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白脑子有些涨，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理清了脉络，也清晰的，想起了那天的事。
她一双澈蒙的眸子突然认真地看向章锦帖，说：“我要吐。”
章锦帖愣了一下，忙去拿了个垃圾桶。
抱着垃圾桶干呕了一阵，杨白白按着心口，缓了缓呼吸，又说：“他在哪？”
章锦帖顿了好会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叹了口气，“局里呢。”
“帮我打个电话吧。”杨白白放下了桶，反正什么也吐不出来，“谢谢了。”
章锦帖想也是，就帮她拨了陶君眠的电话，结果没通，她转而拨了齐玖的，没一会就通了。
齐玖的语气不怎么好，听得出他很暴躁：
“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杨白白反应有些许迟钝，章锦帖便嘴快了：“你什么态度嘛！让我男神接电话，快！”
齐玖：“我都说他很忙了，你烦不烦？我特么这两天又得糊弄陶哥他妹又得跟着陶哥没日没夜，你特么考虑考虑我行不行？有你这么做铁子的吗？”
杨白白听得鼻子有点酸，眼圈也泛起红，稳了稳声音，但还是又轻又沙的，挺难听。
“齐玖，是我。”
那边似乎被喊懵了，好一会，才问：“你谁啊？”
章锦帖盯着杨白白，那点心疼爆发，直接对着手机骂：“你踏马听不出来是不是？白白要和男神说话，你耳朵瞎了？！”
齐玖：“……”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响起男人疲惫的声音，发着哑，杨白白也有点听不出，但直觉是他：
“嗯？”
杨白白抿了下唇，声音闷闷的：“老头儿。”
“醒了？”
他的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
“我想，跟你说说话。面对面…”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陶君眠淡道：“来了。”
电话断了。
杨白白对章锦帖笑了一下，又道了声谢。
章锦帖忍了一会没忍住，终于问出口：
“不是…我说，白白，你怎么会，自己捅自己呢？我真不明白，那块臭饼死咬着是你自己捅的，但男神又说是他……”
杨白白发了下呆，才说：“我怕疼。”
章锦帖更疑惑了，“怕疼就扎他丫，怎么就……”
杨白白没再说下去，章锦帖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没再敢多说，听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忙跑了出去。
她想到了。
杨白白说她怕疼，她扎完对方，对方也会打她，与其被对方打疼，倒不如自己来……
虽说如此，可一般情况，她怎么想这么多……为什么想这么多啊？
不知道为什么，章锦帖有些心疼了。
这个傻姑娘，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杨白白忍着肚子上的疼，坐起身来，乖乖等着陶君眠。
他来得很快。
想象里他邋遢的样子，跟现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没休息好，看着又更瘦削了，居然还有胡子了，只有头发像是梳过了。
杨白白见着他，没忍住就笑了，“你来的时间，就只够梳个头发啊？”
陶君眠没回答，只是迈步到她跟前，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真的很轻，活像拥抱泡沫。
杨白白突然又想哭了，但忍忍眼泪，也还可以撑，“现在真的像小老头，都不帅了。”
陶君眠难得没有反驳，声音听着都发紧，“嗯。”
“你怎么了？”
“……困。”
“看着也是……你睡床吗？”
“这里就好。”
“老头儿……”
“我想保护你。”他顿了一下，“可是我没有做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错了……傻白，我才知道，我也是傻的。我差点，想跟他一起毁灭。但他们说，你还有救，你会醒，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想要他死。”
杨白白没有打吊针那只手收了收力道，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软声说：“放轻松，放轻松。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不是吗？”
说着，她边拍拍陶君眠的后背。
陶君眠更觉郁闷，干涩的眼泛起湿意，他问：“还疼吗？”
杨白白如实说：“疼。”
“让医生再看看吧。”
“不要医生，要你。”
陶君眠这才松开了手，坐在她床边，安静地端详了她好一会，才揉揉她的发顶，“好。”
杨白白也摸摸他的脸，左看，右看，认真道：“你几天没洗头了？”
陶君眠：“……”
陶君眠居然忍住了，没敲她脑壳儿，但是把她的头发揉的更乱，“笨蛋。”
杨白白有点不满地哼哼，感觉到他情绪好些了，才问：“那个，钱饼……你打算怎么处理？有没有，需要我配合的？”
陶君眠听她这句话，沉思片刻，便俯身亲吻了她的脸颊，“想他做什么？想我。”
杨白白思绪炸了炸，脑子空白了好一阵，呆滞地瞧了瞧陶君眠，磨起了后槽牙，“你可真会现学现卖。”
“怎么？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杨白白也猜到了，陶君眠不想让她再插手有关钱饼的事，也许是怕她受到二次伤害。
唉……
还是让他担心了。
两人心照不宣沉默了一会，陶君眠说：“不是怕疼？再等我一会，我就能到你身边了。”
杨白白低下了眸子，“我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到。”
“所以你当时真的……”他的语气沉了下去，“想死？”
“嗯。”她闷声，如实道：“我当时真的做好了所有准备，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我自己。我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直到我看见了你，我就知道，我会活着。”
她是真的，把所有信任都毫无保留给了陶君眠。
这样的信任，杨白白知道，这辈子不会再给第二个人了。
他是唯一。
陶君眠：“……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不知道……”
杨白白拍拍他的手，很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会很担心，我也担心你会担心。可是陶君眠，你不可能随时随地在我身边，我也要学会强大。”
“杨白白。”
“我保证，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为了你。”
陶君眠捏了捏手心里她柔软的手指。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一直，都很坚定。
所以，陶君眠心疼又欣慰。
傻白。
“我等你，与我比肩。”