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夜活动了身体, 给自己找了个较为舒服的位置，他的双手被紧紧捆绑在床头，整只妖仅能半躺着。



    染了脏血的衣袍早被撕下，就丢在旁边的地板上, 破烂得像是一小团垃圾。



    此时, 恒夜被简单擦拭过的身上, 只盖着一角丝薄的绸巾, 勉强遮挡住了腰腿。



    他微微侧过头，那让披肩的银丝散落在两侧，轻轻抬眼看向坐在房间另一头, 正对着那些用刑道具, 挑挑拣拣的男性人类。



    对方是苏家的新生代天师之一，看上去才刚成年的模样。



    恒夜稍稍动了下手腕, 发出叮叮当当的镣铐声。



    那名年轻的人类听到后, 迅速转过身来, 眉心轻皱, 盯着他冷声道，“怎么，想伺机偷袭？别做梦了！”



    恒夜笑了笑，绝美的容颜瞬间绽开，勾人夺魄, 他语气自然，“能给点吃的吗？”



    苏云清：“……”



    他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妖族, 不想着怎么讨饶, 反而先去讨饭？



    苏云清眯起双眸, 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道具都放回箱子里, 丢到了门口, 等着被当成垃圾回收。



    他手里拿着仅存的一根带着细小倒刺的黑色皮鞭，信步走到床头。



    俯身用冰凉的鞭柄抵在大妖的脖颈处，残忍地说道，“饿了，想吃东西？可以，求我！”



    “求求你了。”



    “投喂一下好么。”



    “主人？”



    苏云清：“……”



    说好的硬骨头，半折不挠，宁死不屈呢。



    那些驯养日记都是骗人的么，这分明就是一直软骨头妖。



    他鞭子都还没有抽下去呢！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开口哀求了，苏云清也不好食言。



    他去厨房洗了个杯子，倒了杯纯牛奶出来。



    能解渴，又饱肚，还有营养。



    如果不够，那也得等他专订的苏家外卖送上门。



    刚刚下的订单，一人一妖，双份套餐，还能满减，这大概是饲养妖族唯一的好处了，可以拿来凑单用。



    苏云清把牛奶端到床边，看了看这头妖族的双手，放是肯定不能放的，谁知道大长老说的驯服好，到底是指哪一种驯服。



    万一把绳子解开后，这头妖发疯了怎么办。



    苏云清嫌弃地捏起杯子，粗鲁地喂到了大妖的嘴边。



    恒夜这段时间吃惯了那些腐烂发臭的食物，倒是没想过这名年轻的天师，会好心地投喂一杯牛奶。



    他薄唇微启，沿着杯沿将牛奶喝下，由于倒得比较快，有些牛奶顺着唇角滴落。



    苏云清见状，连忙把空了的杯子放在一旁，抽出几张卫生纸擦拭，免得牛奶洒在床单或者被子上，还得麻烦地拿去清洗。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外卖到了，云清你又忘记关门……”负责送外卖的苏庆思喊了一句，见没人回应，便轻车熟路地直接进去。



    等会放好外卖出来，再顺便帮忙关门，他都已经习惯了。



    可今天，苏庆思刚进门几步，却被眼前的景象看得愣在了原地。



    他盯着苏云清手里的纸巾，还有那名俊美妖族身上的白色液体，顿时瞪大了双眼，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苏云清的生-理知识正常，动动脑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想歪了，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在喂他，不信你问……”



    恒夜非常配合地蹭了下他的手，低沉却悦耳的声音响起，“主人，还饿。”



    苏云清：“……”



    苏庆思面色通红，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明白的！”



    说完后，他迅速地把外卖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跑，还不忘把门关好。



    苏云清沉默了半响，把纸巾丢到了垃圾桶里，无意中对上了那头妖族的小眼神。



    ……楚楚可怜极了。



    这么一来，他也不好开口训斥，心想，这大概是文化差异的问题。



    在驯养了这头妖族一周后，苏云清把手镣解开了。



    恒夜手腕上有两道深深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但等过了几天，那些伤口便消失了。



    妖族的恢复力惊人，这是人类所不能比拟的优势。



    苏云清私下里有打听过那场驭妖师考核。



    听说当时闹得很僵，尤其是代族长苏雷，他非常愤怒于长老们的自作主张，但也不好亲自上门和一名小辈讨要，只好找了个借口，让一些人年后住到本家去。



    理由是今年黑妖一族时常袭击北城，所以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若是独自在外，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可以轻易得手的目标。



