想象他在任务失败后的下场,所以在短暂的纠结后,无比挫败道:“您能说出您的条件吗?”
玛丽安娜拿出她前两次退婚的补偿协议,将其整整齐齐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奥丁的皇帝陛下总不能比索林斯的理查德,还有坎特罗的塞伊斯还要抠门吧!”因为阿基奎女大公参与了玛丽安娜的前两次退婚谈判,所以她拿到了相当丰厚,甚至称得上让对方感到肉痛的补偿。
“我需要一笔数额不小的赡养费和年薪,并且奥丁的皇帝陛下不能退回作为聘礼的德勒城。”玛丽安娜对比前两次的退婚补偿,在提出要求的瞬间,就让阿伦伯爵面露难色:“赡养费与年薪都是合理要求,但是领地……”
德勒城虽然不是奥丁的核心领地,但也有三四千人口。
最要命的是,德勒城紧挨着阿基奎,所以玛丽安娜不愁吞不下这片领地。
“索林斯的理查德跟我解除婚约时,也没有要回作为聘礼的科林。难道奥丁的皇帝陛下要像坎特罗的塞伊斯那样,做出事后弥补的没品行为。”
要知道坎特罗国王在与玛丽安娜解除婚约后,一度沦为吟游诗人们的讽刺对象。
阿伦伯爵无法想象奥丁的皇帝,也会落得和坎特罗国王一样的下场,所以放弃了与玛丽安娜在聘礼问题上的争执。
“另外,我还想要一份特殊的分手礼物。”玛丽安娜想起某位死人脸法师心心念念的东西,顺势开口道:“我想要蒙特洛纳拍卖行在今年六月的压轴商品。”
“那副曾属于黑暗之君——尼德霍格的铠甲。”
“殿下,您应该知道皇帝陛下无法干涉蒙特洛纳拍卖行的生意。”阿伦伯爵无比头大道。
“是吗?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玛丽安娜莫名其妙道:“我只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皇帝能不能干涉蒙特洛纳拍卖行的生意,或是有多少大人物对那副铠甲势在必得,我都没兴趣知道。”
玛丽安娜的轻慢姿态让阿伦伯爵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甚至在对方一连串的刁难下,只能没脾气地苦笑道:“您真是太任性了。”
“任性是被偏爱者的特权。”玛丽安娜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不是皇帝的心尖人,所以您和皇帝陛下都没资格说我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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