    为了以防万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人都可以借宿在本宅，便于族内保护。



    苏云清其实不太想去，因为苏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坨垃圾。



    虽然自己对待那位代族长的态度……也不算熟络。



    可其他人都去了，他一个人在外边逞英雄做什么，这像话吗？



    有好处不沾，简直丢了寄生虫的脸。



    等到过完年，苏云清带着那头自从可以下床，就总是黏糊糊跟着他的可怜妖，住进了苏家老宅里。



    搬家的时候，他遇见了苏华锋和苏木年，这两人在看见跟在苏云清身后的银发妖族时，表情就和外卖小哥一样。



    苏华锋率先开口，道，“那头叫恒夜的妖族，果然是你带走了！”



    苏木年迟了一步，道，“这就是苏庆思说的，被你早早按在床上糟蹋掉的白妖贵族？”



    苏云清：“……”



    他就知道，八卦是这些人的天性。



    几个月没出现，江湖依旧是他的传说。



    苏云清懒得解释，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这用词是不是不太讲究，我现在每天的外卖费都翻倍了，还叫糟蹋妖么，穷有穷的养法，不睡床睡哪里，难不成还得专门花钱买个窝？”



    苏木年见对方故意扭曲话意，便顺势下坡道，“那倒也是，像苏逸那样的养法，一般人也负担不起。”



    苏云清好奇地询问，“苏逸是本家的那位吧，他是怎么养的？”



    苏木年挠了挠头，“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花了许多钱，连苏信和苏无名都比不上。”



    “苏无名是旁支的人，拥有的资源比不上本家很正常，而苏信……则是没想和他争。”苏华锋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苏逸在房里给签订契约的妖准备了一个自带温度调节的窝，还有专门的食盆、水盆，用的食材都很高级和新鲜。”



    “……这可真精致。”苏云清想了想自己每天吃的垃圾食品，以及他吃啥妖吃啥的喂养原则，顿时有一点点心虚。



    不过仔细观察后，见恒夜似乎无所谓的模样，苏云清又觉得糙养也不是不行。



    可能这头妖比较皮实，也没闹出毛病来。



    几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住所走去，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那三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厉害天师的种子选手。



    苏逸步伐活泼地跑了过来，盯着苏云清身后的银发妖族看了看，笑道，“苏云清，没想到当天是被你拔得头筹了，真让人羡慕，虽然我也收了一只大妖，现在加起来都有三只驭妖了，但是却觉得没有你的好呢。”



    一旁的苏信笑了，“小逸，你都强到能驾驭三只妖族了，还羡慕别人做什么。”



    苏逸吐吐舌头，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而且也没有银发的，我特别喜欢那个颜色。”



    苏华锋和苏木年都有些谨慎，不敢轻易搭话。



    对于天师而言，实力便是等级划分的标准，更何况对面这位还是嫡系中的嫡系。



    苏云清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硬塞过来的麻烦玩意。”



    苏逸眼神一亮，他问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接手哦，一定会好好驯养他的！”



    苏云清看了他一眼，道，“你随意，不过要问问当事妖的意见。”



    苏逸迷惑地说道，“你答应了就好，为什么还要问妖族的想法呢，他们给谁驯养都一样，全是为了苏家效力。”



    苏云清不耐烦地说道，“他又不是不能说话，也不是没脑子，自己做决定不是更好吗。”



    苏逸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太习惯有人这样和他交谈。



    苏信冷冷地直言道，“看样子旁家的规矩是荒废了，连见到本家的人要有什么态度，都给忘了。”



    苏云清可不是那种好捏的柿子，他扬起眉梢，道，“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规矩，你是从哪个棺材爬出来的封建古董，思想品德都学不会，小学上过了吗？”



    “你怎么说话的！”苏信更没想过，还有人敢当面和他顶嘴，顿时神色有些不善。



    族内禁止内斗，更何况这里是院外，所以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在心里将这人记上了一笔。



    苏无名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身为旁支的天才，哪怕是被接入了本家，也难免在心态上低人一等。



    他知道苏云清这个人，但是没见过，对方很少到老宅来，早就听说是个刺头，却不料还是个憨憨。



    一见面就把本家的两位宝贝子弟给怼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苏逸一把拉住了苏信，小声道，“信哥，我去问问那名妖族好了，没关系的。”



    苏信不赞同地说道，“这人肯定是私底下威胁过那头妖族，不让他开口答应，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苏逸却是笑了笑，径直走到了银发妖族的面前，他温柔地开口道，“要和我走吗，会给你准备一个又暖有大的新窝哦，也不会无故进行训诫，我那都是有规矩的，犯了错才会被罚，只要好好地根据每天的要求做事就行了。”



    恒夜抬起头来，同样朝他笑了下，“那不用了，我还是习惯睡床。”



    苏逸愣了愣，道，“苏云清让你睡床，只是因为买不起豪华的妖窝而已……”



    恒夜勾着唇角，继续道，“我还习惯吃外卖，主人吃啥我吃啥，不挑剔。”



    既然能上桌吃饭，又何必去跪在地上舔食。



    苏逸：“……”



    他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旁的苏信冷冷地开口道，“蠢妖，仔细想想吧，跟着厉害的天师，才有出路，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当做炮灰推出去了。”



    恒夜伸出手，勾着苏云清的衣角，声音沉稳却温和，“为主人抵挡危险，是一名驭妖的职责，只要是主人的需求，不管是哪个方面的，我都……”



    “行了，闭嘴。”苏云清受不了会扯袖子撒娇的妖族，他同苏逸道，“既然这妖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要进屋了，你还有事吗？”



    苏逸摇了摇头，避开身子让出了道路，眼神却始终看向恒夜。



    银发，蓝眼，这是白妖一族中的贵族，拥有着高贵的血脉，之前身为代族长的父亲，早就说好要把这头妖给他的。



    就连配套的银色小窝，银色笼子，银色碗盆，甚至是银色的镣铐等训诫用具都准备好了，结果却被人半路截胡，硬是抢了过去。



    苏逸知道，这是长老们不知道该给谁，才随便给了个局外人，不过是权衡之计罢了，可他难免要迁怒到苏云清身上。



    正常识趣的人，当时就应该拒绝！



    哪怕是曾经不敢得罪大长老，但现在自己都主动开口了，还和榆木脑袋似的不开窍，真是气死人了。



    等苏逸转身离开后，苏信连忙跟了上去，好声好气地哄着。



    苏无名在默默地看了眼苏云清后，也跟在了苏逸的后头，他们三人必须要感情稳定，同心协力，才能更好地联手抵御外敌。



    至于那些不懂事的人，自然有族内处理。



    苏华锋原本还想和苏逸等人套套近乎，但看见这个情况，只好心里叹了口气，和苏木年一起搬进了老宅。



    在这里，每人都分到了一处大约二十平米的单间，虽然不大，却也够住了，他们两人恰好住在苏云清的隔壁。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在本家借宿的日子，和在自家的区别不大。



    但是对于苏云清而言，这就是个地狱。



    每天早上，要跟着大家一起学习各种天师技能，不去还不行，族内实行连坐制度，一人不去，一排屋子都要受罚。



    这特么是谁想出来的垃圾规矩？



    苏云清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因为他此时正忙着夹菜。



    这里的伙食虽采用了自助餐的模式，却具有天师一族的特殊风格。



    无人打饭，无人打菜，热气腾腾的食物就放在法术阻隔的另外一头，想要吃的人，需要通过各种手段，来控制给每一间屋内分配的纸人去拿。



    这些纸人的智商是按照纸上的符画来制定的。



    画得好，就是个聪明纸人，甚至还能精细到每种菜打多少。



    画得差，就是个智障纸人，甚至还能差劲到白饭都打不了。



    苏云清学习绘制纸人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只能勉强画出个能打到红烧肉的瘦弱纸人。



    苏华锋的技术也差不多，但是他总觉得苏云清的那名纸人，似乎要灵动一些。



    而苏木年更惨，他的纸人只会打饭，顶多加上一勺菜油，可怜的孩子，几顿吃下来，都省了减肥药。



    由于伙食不准分享，所以苏云清和苏华锋都对他无能为力，只好在吃东西的时候，让对方闻闻肉香了。



    这和时常把菜打成宴席模式的那些天师种子们相比，差得十万八千里。



    苏逸在走过食堂的一张饭桌时，特意和坐在边上的银发妖族道，“要去我那吗，今天打了许多排骨，光是啃剩下的骨头都可以吃饱哦。”



    他看了看恒夜碗里的饭菜，里面菜肉对半分，真是让人唏嘘。



    要知道妖族大都是食肉的，对蔬菜没有多大喜好。



    恒夜好笑地扫了眼这名少年，他好好的去吃别人剩饭剩菜做什么，就算在哪边都是被奴役，那站着也比跪着强。



    然而，人类的想法，似乎和妖族不太一样。



    苏逸见劝不动，这次干脆坐在了他的旁边，单手托腮，就这样看着恒夜进食。



    “你不用等苏云清回来再吃吗？”苏逸好奇地询问道。



    驭妖应该在主人用餐完毕后，草草填个肚子就行了。



    恒夜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地回答道，“主人说不用，我吃得快，一会吃完了早点回去给他暖床。”



    苏逸愣了愣，突然就有些嫉妒了。



    长相这样出众的妖族，在苏家还真是独一份，而且还很有野-性，让人忍不住想要驯服。



    “话说回来，你吃东西的姿势真的很优雅。”他调整好心情，乐呵呵地夸奖道，“看着我都想吃了。”



    苏云清刚好打了汤回来，他随口道，“想吃就回自己桌上吃，你占了我位置。”



    苏逸心下恼火，控制不住脾气地回道，“这位置写了你的名字吗，哪里有这么霸道的人！”



    一旁有几名认识苏逸的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毕竟讨好嫡系种子的机会不多，在可能是未来族长的面前，人人都想争取留个好印象。



    苏云清指了指另外一张干净宽大的桌子，道，“那些不是你的驭妖么？”



    苏逸今天不想退让了，他硬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它们只是在等待而已。”



    说完后，苏逸把三头妖族都叫了过来，簇拥在自己身边，随后挑衅地看向苏云清，“这是我的座位，现在你还有意见吗？”



    苏云清耸了耸肩，道，“没有了，你随意。”



    他让恒夜端着饭菜，转身去到了那张大桌边上坐下。



    在这用餐高峰的时间段，还能捡到好位置，不错。



    苏云清还招呼了苏华锋和苏木年过来，坐得宽敞，吃得舒心。



    挤在小桌子上的苏逸：“……”



    他面色发青，愤怒的一甩碗筷，大步走出了食堂。



    当天晚上，苏云清被大长老叫过去了。



    他以为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因为饭堂里的那件小事。



    大长老敲着拐杖，道，“你是要气死我吗，之前就说过别和苏逸那些人进行正面冲突，现在他们家长都找上门来了！”



    “这种小破事，也值得拿出来告状？”苏云清对此不以为然，“您要是觉得烦，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就行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苏雷今天放了话，要消减你们这些人的每日用度，以后不再提供大部分资源了。”



    苏云清扬起眉梢，淡淡地说道，“我现在拥有的家族资源，都是父母拿命换来的，怎么，他一句话就想收回去，以为自己是储钱罐么？”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不是你们不争气，做出点成绩来，那些有意见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苏云清冷笑一声，“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拿自己理应得到的东西，还要顾虑别人的意见。”



    大长老也觉得这样不妥，和剥夺族内成员的遗产有什么两样，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后辈，就该按照规定行事。



    苏云清等人的确是游手好闲，一事无成，但他们也是拿了自己该拿的，并未多取。



    可有不少人站在苏雷那边，哪怕是旁支出身的副族长苏连衣，也反对无效。



    苏云清见大长老面露为难之色，便道，“下次他要是还找您，就申请举办公开族会吧，蹬鼻子上脸的，不收拾一下还没完了。”



    他是家族里无权无势的寄生虫没错，但谁说虫子不咬人？



    从大长老屋内回来后，苏云清知道食堂的事情，不过是个□□罢了。



    族内的纷争不止，似乎几大势力，都想获得那名银发妖族。



    莫非白妖一族的贵族，拥有某些特殊的技能，可以左右局势的发展？



    苏云清从不委屈自己的好奇心。



    他回到住所后，掀开被子，露出躺在里面，美名其曰暖床的男妖。



    “你是白妖中地位极高的贵族吧？”苏云清十分直接地问道。



    恒夜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脱下睡衣，准备迎接主人的恩赐。



    苏云清眉眼微抽，“说了很多次，不要习惯光着睡，给我穿好裤子！”



    恒夜只得慢悠悠地把衣服套了回去，抬起头来，眼神清明地回道，“我不是贵族。”



    苏云清微微一怔，他竟是还猜错了？



    可这发色、瞳孔、妖力……



    “我是白妖的皇族。”恒夜神态镇定地说道。



    苏云清忍不住闭了闭眼，这不止是个撒娇精，还是个麻烦精！



    早知如此，当初就算大长老敲断拐杖，他都不会和这头妖签订契约。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咸鱼精神，苏云清决定先放下这件事。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拿起小纸人，用毛笔在上面把线条给加粗一些。



    等画好后，苏云清将纸人放在蜡烛上烘干，再仔细地叠起来，放在枕头边上，随后才钻进被窝，闭眼休息。



    有时候，活跃的纸人会在半夜里到处乱跑，但只要别跑出屋子就好。



    到了半夜，原本好好躺在枕头边上的小纸人站了起来。



    它扭了扭身子，感觉力气变得更大，手脚也变得更加灵活了。



    纸人顺着枕头，爬到了苏云清的脸旁，它认得这人，每次都会帮它擦干净身-体，还会补充符画。



    小小的纸人顺着苏云清的衣领，想要爬到对方的胸膛上去，贴心地躺着。



    谁知爬到半路，却被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给夹住了！



    恒夜把小纸人压在拖鞋底下，这才打了个呵欠，侧着身体，看向身边的主人。



    青年的五官不是那种很特别的美，说话的声音也比较普通，不会让人印象深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名人类，和其他人不一样。



    似乎恰好长在了自己独特审美的点上，模样怎么看怎么顺眼，声音怎么听怎么喜欢。



    仅仅相处了几个月，却像认识了许久似的。



    恒夜缓缓地俯身靠近，想要看仔细点这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当他几乎要碰到对方鼻尖的时候，苏云清突然睁开了眼睛。



    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